一夜并没有什么变故,第二天一早,众人继续启程,只是让人意外的是,掌柜亲自牵着马车把他们送到大门外,笑得满脸的褶子都皱成了菊花状了,不过明显不是高兴的,而是在送瘟神。
    也不知道昨天曲长卿干了什么让人嫌弃成这样子。
    出城的商队不少,慕容筝也没有搞什么特殊,规规矩矩地跟着商队后面,果然,进入平阳的关卡的盘查速度慢得让人心生绝望,看这一长溜的队伍,怎么看日落之前也没可能通过。
    而就在这个时候,队伍前方传来一阵争吵,空气中都传来紧张的气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百姓们一脸惶然地窃窃私语。
    玉衡下车去转了一圈回来解释道:“是一队商贩,眼见今天又来不及了,才吵了起来。人家的货物是时令水果,在这儿已经耽搁三天了,再等下去怕是血本无归。”
    慕容筝想了想道:“走,改道。”
    “往哪儿走?”曲长卿问道。
    “从小凉山绕过去,直接去金城。”慕容筝道。
    “知道了。”曲长卿点点头,招呼几人护着马车从队伍中脱离出来。
    小凉山地势险要,尤其这两年不太平,时有盗匪出没,每次官军围剿就避入深山,等官军走了又出来,他们熟知地理,官军也抓不到,弄得商队都不愿意为了省点过路税而冒险。当然,慕容筝肯定是没这个顾忌的,他们一行人,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就是楚画梁,可楚画梁也不是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眷。
    要是真遇见盗匪之流,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或许是因为平阳封路的时间还不长,尚未有人敢铤而走险,所以一路上还算是安宁,也没见什么同路人,一直到晚上,刚好找了座废弃的山神庙歇脚。
    “看起来像是要下雨。”在外面巡视了一圈的破军走进来说道。
    “这破庙没问题吧?”曲长卿立即问道。
    “主殿还行,应该不会漏雨,今晚只能将就一下,大家都在这边休息。”慕容筝道。
    “哪有这么娇贵。”楚画梁一声哂笑。
    趁着下雨之前,贪狼和破军再出去了一趟,多准备了一些枯枝,回来的路上还抓了只不长眼的山鸡。
    刚好暴雨开始落下,玉台用屋檐落下的雨水把山鸡处理干净,又从马车里拿了口锅出来——一只鸡烤了也不够那么多人分,干脆煮了汤,加了携带的香料,就着鸡汤,烤热的面饼也不太难以下咽了。
    “这雨可能要下一整晚了。”玉衡说道。
    “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明天早上应该会停。”慕容筝道。
    隐隐的,外面似乎传来几声马匹的嘶鸣。
    “有人?”几个护卫都按住了剑。
    他们的马匹都拴在外面屋檐下的避雨处,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马,此刻又没有打雷,绝不会无故嘶鸣。
    果然,又隔了一会儿,已经能隐隐听到脚步声。脚步声并不轻,若不是这场大雨,理应更早被发觉的。
    “是普通人。”好一会儿,曲长卿才说了一句,脸色有些古怪。
    这条道本来就很少有百姓经过,何况外面倾盆暴雨,更不太可能有普通人在路上行走了。
    “啪!”原本就没了门栓只能勉强合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风雨一下子涌进大殿,压得篝火都暗了暗。
    来人虽然看见了庙里的火光,可也没想到里面有这么多人在,还各个带着武器,不由得停在门口没动。
    “还不进来,关门!没看见有女眷吗?着凉了怎么办!”曲长卿没好气道。
    “哦。”门口的人如梦初醒,赶紧进来,贪狼和破军一人一边关上了大门。
    那是两个穿着湿透的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看着就是普通百姓的打扮,然而,奇怪的是,这两人大雨天赶夜路,行色匆匆,却没有半件行李,连个盛干粮的包裹和水囊都没有,若说遇上了山贼,却不见有伤。这样的两个人,是打算怎么穿过这片山脉……不,听他们来的方向是相反的,是已经穿过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
    “打扰了。”两人停顿了一下,慢慢地挪到了靠近火堆的一处空地坐下来。
    “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玉台盛了两碗剩下的鸡汤,示意破军拿过去。
    “多谢姑娘。”两人露出感激的神色,赶紧行礼,双手接了过来。
    “不必客气。”破军递过碗,顺手扶了一把,转身时对着曲长卿疑问的目光微微摇头。
    脉象不会作假,那确实是两个毫无内力的普通人,顶多就是身强力壮些,会几手粗浅的把式罢了。
    “早些休息吧。”破军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回去。
    “轰隆~”天边一声雷鸣,雪白的电光撕裂夜空,两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作响,寒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压得篝火都黯淡了不少。
    “楚楚,过来点。”慕容筝说着,挪了挪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挡风。
    玉台又去抱了一件厚厚的斗篷,几乎要把楚画梁裹成一个毛球。
    “我不困。”楚画梁忍不住“噗嗤”一笑。她之前吃了一粒清心丸,倒也没什么特别效果,就是让人精神振奋,不想睡觉而已。她自知自己不是慕容筝那样身怀内力,何况楚绘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还没完全调养回来,在这样的环境里睡一觉是很容易感冒的,反倒是熬个通宵不算什么。
    “两位可是从金城方向来的?”曲长卿问了一句。
    “我们从郧县来。”或许是吃了他们的热食,两人眼中虽然还是很警惕,但是回答了。
    “哦,郧县距离金城也不远了吧。”曲长卿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一人忍不住回问,但立刻被同伴拉扯了一把,闭上了嘴。
    “我们这是要去金城寻亲,挺着急的,但官道上有官军设卡,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看您二位似是从金城方向来,就想打听打听。”玉台走过来,脆生生地说道,“两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那两人互相看看,对于这么一个小姑娘,戒心肯定没有对曲长卿那么重,迟疑了一下,稳重的那个才道:“我叫张铁,这是我堂弟,叫张牛。你们……寻什么亲哪?”
    “金城的永丰粮行,知道吗?”玉台笑眯眯地坐到他们身边。
    “知道知道,永丰粮行在整个北境都赫赫有名,往年那王掌柜还来我们村收过粮呢。”张牛连连点头。
    曲长卿见状,讪讪地退远了些,有些事,果然不如姑娘效果好。
    “就王掌柜家,十一二年前不是丢过一个孩子嘛。”玉台指着一脸无辜的唐墨说道,“当时听说是被花子拐走的,不过去年有人从金城来往京城,说是我家老夫人当年收养的孩子极似王掌柜的夫人,老夫人就想着,让少爷和少夫人去往雁门谈生意的时空,带着小公子去金城瞧瞧。”
    玉台是正宗的京城口音,娓娓道来,若不是熟悉这桩旧事的人,是肯定不会说得清楚十几年的事的,那两人眼中的警惕明显消散了不少。
    “姑娘啊,听句劝,这十几年都过了,不急!”张铁语重心长地道,“金城那边的官军封锁更森严,不许进不许出的,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还是先回雁门等消息吧。”
    “封城?为什么呀?”玉台好奇道,“不是说,打仗的是雁门吗?而且我们豫王爷还打赢了!怎么反倒是平阳的金城封城了呢?”
    “这个……”张铁迟疑了一会儿,凑过去,压低了声音,急促道,“是金城的矿脉上出事儿啦。”
    “啊!”玉台捂着心口,花容失色,“怎么会出事呢?我表哥家有亲戚就是矿上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啊!”
    “姑娘且宽心,听说是一处矿井坍塌了,贵亲若不是下井的矿工,料来无事。”张铁安慰道。
    “他是监工,按理是要随矿工一起下井的呀。”玉台愁容满面。
    张家兄弟对望了一眼,神色间更是和蔼。
    一个小姑娘,大户人家的侍女,若非确有其事,断不会知晓矿脉上的事。
    “好端端的,矿井怎么会塌呢?”楚画梁站起身,顺手拿了件披风给玉台,柔声道,“你也别太担心,矿上那么多监工呢,也不会这么巧就是你那亲戚是不是。”
    “谢谢少夫人。”玉台红着眼睛,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哎,哪里是天灾,分明是人祸,也不知道哪个龟孙子炸的!”张牛冲口而出。
    “闭嘴!”张铁怒斥。
    张牛一愣,缩了缩头,不吭声了。
    “炸的?”玉台一下子提高了声音,“什么人这是良心被狗吃了?”
    “姑娘可别乱说,这可是还没查实的事儿,若是传出去,可是要被杀头的!”张铁赶紧道。
    过后,两人直接找了个角落睡下,摆明了是不想再说了。
    知道他俩根本不可能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熟睡,不过也没人惊动,玉台和曲长卿两个还故意讨论了几句让他们安心。
    天不亮,暴风雨一停,张家兄弟就悄悄起身离去了。
    贪狼随后跟出去,放了个消息,让暗卫暗中跟随,也就不管了。
    “是矿工。”楚画梁睁开了眼睛,肯定地说道。
    “嗯。”慕容筝点了点头,“他们手上茧子的位置,是长期拿着双手长工具的,既然没有士卒的气质,那就只能是农夫或者矿工,而农夫日晒雨淋,是不会有这样常年不见天日而形成的没有血色的皮肤的。”
    “那么,他们之前说金城矿脉被炸了,那是真的?”玉台道。
    “说起来,小丫头,那什么王掌柜丢了儿子的事儿你怎么也知道?”曲长卿好奇道。
    “永丰粮行是我们幽泉山庄的产业呀,怎么了?”玉台歪了歪头,一脸的天经地义。
    “鬼机灵。”曲长卿点点她。
    “金城矿脉是东陵最大的金矿,外面有重兵把守,森严堪比军营,怎么可能被炸掉。”慕容筝沉声道,“如果是真的,可真是天大的事啊。”
    “看起来平阳的阵仗就是因为这件事了。”楚画梁点了点头。
    “可雁门并未收到任何消息。”慕容筝黑着脸道。
    按理说,矿脉属于阳平军的一部分,出了那么大的纰漏,第一时间就应该飞报北疆元帅府,可阳平郡设卡数日,雁门方面却丝毫不知,其中缘故就耐人寻味了。
    “那两个矿工看起来颇有胆识,而且很可能不是和阳平那边一路的。”楚画梁道。
    “暗卫跟着他们,也会暗中保护,暂时先不打草惊蛇。”慕容筝道。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曲长卿问了一句。
    “就按玉台说的,我们去永丰粮行,寻亲!”慕容筝断然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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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真不是故意停更。之前我爸住院动手术,然后我女儿肺炎……呃,放心,不是新型肺炎,已经好了。折腾下来都快过年了,o(╥﹏╥)o然后这几天整理了一下前文。哎,人在内蒙古,初七还不知道回不回得去杭州。
    有时想想我是不是和写文八字不合呢?除了第一本凤唳九霄无灾无难,之后写绝色生香时我外婆去世了,凤帝上架第二天我爸脑梗抢救了一个月,写恶凤时我怀孕了,本来也没啥,但中途因为心脏压迫窒息抢救,后来两年没碰过电脑。重新回来写邪妃的时候,我女儿病毒感染,因为隔壁在家里养了一群猫一群狗搞私人繁育,治完病还打了大半年官司。最后鬼医上架没多久又出事……哎,说多了都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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