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啊,你要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该说的就说,该做的就做,适当就好,点到为止,再多的,就别插手了……”
    如果可以的话,林二爷又怎会不想管上一管?毕竟,林爱国可是林家下一代的长子。
    只是,就如“江山易移,本性难改”这句话所说那般,已经四十多岁,早就步入中年的林爱国的性子,哪里是他指天怼地骂上几通就能改过来的?
    怕就怕,这头,他骂过瘾了,那头,林爱国的性子就越发孤怪了。
    到头来,坑了和他夫妻几十年的邓秀珍不说,连他的骨血林初夏和林浩宇姐弟俩都不放过,甚至,还牵连到他们这些老人家身上来!
    不得不说,“人老成精”这句话,确实有它存在的道理。在林初夏重生前的那一世,这样的事情,可不就发生了?而,那时,林爷爷已经过世,林二爷也已年迈,被人欺骗、利用和算计,最终,性子变得越发怪异的林爱国,可不就坑自家人上瘾,更恨上了林爷爷和林二爷……
    “唉……就没其它的法子了吗?”
    林爷爷又叹了口气,林二爷说的这些道理,他又怎会不知?只是,到底父子一场,哪能眼睁睁看着林爱国继续往那条歪路上跑?
    这也正是前世今生,每每见到林爱国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劝说一二的原因之一。只可惜,不论前世,抑或是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落到林爱国耳里,却出现了何等可怕的异变……
    林二爷摇摇头,最终,还是不忍林爷爷太过忧虑,想了想,宽慰道:“初夏这丫头向来机灵,又有几分魄力……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暂时护她一护。等过几年,她成长起来后,说不定轻而易举就能解决了这些事。”
    ……
    被寄予厚望的林初夏,只觉得鼻尖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姐,你这是……感冒了?”埋头做试卷的林浩宇,毫不犹豫地起身,翻找了下药箱,并没找到家里常备的感冒药后,就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说道,“我去找石叔,给你买点感冒药。”
    “等等!”林初夏一张嘴,就又打了个喷嚏,迎着林浩宇那关切担忧的目光,满不在乎地摆手,“不是说,‘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骂’吗?我觉得,这是有人在骂我。”
    ——这是自重生后,就每天晨练,风雨无阻,眼下,短短两个月,身体素质就是上一世同期两倍,时常以“国防身体”自居的林初夏的自信。
    “不是我!”林浩宇忙不迭地摇头摆手,致力于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自己摘出来,以免无端端成为林初夏和人斗法中那条惨遭“池鱼之殃”的池鱼。
    “我又没说是你!”林初夏撇嘴,就差没直言以林浩宇的智商和心机,想要在她眼皮子下骂她,那还真当得起一句“做梦,还比较快”的评价。
    林浩宇:“……”总觉得,他又被人嫌弃了。
    “姐,那我回去做试卷了。”
    林初夏点点头,正准备继续做头花时,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初夏。”
    沉重的脚步,熟悉的声音,这些,都不能让林初夏心生烦闷,就更不用说皱眉了。
    然而,架不住,声音的主人虽竭力掩饰,却到底受制于年纪和阅历,而在见到悠哉惬意的林初夏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淡淡的愤恨、怨怼和嫉妒等情绪。
    “云芳。”林初夏和云芳点头示意,不等云芳回应,就又对虽埋头做试卷,但,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任何一句关键字词的林浩宇吩咐了几句,然后,才起身,走到屋外,“我们去茶馆说。”
    云芳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脸上那抹浅笑也差点挂不住了,看向林初夏那不由分说往前迈步的背影的目光里,也是满满的探究。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林初夏,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敏锐了?抑或是说,这,其实,才是林初夏的本性,往常,只是在“扮猪吃虎”?!
    林初夏停下脚步,微微偏头:“怎么,你要跟我在太阳下,说些很重要的事情?”
    云芳抿抿唇,总觉得林初夏在指桑骂槐。
    奈何,眼下,以林初夏同学兼好友身份自居的她,并没有能够取信于人的明确证据。又因为她此次来找林初夏,确实是想寻个心安的答案。两者一结合,让她不得不在心里默念:“忍字头上一把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夏日炎炎的午后,坐在幽静的茶馆里,嗅闻着弥漫在空中的茶香味,一瞬间,竟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起来。
    可惜,这,只是林初夏的想法。
    对于低着头,摩挲着手里茶杯的云芳来说,却蓦然间就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尤其,在眼角余光留意到林初夏那淡然的神情时,更是破天荒地浮现一抹叫做“后悔”的情绪来。
    或许,今天,她,真不应该来找林初夏。
    一念即出,整个人,竟犹如被人当头泼了盆冰水般,那叫一个“透心凉”!
    林初夏端起茶杯,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得不那么真切:“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似漫不经心,随意到极点的问题,落到云芳耳里,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心里一紧。
    问?还是不问?
    将云芳脸上的迟疑、纠结和犹豫等神情尽收眼底,林初夏却并没如同云芳心里所想那般,放下茶盏的同时,就用“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话,尽管直说”这类话宽慰她,而是低着头,捏着杯盖,一下又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茶叶。
    那感觉,怎么说呢?
    仿佛碗里的茶叶突然就绽开了一朵从没见过的花,生怕错过它的任何变化;又仿佛云芳这样一个大活人,连她面前这杯茶都比不上,实在不值得她倾注太多关注。
    云芳磨着后槽牙,放在身侧的手,更是不知何时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借助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眼下,万万不能中了林初夏的激将法,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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