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哑然。
    听见凌轩这个大胆的猜测,众人彼此对视,居然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我们都觉得凌轩有这样的猜测未免太过大胆,可是回过神仔细想了想,他说的倒还真算是有理有据,不得不让人深思其中的可能性到底有几分。
    萧衍在对陈庆之褒奖的诏书中曾写道他“本非将种,又非豪家”,由此可见陈庆之并非豪门子弟,而是出身庶族寒门,四十岁前声名不显,却一出山而天下惊,七千白袍军攻三十二城,所在皆克,历四十七战,所战皆捷,孤军千里一路杀进洛阳城,联系他前半生的经历,这确实与理不通。
    在我们猜测之时,春亭依然认真的看着桌上的记载,他忽然开口,语气中似乎已经有所发现。
    “你们往后看,他这番北伐之战是如何失败的?”
    我看向桌上的古籍,上面记载他北伐之战是奉梁武帝萧衍之命,护送北魏王子元灏去争夺北魏帝位,一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魏孝庄帝元子攸为避陈庆之锋芒,被迫撤至长子,元颢遂入洛阳,终于登上了北魏帝位。
    可惜后来元灏刚愎自用,对陈庆之产生猜忌,他孤军与北魏大将尔朱荣作战,又获大胜,可最后因为元灏失败,他只能撤退,结果在黄河遭遇到了山洪。正在渡河的梁军被洪水吞没,唯有陈庆之本人幸免于难。
    失去梁军的陈庆之无奈之下,只得化妆为一个僧人躲过尔朱荣大军的搜捕,逃到豫州,在豫州得到当地人的帮助,才辗转返回南梁,从此却仿佛变了个人,对中原人物极其尊重,再不敢妄自尊大。
    “亡于山洪?唯有他自己幸免于难?”
    古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而这段反常的记载确实充斥着怪异。
    姑且不论陈庆之本人是否真的精通兵法,能领兵四十七战平三十二城的白马将军,最后居然没有亡于敌人之手,而是遭遇山洪爆发,这神秘的山洪居然吞没了他所有的手下,只有他一个人逃出生天?
    我从来就是一个不相信巧合的人,看完记载,心中更是只有一个念头。
    非是天灾,实乃人祸,这段记载在我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陈庆之一手将手下士兵坑杀殆尽,然后放出遭遇山洪的谣言,以堵天下人之口。
    第二,则是有人在暗中对他进行加害,但是与此同时,还有另一方势力在暗中对他进行保护,只不过这方势力最后也只保护了他一个人而已。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可能是史书上记载的亡于山洪这么简单。
    本来是一段人尽皆知的沙场传奇,如今却显得扑朔迷离。
    亓芷同我一起看完,她理了理其中的关键之处,同时也发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根据川哥哥的说法,同时加上凌轩哥哥的猜测,或许到最后只身逃回南梁的是真正的陈庆之,而他之所以对中原人物极其敬重,就是因为他自己心中清楚,真正的幕后之人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他重新变回那个文弱书生,再不复昔日威震中原白马军神的威名。”
    如果凌轩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亓芷的补充同样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薛楠想了想,言语中已经默认了凌轩的大胆猜测,开口询问接下来又该如何。
    “凌轩,就算像你说的那样,在陈庆之身后还有真正的幕后之人,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么?”
    凌轩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对我们说起他的猜测。
    “听韩川的描述,这白衣男子绝非凡人,所作所为高深莫测,身为如此高人,他断然不会因为两句人尽皆知的童谣就跑来这凌云阁,一定是想通过这两句话让我们注意到某些不为人知的环节,如果这陈庆之身后真的还有一人的话,那这事情就说得通了。”
    “假设这幕后之人确实存在,或许这神秘男子就是想让我们注意到陈庆之身后之人,但是这人既然甘心躲在幕后,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同时此人在史书中并未留下记载,想来一定善于隐藏自己,这男子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暗示我们,让我们从这个方向开始下手。”
    虽然还有许多地方解释不清,但是目前的猜测已经是众人所能想到的最具可能性的解释了,我们不知不觉点了点头,纷纷默认了他这大胆的想法。
    春亭从主位起身,看了看我们迷茫的反应,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冷笑。
    “纸上谈兵,言之无物。”
    我听见很是不服,想了想却没有反驳的理由。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再看我,而是吩咐众人,按照他的嘱咐行事。
    “凌颜往出多派点人手,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这神秘男子的踪迹。”
    “凌轩与薛楠,去凌云塔二层三层仔细查看,看看正史与野史中有没有其他记载。”
    “沈浪头脑不够灵活,就别跟着掺和了,自己去武馆认真修炼,以后少不得要用到你的本事。”
    “至于韩川,好好休息,过几天有你忙的。”
    众人听见春亭的吩咐,纷纷点头称是,各自散开,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而我见春亭并没有给我和亓芷布置任务的意思,忍不住好奇的开口。
    “春亭,现在没有什么要我做的么?”
    春亭摇了摇头,神色间是难得的放松。
    “现在是没有,过几日就有了,这雕像拿回来你还未曾打开,好好休息,这件事只能你自己去做。”
    我这才恍然。
    这一路充满危机的探索之路,我们所得到的最大收获,就是那装有獬豸雕像的金盒,回来之后由于凌颜说起这神秘男子,一时之间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被我忽略,听春亭的意思,这金盒中也许还有某种机关,而且还是只有我能解开的机关。
    春亭可能是怕我误会,特意开口对我解释。
    “别担心,这金盒上并没有机关,只不过需要一个开启的仪式,只有你的血才能将其开启,从而得到真正的獬豸雕像。”
    我有些不解,追问春亭。
    “不就是用我的血么,那现在就可以开始了,为什么还需要等些日子?”
    春亭笑了,看我的目光如同看向一个少不经事的孩子。
    “别着急,打开金盒虽然容易,可这雕像中还封存着一部分你曾经的记忆与力量,你若是想要将其融合可需要不断的时间,等到你休息好再去处理。”
    “现在难得清闲,事情我已经吩咐他们去做了,你和亓芷就享受一下二人世界,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春亭居然转身离开,丝毫不见犹豫,不知他要去往何处,只留下我和亓芷在原地,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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