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娅没回话,拿过羊卷皮,低头用力地画着地形,眉间很快就渗出汗水。夏枫心里再急也不好吵着她,不到两分钟,阿妮娅手上就没了力气了,躺下急速喘气。
    “大姐姐,你说我来画。”
    阿妮娅轻轻摇头:“我只画象圈。”
    “你是说我们只能从关大象的地方进去?”
    “阿米塔布住的地方直通象圈。”
    夏枫懂了,她应该依然深爱着她的丈夫,希望自己的冤屈让那男人知道。“大姐姐,你再留点话给他吧,如果有机会我会带给他。”
    没料阿妮娅扔是摇头:“不用了,韦希莎如果跟我一样。”她眼睛微眯,显出笑意:“跟我一样的惩罚,到时阿米塔布自然就会想明白,他是个非常聪明的男子。喔......阿妮娅跟阿米塔布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就...就不留什么遗言了。”
    可怜啊。夏枫见她挣扎起来,用力画着,象圈的进入口已经非常清楚了,她还在画。仔细一看,原来是在画房屋建筑,很传神,勾勒出的寥寥几笔,阿米塔布的小楼便跃然纸上。
    “就这样吧。”阿妮娅任笔从手上脱落,眼睛茫然地看着某处。
    夏枫小心收起来,又听她道:“塔布桥断了,你们镇庙里一个祭司说的......”说这些的时候,她麻情又恢复麻木。
    “谢谢你,我会想办法的。”夏枫暗叹,阿妮娅是一个非常有学识的婆罗门贵族女子,她身在南部居然也了解北部地形。她从南部一路过来没有再往北去,一听地名就知道他们要路过哪里。
    “大姐姐,你的家乡离高止山脉远吗?”印象中,阿克巴好像没有打到那边去。
    “海得拉巴当然在高止山脉下面。”
    完了,又是另一个老大的地盘。
    “小姑娘,你想到有什么办法去坎普尔了?”阿妮娅有些佩服她的勇气,如果不走水路,他们就得走几百里的山路,需经过十几个大镇,带着几百人怎么走?
    夏枫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我们准备抢条船。”
    “咳...”阿妮娅呆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睛,她放心了。
    屋内一时寂静无比,院门突然穿传来轻微的叩门声。夏枫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唐轩之就从哈特的房里冲了出来。她压低声音趴在窗口喊道:“是熟人,别伤。”
    唐轩之哪会信她,一跃攀上门顶,低头一看:这个胖子好熟悉。
    敲门的是巴依,躲在一旁的是艾米辛,他俩跟从事敌后联络的地下党员似的。
    “巴依大叔,不是说明天过来吗?”夏枫慌忙把他俩请进来。
    巴依搓着手直道快快让他暖和一下,“我姐夫连夜被镇长大人叫走了,他说事情已经闹大,镇长大人和祭司们都聚在一起开会,为怕生变,他带信让我们提前过来。”
    唐轩之低着脑袋,却硬抬着眼睛,“小姑娘,还有谁?”
    “这位是?”巴依这才看见唐轩之。忙堆出笑脸:“哦,您就是那位大明商人,久仰久仰。”
    ......
    夏枫当着唐轩之的面,拿了十个银锭给巴依:“大叔,这是我送给艾米辛姐姐的嫁妆,应该能换不少卢比,这下你们可以衣锦还乡了。明天让她跟娜玛学做蛋卷,回乡后你们的生活也有着落。”
    艾米辛激动得不成样子,眼中瞬间涌出泪水:“夏枫,谢谢您。”她的丈夫巴依也是感动得说不出话。
    “夏枫,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了,你是以德报怨。”巴依忍不住抹了一把泪。奥拉蒙好是好,就是舍不得银子,要不然也不会娶了老婆拖了三年才能回乡。
    “哈!大叔你说什么呢,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别说什么怨,你跟奥拉蒙管家帮了许多,这是你们应该得的。快收下吧,你们回了乡如果还想出来,就到坎普尔来找我。别怕找不到,到时卖吃食卖得最好的那家肯定是我开的。”
    “嗯嗯。”夫妻俩不住点头。
    萝呼多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巴依二人,跑来夏枫的房间跟阿妮娅一起睡。指着“席梦思”说道:“夏枫,咱们把这个也带走吧。”
    这是她专为阿妮娅临时做的,薄木板下面是厚厚的棉花和碎木块,夏枫自己上辈子都没睡过软床,别说来到这里。“去了坎普尔我给你做一个。”
    一旁给阿妮娅把脉的唐轩之有种错觉:这小姑娘像大姑娘的长辈。
    “她怎么样?”夏枫问道。
    唐轩之无声摇头,情况不妙。
    “能坚持到上船吗?我想让她看见恒河。”
    阿妮娅轻呤:“嗯,我也想学你们,葬在恒河里。”
    唐轩之没有说话,默默渡入他的内力。
    夏枫本打算早上不去神庙,因为巴依镇上权贵们都被惊动,如果再去可能不安全。但是阿妮娅感觉自己又有了力量,非要去。
    唐轩之劝道:“何不留着明天晚上用,或许流言今天晚上会被压下去。还有......”看着夏枫:“还有夏枫姑娘的另一个计划,不如到时一起实施了。”
    .......
    唐轩之没料准,次日上午,整个哈兹尔镇都笼罩在祸灾恐怖氛围中。那些曾经见过或者说睡过阿妮娅的男人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跑到神庙去寻求庇护。大家都在谈论祸灾的事情,传得有鼻子有眼,说阿妮娅是坐在一块黑云飘下来的,她绕着哈兹尔转了一圈,现在每个人都有危险,今年春天肯定会大旱,粮食又要涨价了......
    到了下午,那位把阿妮娅卖给哈特的祭司终于招架不住,把情况汇报给了庙主。庙主一听,这还了得,你们连祸灾也敢玩!
    几个头头聚在一起匆匆商量完闭,一行由三四十僧人打头,卡布尔等“镇领导”与民卫组成的灭灾队伍就朝拉贾尼的甘蔗工坊杀过来了。
    气势浩荡,引得尾巴后面坠了一群民众,把工坊围得水泄不通。
    “砸门!”那干瘦瘦的庙主老僧一声令下,七八个汉子便蜂涌而上。
    “嘭嘭嗙嗙”那门就像嵌在地下似的纹丝不动。
    “哈特!你还敢躲在里面!”卡布尔一张脸气得发紫,又吼道:“拉贾尼!快给我开门!”
    “点火!烧门。”那位庙主大人沉声说道。
    ......
    “怎么办?点火了!”邦克惊叫,他的妻子瓦古丽更是吓得发抖。
    拉贾尼紧张地看着唐轩之和阿妮娅,“能行吗?人很多。”
    夏枫在阿妮娅身上洒了很多面粉,她手上提着半袋,递给唐轩之:“帮个忙......”
    外面一群人刚刚拿来火油点燃火把,带着白色粉末的怪风突然从工坊方向吹过来,火把立时就熄了。
    “为?”举火把的民卫发现自己手中有白色东西,吓得像捏了条毒蛇,一把掉丢火把。
    “快看上面!”不知谁吼了一声。
    人群仰头一看,立即惊得一轰而散,胆大的壮着人多势众没跑,眼睛直直地盯着上方。那墙上突然出现一个白衣女人,她眼睛里正渗出两条血沟,白袍在怪风中迎风而飘异常恐怖,额上真的有祸灾的纹饰。
    神啊!传言是真的。
    付了五十个金姆尔给拉贾尼的鸠亚淫.僧此时急火攻心:天啦,亏了!慌道:“卡布尔镇长,你家少爷肯定是死了。”里面的人全死了,包括他要的那个小姑娘。偷偷看了一眼庙主,那庙主也在看他,两人对上眼神,不知啥意思。
    听得这话卡布尔一个哆嗦,重复道:“拉贾尼死了?”
    “大人,又不见了。”一个民卫大着胆子吼道。
    话音刚落,下一秒阿妮娅又出现在墙东边。
    这时,连僧人们都吓得连滚带爬开溜。这绝对不是人,人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上百人在狭窄的通道里转不开身,一时挤伤不少。
    剩余的十几个人跑得慢了些,让夏枫和唐轩之全给弄晕灌了药。
    唐轩之抽空打趣:“有进步!”岂直是进步,简直是神速。
    夏枫不想跟他费话,都什么时候了!道:“提上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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