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林苏拿起手机再次打给父亲。
    林为仁接到女儿的电话自然很开心,忍不住关心,“乖乖,吃饭了吗?”
    平时,林苏一周会打两次电话回家,其中一次就固定在周末中的一天,所以他此刻接到女儿的电话,并不意外也不会多想。
    “刚吃过,你们呢?”林苏应着他的同时,心里也在想怎么开口和他说那件事。
    “我们也吃过了,你妈都已经去人民医院了。”
    皖城市人民医院新建的城南区分院在暑假的时候终于竣工,并正式开始招聘医务人员。
    苏霞当时也报了名。
    她在社区医院干了二十多年,已经考到了护理的高级职称,是一名副主任护师,而且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平日里接触妇、儿患者最多,分院的妇产科和新生儿科都需要这样高职称且有经验的护士长,再加上有熟人从中介绍,她当时就直接被定下了。
    现在每天都要去人民医院进修学习,等到年底城南分院正式投入使用,她可以直接上岗。
    不过,社区医院的工作要到年底才能放下,所以只能周末和晚上去接受培训。
    林苏知道母亲之所以一直在社区医院,是因为那里工作任务轻松,她可以兼顾家里,尤其是中学时期的自己。
    但是现在,她不需要操心这些,又难得遇上三甲医院招新,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林苏自然支持母亲,只是挂念她的身体,“妈这样两头跑,时间久了身体吃不消吧?”
    “也还好,社区这边白天不大忙,基本是挂水比较多,你妈是护士长,一般情况都很少需要她亲自动手,至于人民医院那边,她大约还要再培训一个多月就差不多了。”
    听了父亲的话,林苏心里才好受一些。
    “你在学校最近都还好吧?我看海城的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可能会下雨,你们要是出门一定记得带伞,小姑娘家最好不要淋到雨。”
    从小到大,每逢变天林为仁都会叮嘱一遍,苏霞还常常笑他比自己这个做妈妈的都要细心。
    林苏也听了二十年,却一点也不嫌啰嗦,每次都会乖巧地点头答应,“好啊,我知道了。”
    父女俩拉了很久的家常,临近挂电话时,林苏才小声开口:“爸,你还记得我上次打电话说的那件事吗?”
    电话那端的林为仁忽然就没了声音,因为他知道女儿有决定了。
    缓了好一会,他才应话:“你想好了?”
    “嗯,我还是想去试试。”
    “就算我依然不赞成?”
    这次轮到林苏沉默了,她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父亲此刻一定眉头紧锁,满眼担忧,甚至还可能会失望。
    没听到自家姑娘的回应,林为仁又接着说:“我们从来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想你能不受委屈,平安自在一生,那个圈子虽然我们不懂,但是经常听到各种不好的消息,你真的决定踏进去?”
    “爸,你心里也明白,社会上的很多地方都有人前和人后的两面性,娱乐圈的名利和诱惑都太大了,所以任何一点消息媒体都喜欢报道甚至放大,其实社会上的有些普通人也会发生那些事,只不过没有被关注而已。”
    林为仁没说话,神情却很严肃。
    林苏又接着说:“一个人有怎样的言行,环境是很大的影响因素,但决定因素还是本身。那个圈子里有追逐名利的人,也有人和普通人一样在兢兢业业追求梦想,同时还依然坚守着本心。”
    “你最近见过什么人吗?”
    林为仁突然问了一句,她最后这句话明显是意有所指。
    林苏想了想,说:“爸,我之前无意中见到一个影视制作公司的编剧,他写的很多电视剧你也有看过,还夸过很有深度和意义,比如《父母》、《一家人》等,这些都是陈文生老师的作品。”
    “我们一般人只知道剧里的那些演员,最多再加个导演,很少有人在意编剧是谁,可见它是幕后工作者,不会被大众关注,个人生活也相对自由。”
    林为仁听完这一大串话,先是惊讶,而后又陷入了沉思。
    等了大约半分钟左右,林苏忍不住再次开口:“爸,我真的喜欢写故事,也很想试试。”
    林为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打算怎么做?”
    林苏瞬间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一丝机会,赶紧应声:“陈文生老师的公司还在招聘编剧,我想去面试看看。”
    看来女儿早就铁了心,连目标都有了,林为仁不禁扶额,紧接着又问:“他们单位叫什么名字?”
    “初阳影视有限公司。”林苏说完就听见手机里传来开电脑的声音,很明显父亲是在上网查初阳的资料。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她一直静静等着。
    终于,林为仁说话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面试?”
    “明天。”林苏回答得很果断。
    初阳公司在隔壁省的大横镇,她要坐高铁过去,而明天正好是周日,有一天的时间。
    林为仁自然也想到了这点,沉声道:“你早都安排好了?”
    “我心里是这么打算的,关键还要看你们同意不同意。”林苏听出父亲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所以说得很小心翼翼,但也没有说谎。
    “就你一个人去?”
    林苏心里瞬间乐开了花,知道他这是同意了,立刻说:“有室友陪我一起,而且初阳是正规大公司,去应聘不会出事的。”
    电话那端又沉默了。
    林苏却趁热打铁,小心试探道:“妈会同意吗?”
    “你两次都只打给我,就是想让我来和你妈提这件事吧?”
    小心思被戳穿,林苏连忙乖巧地讨好:“那是因为我知道爸最善解人意了,爸最了解我了,爸最……”
    “别拍马屁了,这事你自己和她说。”
    “爸啊……”林苏拖长了尾音,使劲撒娇,“爸啊……没人比你更了解我妈,你既然都同意了就帮帮我嘛。”
    听着耳边轻柔又带点委屈的嗓音,林为仁是既喜又忧。
    以前他们还常常感叹女儿怎么不像别家的小姑娘那样会跟父母撒娇,现在她真的撒起娇来,倒是令人头疼了。
    “你先面试再说吧,人家要不要你还不知道呢。”
    他说完这句忽然清醒过来,开始祈祷女儿面试失败。
    然而他这句话对林苏而言,简直就是免死金牌!立刻雄心万丈,决定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拿下初阳的编剧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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