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听着昌平侯夫人的话忽然笑了,昌平侯夫人瞧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花媒婆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解的看向了刘夫人,“刘夫人,京都城有几个穆大人,是不是弄错了,还有一个同名同姓的穆大人?”
    昌平侯夫人下意识眼皮跳了跳。
    “全京都城只有一个穆恒,任职尚书,年轻有为,又是长公主之后。”刘夫人笑容加深,伸手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复又放下,看了一眼刘大公子,“我儿子虽是个县丞之子,毕竟是嫡长子,又可以对温小姐明媒正娶,侯夫人既是瞧不上,不如直说,又何必拐着弯的拖无辜人下水,扯上穆大人做什么?”
    昌平侯夫人很快就听出话音不对,蹙眉,“刘夫人这话何意?”
    不等刘夫人开口,花媒婆说,“实不相瞒,方才在门口正巧遇见一个人,自称是穆恒,年轻人的确长得一表人才,器宇不凡,我便好奇上前打听了几句。”
    “穆大人可说什么了?”温如风问。
    花媒婆说,“我本来还想着替穆大人说一门亲事,穆大人去说至今未娶亲,也没有定下婚事,还说眼下战事吃紧,无心成家,不劳费心,不仅如此,还大方的给了我一锭银子。”
    生怕旁人不信,花媒婆掏出一锭银子握在手心里,刘夫人跟着点头,“若不是侯夫人提起,我还以为京都城还有两位穆大人呢。”
    昌平侯夫人的脸色倏然一沉。
    温如风的脸色也跟着难看,实在没料到穆恒竟然直接否认了,前一刻还说的好好的。
    “也不怪穆大人,是我见穆大人是个好说话的,多说了几句,穆大人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凡是讲究个先来后到,侯夫人,您说是不是?”
    看着刘夫人那一张笑意吟吟的脸,昌平侯夫人一口气直接堵到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气都气饱了。
    “啪!”
    屏风那一头忽然打碎了什么,刘夫人顺着视线看去,只依稀能看见一个朦胧的影子,心里猜到了肯定是温琦胭。
    “夫人,都是奴婢不懂事,一时失手打破了花瓶。”一个丫鬟出来顶罪,昌平侯夫人冷着脸,“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拖出去,好好跪着!”
    小丫鬟不敢反驳,乖巧的退下罚跪。
    刘夫人敛眸,只当做不知道这出戏是做给自己看的,冷冷一笑,“侯夫人消消气,一个不懂事的丫鬟罢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昌平侯夫人紧抿不语。
    温如风看了一眼刘大公子,又看了一眼刘夫人,心里何尝不是憋着气呢。
    “家有家规,犯了错就得受罚。”昌平侯夫人屏住呼吸,若说前一刻对穆恒还算满意,此刻已经是有些失望了。
    “侯夫人,您看今日的事……”刘夫人步步紧逼,似笑非笑,手里还拿着一张聘礼单子。
    “男未婚,女未嫁,这就是一桩极好的姻缘,侯夫人,刘大公子性情温和,以后肯定不会亏待了温小姐的。”花媒婆在一旁说尽了好话,只恨不得让昌平侯夫人立刻点头。
    昌平侯夫人瞥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立即道,“夫人,刚才庄子上来了几个管事,说是有极重要的事等着夫人商议,如今人就在偏厅等着呢。”
    “诸位,我先去一趟,这件事咱们稍后再商议。”昌平侯夫人直接没了耐心,起身离开,连敷衍都懒得说。
    偏厅
    “母亲,女儿不嫁。”温琦胭的心情上一刻还是欢天喜地,下一刻立即被人打入地狱,她瞧过了刘大公子,多一眼都不想再看,实在太普通了,哪里比得上英俊潇洒的穆恒,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昌平侯夫人叹气,“人已经追到家里来了,穆大人又说了那般话,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温琦胭腿一软跪在了昌平侯夫人膝下,“女儿宁可剪了发坐姑子,求母亲成全!”
    “胭姐儿!”昌平侯夫人怒了,若不是温琦胭执意要和穆恒在一块,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挑选一个不错的世家公子,两个人门当户对,也没什么不好,可就在刚才已经提了穆恒的名字,让人看尽了笑话,臊的一张老脸都没地方搁,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该争取的,母亲已经替你争取了,你不要让母亲失望了!”昌平侯夫人沉声说。
    刘家人大摇大摆的来了昌平侯府,还带着聘礼来,路过之处又有多少人瞧见了,昌平侯夫人实在丢不起那个人。
    “还有三妹妹和四妹妹……”
    “母亲。”温如风打断了温琦胭的话,“三妹妹和四妹妹都是文静娴雅的人,若是刘家非要嫡出,过继一个到母亲膝下便是,那个刘大公子的确非良人,配不上妹妹。”
    刘大公子要是能拿得出手,温如风也就认了,可怎么瞧着,都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也不怪温琦胭不愿意嫁了。
    “只怕刘家未必肯点头。”昌平侯夫人不在乎记一个庶女到膝下,哪怕再给一些嫁妆补贴都可以。
    温琦胭咬了咬唇,“母亲,若是这一次刘家执意要女儿嫁过去,女儿便嫁。”
    听温琦胭这么说,昌平侯夫人立即点头,“好,我这就去去一趟,李嬷嬷,去把三丫头和四丫头带过来!”
    “是。”
    等着温三小姐和温四小姐都到齐了,昌平侯夫人又硬着头皮去了一趟前厅,脸上硬是挤出两分笑意。
    “让刘夫人久等了,李嬷嬷,看茶!”
    “是!”
    刘夫人目光一转,瞥向了温三小姐和温四小姐,两个文静的小姑娘,长相不赖,看穿着打扮就知道肯定是府上的庶出,刘夫人的脸色略沉。
    “侯夫人,这两位是?”
    昌平侯夫人笑着指了指两人,“这是府上的三丫头和四丫头,你瞧瞧,你看中了哪一位?”
    刘夫人故作疑惑,“我怎么记得温小姐是府上的二小姐,上面只有一位兄长,不知这三小姐和四小姐是出自哪里?”
    昌平侯夫人本以为可以糊弄过去,没想到刘夫人直接点名就问出来了,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是府上姨娘所出。”
    “这么说,三小姐和四小姐都是庶出了?”刘夫人挑眉,脸上的笑意立即收敛,对着花媒婆摇摇头,“罢了罢了,是刘家高攀不上侯府,刘家上门求娶的嫡出,竟被人用庶出给打发了,刘家虽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可也是清流世家,侯夫人,你瞧不起刘家直说便是,何必侮辱刘家!”
    “刘夫人说的这叫什么话,这三丫头和四丫头虽是姨娘所出,可都是我膝下养大的嫡出,刘夫人既然要闹,坏了侯府的清誉,那便闹吧,侯府奉陪到底!”
    昌平侯夫人冷着脸,一次次的给足了刘夫人颜面,还想来蛤蟆想吃天鹅肉,惦记嫡长女,不给点颜色瞧瞧,当真以为昌平侯府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
    刘夫人一愣。
    “外面局势正乱,侯府没那么多闲工夫搭扯,我家侯爷还要整装待发,刘夫人,恕不远送!”
    听侯夫人这么说,刘夫人也不是个好招惹的,“好好好,天子脚下,我就不信没有王法了,侯府位高权重我们招惹不起,媒婆,走,咱们去衙门,找县老爷评评理!”
    花媒婆见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也傻眼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闹到外面去呢,会被人笑话的,不如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聊聊。”
    昌平侯夫人脸色紧绷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刘夫人,刘夫人下巴一抬,“侯府允诺在先,又次次敷衍刘家,俗话说的好,不争馒头争口气,这件事必须要追究到底,侯府不认账,我刘家也不是非要娶侯府金贵的嫡出不可,只要侯爷站在刘家门口赔个不是,承认侯府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从今往后我刘家和侯府再无瓜葛!”
    “你!”昌平侯夫人被气的不轻,气的紧咬着牙,只恨不得活活撕了刘夫人,怎么会遇到这么个泼皮无赖!
    “侯夫人,刘家也是真心实意想娶温小姐的,您看……”花媒婆一脸忐忑,也不敢往深了说,得罪不起昌平侯夫人。
    昌平侯夫人紧捂着脑袋,若是让昌平侯去刘府赔罪,无异于践踏侯府的尊严,往后侯府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京都城,昌平侯还有什么脸面率军打仗?
    “母亲!”
    温琦胭一只脚迈入大厅,冷着一张小脸,声音也是平波无奇,“既然刘府非女儿不可,女儿愿意嫁。”
    “胭姐儿?”
    温琦胭两只手紧紧攥着,逼着自己正视刘夫人,微屈膝,很快又站在了昌平侯夫人的身后。
    昌平侯夫人怒极反笑,“刘家要娶侯府嫡长女也不是不可以,我女儿是下嫁,刘家要应承我几件事。”
    刘夫人点头,“只要能保证刘家子嗣继承,我可以应了侯夫人。”
    瞧瞧,人家一点也不傻呢,生怕昌平侯夫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昌平侯夫人冷笑,“第一,我女儿嫁过去以后不必日日磕头请安,侍奉公婆,每逢初一十五即可,第二,若是刘大公子考不中科举,不能金榜题名,刘家不得以子嗣为由逼着我女儿点头答应纳妾,第三,嫁入刘家以后,我女儿院子里刘家任何人不可以插手过问,由她一人做主。”
    提出这四条,花媒婆脸色都变了,这哪里是娶媳妇啊,这分明就是娶了个祖宗回去供养着。
    磕不得碰不得,还要小心翼翼伺候着,也不知道娶回去能做什么?
    刘夫人的脸色也是沉了,这分明就是在诋毁刘家,没把刘家放在眼里。
    “还有一条!”
    “侯夫人,事不过三,这三条刘家应了!”刘夫人急忙打断了昌平侯府的话,生怕又提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昌平侯夫人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立即去准备笔墨纸砚,刘夫人见状脸色又是一紧。
    “口说无凭,刘夫人和刘大公子不如立下一个字据?”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昌平侯夫人也不指望刘家如何,有昌平侯府给温琦胭撑腰,还怕刘家能翻出手心不成!
    刘夫人强忍着口气,硬是写了一封字据,随后将手中的聘礼单子和刘大公子的庚帖放在桌子上。
    昌平侯夫人叹息,无奈的叫人取出了温琦胭的庚帖,她悉心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却突然被人用下三流的法子给带走了,昌平侯夫人的心实在是不舒服。
    温琦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庚帖被人拿走,心跟针扎了一样,再也没忍住,一转头离开了正厅。
    温三小姐和温四小姐面面相觑,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任凭嫡母安排。
    刘夫人心满意足的带着庚帖和媒婆正要离开,临走前又说,“温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我琢磨着来年二月十八是个不错的日子,不如就定在这个日子,两家把婚事办了吧。”
    “如今已经九月末了,还不足半年就成婚?”昌平侯夫人拔高了声音,“不行,太着急了,等刘大公子科举以后再说吧,省的耽搁了刘大公子温习功课。”
    刘夫人想说什么,可看着昌平侯夫人一脸怒火的样子,到底还是有些收敛,不敢再轻易招惹了。
    毕竟五月就要科举了,也不差这三个月了,两家是亲家,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再闹僵了。
    “成,就听亲家的。”
    一声亲家叫的昌平侯夫人很不悦,只让李嬷嬷将人送出去,刘夫人也不计较,带着媒婆很快离开。
    不一会李嬷嬷回来了,端着一盏茶递给了昌平侯夫人,“夫人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刘家分明就是个无赖,那刘夫人更不是个好相处的,胭姐儿嫁过去指不定还要吃多少苦头呢。”
    这婚事也不是昌平侯夫人亲自挑选的,刘大公子更非良人,侯府一直都是被刘家牵着鼻子走,被逼无奈罢了,若是早知道有今日,她一早就给温琦胭定下婚事,有何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
    李嬷嬷看了一眼昌平侯夫人,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该将不该讲。”
    “说!”
    “穆大人的态度很奇怪,奴婢听着分明是松动了,为何出了门就不认账了,还有刘家的态度更是奇怪。”
    “这话怎么说?”昌平侯夫人坐直了身子,不解的看向了李嬷嬷。
    李嬷嬷点点头,“是啊,刘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夫人多次提点,可刘夫人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宁可撕破脸皮,也非要小姐不可,着实不应该,无论是三小姐和四小姐,嫁去刘家也不算是辱没了刘家,再者刘大公子科考学子,最注重的就是名声,刘夫人好像并不在意……”
    昌平侯夫人冷笑,“本来就是个草包,考不考又如何,还能指望考得上吗,刘大人一把年纪了还是一个县丞,可见能力不足,至于刘夫人么,这件事的确有些蹊跷。”
    至于蹊跷在哪,昌平侯夫人一时半会还想不出来,刘夫人怎么就盯死了温琦胭呢。
    “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给刘夫人出谋划策?”李嬷嬷大胆猜测。
    昌平侯夫人眼皮猛然一跳,会是谁呢?
    “郡主府?”
    李嬷嬷沉默,不敢乱议,昌平侯夫人陷入了沉思,“可除了郡主府之外,究竟还有谁惦记着穆恒?”
    “夫人若是心里没底,不妨一试?”
    “如何试?”
    “郡主府那边套不到消息,就从刘家着实,刘夫人看似精明能干,也未必滴水不漏,咱们不如从刘夫人身边的人下手?”
    昌平侯夫人顿悟,这件事若不查个清楚,留在心里始终是一个疙瘩,“嗯,你去办吧,别叫人捉住什么把柄。”
    “夫人放心,奴婢明白。”
    这时丫鬟忽然道,“夫人,宫里来消息了,魏小姐被押送入狱了。”
    昌平侯夫人闻言只是掀了眼皮,神色淡然,李嬷嬷又问,“夫人,这么说,魏小姐是保不住了……”
    “淑妃和小皇子两条性命,没有抄家灭族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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