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看到美人鱼的那一幕,他就知道,这不是扯犊子。
    她的眼睛弯弯,勾成两瓣月牙儿,清澈的双眸好似点缀月牙儿的明星,伴着睫毛眨动,闪烁着动人的光辉。
    她的嘴角弯弯,似画中一叶小舟,浅浅的美人痣仿佛大海上的浪花儿,随着小舟微翘,荡漾着迷人的风情。
    她的鼻梁高挺,耳垂泛红,蛾眉皓齿,肤如凝脂,波浪一般的卷曲棕发,发尖连接着汹涌的浪潮,虽只两片绿叶微托,却独显清纯,更有晶莹水滴挂在婀娜蜂腰,倒映着夜空一轮轮金色明月,熠熠生辉。
    就算没有令人遐想的冰肌双股,那一尾轻轻拍打着水花的金色鱼尾也足够衬托她无与伦比的美。如果习惯了她轻扬着头,微张着嘴,素手托腮望月哼唱的画面,南宫瑾甚至会觉得,人本来就应该如此,鱼尾才是浑然天成,这一双腿恨不得当时锯断,扔进一汪清池,若能立时生出一条鱼尾,金也罢,银也罢,美也罢,丑也罢,只要能装的下身,得她认同,或是博得她仅仅一个笑容,此生足矣。
    “咕……”
    那是沙楚鲁斯和南宫瑾同时咽下口水的声音。
    “洛……洛丽丝,我……我……”沙楚鲁斯牙关发颤,好似身处三九寒夜,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哆嗦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白玉盒,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又是你!”美丽的人鱼柳眉倒竖,气得腮帮鼓鼓,一下子落进了清池,两瓣月牙儿勾勒成盛怒的形状。看的南宫瑾心头一紧,当时手掌发功,就要劈开沙楚鲁斯的天灵盖。
    还好他见惯了五仙群芳,总是没有露出丑态。沙楚鲁斯却好似心头被剐了一刀,臊得他面容扭曲,几欲自绝。
    “你又来干什么!上次割了我的鱼鳞,这次还要杀我不成?”洛丽丝想起当年之事,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害怕,身子不由得潜入水下,只露出恐慌的眼神。
    “不不不……”沙楚鲁斯急忙否认,低着头不敢直视洛丽丝,慌乱地打开玉盒,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这次来……就是……还你的……”
    “你有那么好心?”洛丽丝虽然不相信沙楚,但还是探着脑袋瞧了瞧,突然的,她脸色大变,羞怒道:“你这个登徒子,为什么几次羞辱于我,我……”
    她好像根本不会骂人,所有的腌臜词汇,也仅限于“登徒子”。
    沙楚鲁斯一听此言,心头又似被剜一刀,紧张得他冷汗直下,不经意地抬头一看,玉盒子里的鱼鳞早已不翼而飞……
    里边静静地躺着脏到发黑,黑到发亮,亮到能倒映出他愤怒眼神的一双散发着浓浓臭味的脏袜子。
    嘎dei啊啊啊啊!
    是哪个天杀的畜生,是哪个xxx的那普多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沙楚鲁斯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南宫瑾的脸也憋成了猪肝色,不过他是憋笑憋的,心里也不停地在数落米桦,太不地道了,怎么能放臭袜子进去呢?要放也放“如花的汗衫”嘛,盖一开,保准沙楚鲁斯终身难忘。
    南宫瑾脑补着画面,乐得实在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又很机智的放了个响屁。
    这么诡异的气氛下,这声响屁把洛丽丝逗笑了,也把沙楚鲁斯惹恼了,狠狠地瞪了南宫瑾一眼,喝骂道:“公主清净之地,恁地这般丑陋,滚出去!”
    “哎哎……”南宫瑾慌忙不跌地点头,正要麻溜地走,洛丽丝却突然心血来潮,叫住了他。
    “诶,你挺好玩的,叫什么名字?”
    南宫瑾瞅了一眼沙楚鲁斯,得到他眼神催促,这才回道:“南宫瑾。”
    “看你肤色和我一般,发色也和辛吉罗不同,你是哪里人?”洛丽丝兴致盎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南宫瑾眼观鼻,鼻观心,机械地答道:“来自北方那普多海域。”
    “哦?之前可从未听闻,那里还有辛吉罗?”
    “是有一部分,但人数不多。”
    “诶,你给我讲讲那里的故事呗?”
    沙楚鲁斯见两人聊得火热,全然无视了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妒火,甩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却被南宫瑾灵巧地躲了开来。
    “滚!”沙楚鲁斯心智已失,根本不想南宫瑾为何能躲过他一掌,只是气得发抖,手指着山下,让南宫瑾立刻消失。
    南宫瑾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他时刻记着他身负重任,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摸清沙楚阴谋,如果沙楚仅仅只是来瞻仰洛丽丝,那完全没必要和他翻脸。至于鲛人泪,此地鲛人只有一个,流不流的出还是另说,不如先去各山头走一遭,瞧瞧那西亚达之火到底是何神火,如果能带走,说不定可以与西西兰岛的鲛人做交易,换取陈年鲛泪总好过等她们流泪。
    他打定了主意便下山去,刚拐过小沙丘,却忽然刮来一股山头风,风中挟带的除了刺骨的严寒、成片的砂石之外,还隐隐约约听到一两句说话声。
    “洛丽丝,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你要干什么!”
    “你知道我有多煎熬吗?自从我见过你第一面,我每天就等着睡觉做梦,因为梦里有你……”
    南宫瑾心中暗暗好笑:土味情话倒是说得挺溜,不知洛丽丝会作何回答?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屏息凝神,侧耳细听。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想说……我喜欢你,想起你我就心跳不止,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南宫瑾暗暗摇头,刚刚还说经常做梦,现在又睡不着觉了,这甜言蜜语也就哄哄小女孩罢了……
    “我全身心的喜欢你,心喜欢你,肝喜欢你,胃喜欢你……总之心肝脾肺肾都喜欢你……”
    你恶不恶心呐!南宫瑾似乎和洛丽丝心意相通,只听洛丽丝也十分嫌弃地说了一句。
    “你好恶心啊!”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啊!你知不知道咱俩差了十几岁?”
    “年龄不是问题,真爱胜过一切!”
    南宫瑾听到这儿才反应过来,洛丽丝之前的羞愤不是因为有他这个外人在,而是真的不喜欢,“狼鱼恋”只是沙楚鲁斯一厢情愿。
    怪不得之前从未听他说起过宫中内眷,想不到竟也是个“黄金单身汉”。且听他如何死皮赖脸地追人家小姑娘。
    “你走!我还有一年就要离开了,我们没可能的!”
    “有可能,有可能,你不要离开就有可能!”
    “你真想你全族渴死在沙漠里吗?”
    “我不管,我要你,我要得到你,立刻,现在!”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救命啊!”
    南宫瑾意识到,英雄救美的时刻到了!
    于是虚空披风一撩,双脚一蹬,宛如一尊天神,从天而降!
    “扑通!”
    一个倒栽葱,水花溅了丈高,入水动作零分。
    “你又回来干什么!”池中的沙楚鲁斯面色阴沉。
    “救救我……”水下的洛丽丝可怜巴巴。
    南宫瑾半个身子浮出水面,顺手一抹,露出真容,手指沙楚怒喝道:“老不要脸的,欺负人一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克德罗,竟然是你!”沙楚一看是南宫瑾,怒从心起,恶向胆生,双爪一拨,宝刀出鞘,直劈南宫瑾面门!
    南宫瑾更不多话,抄起池边一条柳枝使出一招“纵贯长虹”,一道黑芒爆射而出,掀起道道水花,轰向沙楚鲁斯!
    沙楚见此怪招,完全不作闪躲,刀身泛起月华,一刀斩去黑芒,然刀势不减,仍往南宫瑾砍去。南宫瑾疾退上岸,作防守剑势,他始终记得严云星的告诫,内力外释若没有足够威力,便只是旁枝末节,真正本领还看近身剑招。
    然沙楚之迅猛,更有月狼天赋。南宫瑾剑势方成,沙楚刀风已至,他急拿柳枝挥挡,却不想沙楚竟突然抖动手腕,以刀刃砍向了柳枝。
    柳枝只作剑势,如何比得降龙剑坚硬?南宫瑾急忙再退,在沙楚消失身形的一瞬间,隔空指剑,竟中沙楚手腕,疼得他差点脱手扔刀。
    “你竟知我出刀位置?”沙楚怒目而视,大声喝问。
    南宫瑾看了看沙地上的水渍,意思不言而喻:傻子,刚从池里出来还想搞你那一套,先把身子擦干净再说吧。
    沙楚心中了然,回头一扫洛丽丝,竟见她一脸崇拜地望着南宫瑾,当时妒火焚心,一张脸变得尤为扭曲,一把撕下上衣,对着夜空月亮长啸起来!
    “嗷呜!”
    要干嘛?摇人啊,你也没人可摇啊。
    南宫瑾正自诧异,池中洛丽丝却突然着急地冲他大喊:“大叔,你快逃吧,他要月化了,你打不过他的!”
    月化?
    是什么招数?还有大叔是怎么回事啊,我有那么老吗?
    南宫瑾正想训斥训斥小姑娘,面前却异变突生,那沙楚嗷呜了一嗓子,对月见长,骨头咔咔作响,整个上半身生出厚厚白毛,颔骨疯狂前突,獠牙森森,冒出道道寒气,前肢扑地,竟变成了一头野牛般雄壮的白狼王!
    它的额头有一弯黄色月牙印记,应该就是他族最强天赋:月化!
    面对如此凶兽,南宫瑾丝毫不敢大意,扔了柳条,双掌凝成两掌刀,先发制人飞扑而去!
    一掌喝下,但见白狼十分诡异地咧嘴一笑,顺势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上去。南宫瑾对掌刀十分自信,不退反进,一掌径入白狼巨口,一掌偷袭白狼下颔。只见白狼白瞳大变,竟成月色,锋利獠牙泛起月华,直接破开掌刀黑光,深深刺入手腕血管,瞬间鲜血迸射,洒了白狼满满一脸!
    南宫瑾急忙收手后撤,撕下衣衫作了简单包扎,他万没有想到沙楚竟是搏命打法,本无深仇大恨,何至于此?
    白狼却闻血更凶,根根白毛竖立,好似万千尖刺,让整个狼身都散发起银色月华,只听它对月一声狂啸,四爪腾空如飞,猛冲南宫瑾而去!
    南宫瑾见此情形,心道此人理智全无,心智更失,如不施展全力,恐难逃一死!
    他心中亦发狠,运气于周身爆发绽绽黑芒,同时双掌暗运内力,顿时风沙大作,池水激荡,左掌舞风,右掌化水,一招“双龙取水”,龙吟响彻夜空,直轰白狼面门!
    白狼自恃月华无敌,心中更有一股怒气,竟直面此一击!只见它迎风而起,后肢直立,前肢凌空扑杀风水双龙,然肉爪何以与内力相抗?双龙已然交汇轰来,它双爪更是扑空,左右胸口各中一掌,无比生猛的力道直接将它轰出数丈远,一口狼血洒向夜空!
    南宫瑾未作停歇,踏风追去,又是一掌隔空呼啸,在白狼还未落地之时,猛击向它的头颅!
    然而白狼吃了一次亏,再不敢大意,它终于意识到了对手的可怕,心中稍有冷静想罢手和谈,但一想起洛丽丝还在看着它,当时又是一股无名妒火升腾,在南宫瑾掌风刚至头顶,它便突然消失了踪影!
    月化的速度,够胆再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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