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朝?明朝不是……不是都灭了一百多年了吗?”李洪涛结巴地说道。
    “你真不知道?”刘三一脸的不相信。
    “我我我……”李洪涛满脸都是汗。
    “你什么你啊?到底知不知道这事?别废话!”刘三皱起眉头,怒道。
    “我……我听做买卖的洋人,说过这些事。刘大管家,我也只是一个做生意的,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小的这回吧!要是有下次,小的就是千刀万剐!”李洪涛是真害怕了,他害怕刘三再去问别人怀疑自己,然后把自己的身世都给查出来。十三行这里有不少是给华南海盗销赃的,没准就有几个跑江湖的把他给弄出来呢?
    “原来你知道啊?那还不早说!”刘三笑道,看他这个样子,又说道:“瞧瞧你这胆子?把你给吓得!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小的也是一时害怕,才不敢说的。小的只是听说这些明朝人都是南洋那些莠民不堪洋人的苛捐杂税,起来反叛的。他们的头领叫朱海涛,此人有些智慧,但是个鲁莽之人。一开始我听说还以为是个小规模叛乱,没准几天之内就会被洋人给压下去。可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够横吞数岛,打败了洋人的反扑,重新把前明的旗号给竖起来了。不过既然他们这么厉害,很可能就会北伐天朝啊!刘大总管,您还是赶紧回去禀报总督大人吧!此事不可不查啊!”李洪涛脸色发青地说道。
    “真有这事啊?好吧,我赶紧回去办事去了。”刘三闻听李洪涛说的话,也感觉事态严重,不过还是慢慢悠悠地往回走了。
    李洪涛看见刘三走了,自己的心脏却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他立即叫来官家,让管家尽早清算了十三行这里的买卖,然后再派人去武汉那边去看看生意去。尽早搬走,他的心里才算安稳一些。
    巴延三看着地上跪着的刘延年,心里也直打鼓。现在乾隆皇帝已经御极天下四十八年,这四十八年可是河清海晏的,自己要不要把这事报上去呢?这事要是假的也就罢了,把这个刘延年打进大牢,口头责罚郑主就完了,可是如果是真的,那大清朝可就真遇上了一场大难了。
    刘三这个时候赶回来了,对巴延三说道:“老爷,刚才我去问去了,还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说这事是真的!”
    “是真的,你没听错?”巴延三还是不敢相信。
    “是真的!我问了准没错!老爷,您还是赶紧将广东巡抚、广州将军、水师提督和陆路提督找过来商议一下这事吧!您可是封疆啊!”刘三赶紧提醒道。他知道这位爷最喜欢报喜不报忧,把事情瞒着。可是这事他实在是瞒不了了。按照清朝的规定,封疆大吏必须死守城池,如果广东失陷,他巴延三就该自尽以谢天下,否则就会被判死刑。
    “对对对,你快去找人通知他们!让他们赶快过来共议一下!那个刘延年,你现在总督府上住下,等明日陆路提督和水师提督来了,你和我们一块说说这个从南洋冒出来的明国是怎么回事。”巴延三说道。
    清朝的广东陆路提督驻地在惠州,理论上掌管两万绿营兵,他还有赌标四千人。现在的陆路提督是阿里保,曾经在陕西当过总兵,剿灭过那里的回民起义,而水师提督驻扎在顺德,现任提督严常,是乾隆七年的武进士。
    广州将军和两广总督一样,都驻扎在广州。现在的广州将军是傅玉。
    第二日,傅玉、阿里保和严常都来到了两广总督府里。他们三人都听说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现在大清朗朗乾坤、河清海晏的,哪里有事情能这么急着让他们三人赶来?
    他们三人先后进了花厅,和巴延三打了招呼之后就被巴延三安排在了花厅里面坐下。巴延三开门见山,说道:“各位,今日和大家所说之事,我也是昨日才知道并确认过的。昨日忽然有一人自称名叫刘延年,是安南郑主的一个七品官,说什么明朝数万大军炮轰了安南元江口的炮台,并在元江口登岸,包围了郑主首都升龙城。他在城陷之前被派到广州来见我想要援兵。”元江就是中国境内的红河,到了安南之后,被安南人称为红河。
    “大人,这事怎么可能,这逆明都灭了一百多年了,怎么可能还魂呢?”傅玉问道。
    “是啊!这逆明都被我们大清灭了一百多年了,要是回来早就打回来了,何必等一百多年之后才回来?这个叫刘延年的,不会是糊弄人的吧?我还听说几年前安南阮主国内大乱,数万贼寇聚在一个叫西山邑的地方叛乱,把阮朝首都顺化都攻陷了。不会是这只西山军北伐郑主,而郑主则派人过来求援的吧?”阿里宝说道。
    “大人,我觉得这事蹊跷啊!这西山叛乱是三阮兄弟发动的,他们为了对付南方残存的阮福映和北方的郑主,对于南海上的这些海盗是大肆招揽。不会是西山军让这些海盗登陆元江口吧?”水师提督严常也说道。
    三人都是不信,巴延三却说道:“一开始我也不信,不过我让管家去十三行打听,结果洋人那边都说知道。我还是让刘延年出来,和你们都详细说说吧。”说完,巴延三就让刘延年出来了。
    “见过各位将军、大人,小臣刘延年,叩见各位天朝大人、将军。”刘延年一看这一众满清高官,他也都不认得,只顾得在地上磕头。
    “好了,刘延年,你和各位大人都仔细说说这个明国的事情,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定斩不饶!”巴延三威胁道。
    “是,总督大人!”刘延年站了起来,对所有人说道:“小臣也是道听途说。这个明国,才在三年前成立,他们起初只是南洋一个大岛上的国家,但是却犹如虎狼一般,短短一年之内就平定了这岛上所有土邦苏丹,然后北上灭了吕宋里的西班牙人,又发动西征,灭了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最后和西班牙万里迢迢派过来的数万大军血战一场,结果每次战斗他们都损失轻微,而敌人却损失惨重。现在他们要登陆红河口,没准就是想要为北伐做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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