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觋看到这一幕,终于算是放下心来。
    手里拿着茅草神,大声道:
    “原来那鬼祟依旧藏于玄洞之中,难怪吾昨夜梦中见黑气袭身,若不是有先祖神光照耀,怕是也难遭毒手。”
    一边说着还一边转动了一下手里的茅草人。
    下面一群人看到茅草人,顿时哗然。
    方才他们所见,茅草人队尾一侧并未燃烧,便以为鬼祟当在队尾。
    可是,羯觋一转茅草人他们才看清,这草人面向羯觋的一侧,也就是面向玄洞的一侧,竟然还有青色,显然是烈火之中毫发无损。
    那么,这便证明,茅草神早有神谕,鬼祟就在玄洞方向。
    如此,青角与茅草神指向统一,祭祀请神谕生效。
    众人以为神,纷纷慨叹,高唱赞扬。
    黄迪暗地里心讨:
    “果然神棍自古留余路,这羯将茅草人一侧染水,自然可以保证不烧干净,其一开始断定青角会去妹风所在的河岸方向,所以视人以茅草人左右被烧轮廓。
    这时候,其实已经留下了后路,一旦青角与茅草人走向不符合,他就会转动茅草人,让众人看到茅草人浸水最多,未曾燃烧的地方,说两者未能合一,需要重新祭祀。
    而如今青角走到了玄洞前面,虽然与羯一开始的判断不符,但是却与他留下的伏笔同向,那么便顺水推舟,让两者合一,祭祀神谕生效。”
    黄迪感受着从玄洞方向,徐徐吹来的山风,心中松了一口气,感谢道:
    “多谢老天爷帮忙,今天的风向太给力了!”
    说来也巧。
    就在青角对着玄洞正门上方狂叫不止之时,一道黑影映着天边最后一抹黑飞射而出。
    那黑影速度极快,飞行无声。
    所有人都是一愣,甚至来不及叫出声来。
    就见羯觋人在祭坛上,猛然向上一跃,整个人如同大鹏展翅,飘然跳出老远。
    与此同时,他袍袖一挥,一道寒光抹过,竟然直接将飞出来的黑影一分为二。
    “扑啦啦”
    那黑影落在地上,人群之中的惊呼之声方才响起。
    只见地上那黑影,竟是一只老大的暗红色好像蝙蝠的东西,差不多有老鹰那么大。
    黄迪心中骇然:
    “这羯好快的速度,好强的弹跳力,还有袍袖里藏着好锋利的刀!”
    当下不由得心中比较:
    “若与之为敌,正面对抗,胜负难料啊!”
    黄迪对羯的武力评价很高。
    这只好像蝙蝠的东西可谓是给了羯觋的祭祀画上了最完美的句号。
    他声称这长得好像始祖鸟的东西,就是那鬼祟之物,如今已经授首他的神刀之下,鬼祟铲除,角部恢复太平。
    众人欢声雷动,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随之召开。
    围绕着一座座巨大的篝火堆,人们翩翩起舞。
    男女混淆在一起,彼此牵着手,高声的唱和伟大的高高在上的神。
    酒香弥漫着,那古老的粗糙的果酒,虽然口感滞涩,但是却依旧可以兴奋每个人的神经。
    偶尔便有男女欲动,双双甚至三俩成群跑到树丛花隐之中,片刻后便有那急雨拍石的急促响声。
    女节与羯觋坐在一处,交杯换盏,望着热闹的人群,也是心情舒畅。
    羯觋似乎很看重黄迪这个人,竟然把他也喊到自己所在的篝火前,一同进餐,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最起码在部落的人看来如此。
    几个人喝了几杯酒后,羯觋挥退侍奉的战奴,望着黄迪与女节,沉声道:
    “据我所知,大炎盟内,暂时已无人可担巫觋,角部前程堪忧啊!”
    黄迪很想说:“有我呢,怕啥!”当然,也就敢心里想想。
    女节颔首,轻声道:
    “角部蒙难,不过幸好比邻鳞部,还望以后羯觋多多看顾,节千恩。”
    羯觋慢慢饮了一口酒,那遮挡到鼻子下方的面具下,浓密的胡须在篝火下闪着光。
    “节王对羯有多少了解?”
    节摇头道:
    “节为王日短,对羯觋过往不得知。”
    羯觋点了点头,说道:
    “我的一众兄弟姊妹,都想留在大炎盟内,再不济也盼着能在大炎盟周边为觋,所以往往越靠近大炎盟的觋,便越是炎帝心仪之子孙。像觞扈这般,发配到大炎盟边缘,便是最失宠之觋。”
    这一点所有人都是清楚地,就连黄迪这半路来的人,也对这个关系有所了解。
    只是,他们不明白,羯觋这个时候说这个是要做甚。
    羯觋说到这,把酒杯往石台上一放,笑看着二人道:
    “而我不同!炎帝喜我,欲留我在大炎盟内为事,但我不愿,自荐来这边缘地带为觋,你们想知道这是为何?”
    节与黄迪纷纷摇头。
    羯觋饶有深意的看了看黄迪,沉声道:
    “在我面前,无需作假,我知你能闻话外之音。”
    黄迪内心一凛,知道这这货面前装假到底是不可能的,便恭敬道:
    “吾人微,不敢断测巫觋之思。”
    羯觋嘴角一翘,道:
    “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黄迪急忙拱手弯腰,脸对着石台,恭敬道:
    “羯觋有大志向,甘愿外放,当是想向炎帝证明,仅凭一己之力,羯觋便可壮大一个了不得的部落。”
    里面最重要的一句话,黄迪没敢说,那就是“你要当下一任炎帝”。
    “哈哈!”
    羯觋大笑一声,道:
    “我便知你可闻话外之音,诚然不叫我失望。”
    说到这,他突然嘴角一落,笑声戛然而止,声音肃然道:
    “角部无觋,短时便会没落离散,鳞部不吞之已是难得,但却不能阻止他人吞角部之心。换言之,角部必亡。”
    场面由方才的融洽热闹,突然变得冰寒起来。
    这是威胁,节如何不知!
    所谓无觋便亡,纯粹是扯淡。
    这周围远在大炎盟边缘,只有鳞部比邻角部,只要鳞部不吞角部,那么便没有人能跨过鳞部地盘,来攻击角部。
    所以,羯觋这番话的正确解释是:
    “鳞部会吞角部,一定会,问题只在于怎么吞而已。”
    节当初做出弑觞扈的决定时,便预料到会有这种可能,而且应该也是最坏的可能,毕竟无觋依旧存在的中型部落也是不少。
    早有准备的她,声音平静,道:
    “如此,角部便随同依附之小部,共同归附与鳞部,甘做麟盟一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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