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一来却摇头拒绝,“多谢殿下好意,不过下官早与顾将军打过招呼,码头那边也有我们家新盖的房子,建好后还没去住过呢。若是下官一个人也就罢了,可这回不是带了三郎和长锦么,还有两位表亲,到底不方便。”
    哪里就不方便了,明明就很便宜啊!徐庚在心中大喊,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没关系,我不在意”的脸,真是痛苦死了。
    等辛一来领着玳珍和胡长锦一走,徐庚就像忽然泄了气似的蔫蔫地往榻上一倒,胸口闷得很,有些喘不上气。他觉得问题好像有点严重,这不对头,一点也不对头!
    “殿下,您怎么了?”金子见他脸色忽明忽暗,一会儿阴沉得吓人,一会儿又呆呆的像个傻子,不由得十分担忧,“您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要不,去叫个太医给您看看?”
    徐庚猛地坐起身,揉着额头道:“没治,治不好。”
    “哈?”金子吓得不轻,脸色唰地变得煞白,“那……那可如何是好?”
    徐庚仿佛没听到,自顾自地小声嘀咕,“我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大正常呢。辛先生难道也看出来了,不然,以前那么好说话的,怎么今儿都不肯住在会馆里。”
    “还是不大方便吧。”金子小声解释道:“到底带着家里的小娘子呢,若是跟殿下一起住,旁人恐怕要议论的。”
    徐庚整个人都傻住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金子,半张着的嘴都忘了合上。
    金子被他这副样子吓得不轻,慌忙上前去扶他,声音都急得发抖,“殿下您没事儿吧,您这是怎么了?”
    “你刚刚说什么娘子?谁家娘子?”徐庚做梦一般地呓语,“哪里有小娘子?”
    “就……就是辛家的小娘子啊。”金子被徐庚看得浑身不自在,哆哆嗦嗦地小声解释道:“辛侍郎家的娘子,跟辛家二郎是龙凤胎,殿下您不是老见她么?”
    “她……她她不是小三郎吗?什么时候变娘子了?”徐庚都快疯了,从榻上跳起来大叫,“你都知道了为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啊啊啊……”害得他险些以为自己……算了,还是不说了。
    金子被徐庚这疯魔的反应吓得不轻,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小心翼翼地道:“奴婢以为您早就知道了呢。您跟辛侍郎一向走得近,还总往他府上跑,怎么会不知道辛侍郎膝下有一对龙凤胎?这事儿朝臣们大多都知道吧。”
    “不是……”徐庚抓了抓头顶的乱发,不一会儿就把它挠得跟鸡窝似的,“辛先生家里头不是有两对双胞胎么?”
    “对呀,还有一对双胞儿子,才两岁。”
    徐庚觉得自己真是个傻瓜!
    可是,再仔细想一想,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消息,他应该高兴才对。不过,这么大的事金子怎么能不提醒他呢?徐庚还是生气地把金子痛批了一顿,金子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十分坦然地承认了错误,“是,都是奴婢的错。”
    不对呀!小三郎要是个娘子,那黄家两兄弟岂不是……徐庚都不敢往下想了,霍地跳起身大声吩咐道:“快去打热水,我要沐浴更衣。”他得赶紧跟到辛先生那边去,可别让黄家兄弟趁机占了什么便宜。
    黑色太沉闷不够活泼,紫色太风骚肤浅,蓝色太艳丽不够稳重……徐庚挑了半天,很是生气,“怎么就带了这么点衣服?”
    金子看看屋里的三个大柜子没吭声。最后,徐庚还是选了件平日里常穿的半新不旧的藏青色长袍,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还算顺眼,这才出了门。
    他乘着车往码头方向走,出城之初路上还比较冷清,可越往码头码头方向便越是热闹,徐庚认不出掀开车帘往外看,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才多久没来,居然就这么热闹了?”
    金子也颇觉意外,附和道:“可不是,上回过来的时候只有三三两两的工人,现在这一路看过去,什么样的人都有。殿下您往那边看,路边都盖房子了,这一排还挺多的。”
    徐庚干脆让车夫把车停下,自个儿要了匹马骑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朝四周打量,“还真是日新月异啊。”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山脚下,黛青色的山峦下方是一片白色的房子,建得很是规整,样子倒没什么出奇,不过大老远瞧着明显比寻常房子要高上不少。那地儿离码头有点距离,也不是水泥厂的方向,会是什么地方?
    他开口问,很快便有人过来回复说是军营,“顾将军领着人新盖的小楼,才盖好呢,还没搬进去住。大家不知道多眼馋。”
    徐庚又惊又喜,“这才多久的工夫连小楼都盖起来了,顾兴真够本事啊。”
    “听说是从工部那位大人那儿学来的法子,好多人都想去看呢,被顾将军赶出来了,没瞧见。后来再去看热闹,那房子都盖好了,两层楼,可结实了。”说话的人一脸艳羡。
    徐庚直觉那位工部的大人就是辛先生,愈发地欢喜,两腿一夹马腹,拍着马臀飞快地朝码头方向冲去。
    码头外的路修得特别宽,全用水泥砌成,干净又平整,光是走在上头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好起来。路边还种了树,应该是刚从山里挖出来的,除掉了枝桠,只剩一截光秃秃的树干,不过春天马上就要到了,徐庚能想象等它们长开后的美景,再这么发展下去,这码头倒比京城还要整洁漂亮。
    路边陆陆续续盖了些房子,还有不少工人在忙碌。辛家的房子在码头背面,是个小小的别院,拢共才三进院子,因刚刚盖好来不及修葺,看起来还颇有些野趣。
    听说徐庚到了,辛一来颇觉意外,“他不是住会馆吗,怎么来这里了?”他脑子里忽然闪现出瑞禾曾经说过的话,不会被那小子给说中了吧?
    与此同时的京城里,瑞禾正气呼呼地向黄氏抱怨,“怎么能让阿珍也一起过去呢,两个表兄就算了,好歹一个已经订了亲,另一个已经在议亲了,可太子也跟着,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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