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松一看儿子那个”执着而坚定“的表情,有点发慌了……
    伸出一只宽厚的大手,摁在了儿子的手背上,“南国,你听我说,这事儿不能冲动,结婚嘛,是人生大事,慢慢筹备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再说了,你现在想干什么?红豆年龄不够,这是谁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你去改户口本儿作假?还是硬办婚礼,不领结婚证?你如果要是农村孩子也就罢了!村里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喝过喜酒,就自动承认你的婚姻了,没人管这些!可你是国家干部,好多人盯着你呢,如果你和红豆不办证,就住在一起?那外人会怎么说?万一真有人在背后搞手脚,你恐怕连飞行都得停了!”
    这些难道楚南国会不懂吗?
    他早就想过了!
    甚至是停飞的后果。
    他也打算一力承担了。
    为的只是……兑现给丁红豆的承诺。
    楚南国坚定的挺直了腰,“我早就想过一切结果了!即便是没有结婚证,我也要在全体亲朋的见证下,风风光光的把她娶回家!我答应过红豆的话,我必须得办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甚至是让我停飞,失去最热爱的蓝天,我也在所不惜!我就是要娶她!”
    失去蓝天?
    在所不惜?
    楚云松愣了,根本没料到儿子会对丁红豆有这么深的爱,“你……你真的想好了?”
    楚南国无声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楚云松拉着长声,低嚷了一句,“南国,这代价……”
    未免太大了!
    他还想再劝。
    忽听得门帘一响。
    丁红豆进门了。
    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盖着屉布,想必是来送好吃的了。
    果不其然……
    她眯着眼睛一笑,把盘子放到了桌上,屉布一掀开,“楚伯伯,我包的三鲜馅儿水饺,给你们送过来些,你尝尝?”
    楚云松讶异的抬起了头,“豆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听到响动?”
    丁红豆抿着嘴儿一笑。
    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
    就站在门外,把楚云松和楚南国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丁红豆从早市儿下班回来,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了,她去菜市场转了一圈,想到楚家父子喜欢吃饺子,就用当天赚的15块钱,买了一斤大虾和韭菜,也没节省,把大虾扒了皮,全放进去了,包好了三鲜馅儿的饺子,一看到了晚饭的时间,这就煮好了,亲自给楚家父子送过来了。
    进了院子……
    一看四下悄无声息的,只有上房里还亮着灯。
    她也没多说话,轻车熟路的奔着上房来了。
    还没来得及敲门呢,就听见楚家父子在里面聊天,隐隐约约的可以听见出南国的声音略高,好像显得有点激动,“……我不能让红豆失望!”
    一听到对方提了自己的名字,丁红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好奇的侧耳听了起来。
    直到楚南国说“我已经想好了一切后果,为了兑现给她的承诺,即便停飞我也在所不惜。”
    丁红豆听到了这一切,心里的感动就别提了。
    飞行和蓝天对楚南国意味着什么?
    她比谁都清楚。
    那是这个男人毕生的事业,是8年倾情的付出,是所有时间和精力的倾注……
    为了她?
    说放下就放下?
    她能不感动吗?
    然而……
    越是感动,她越不能毁了楚南国的前程。
    所以……
    也没多耽搁,一挑门帘就进来了。
    坦坦荡荡的一笑,“楚伯伯,不瞒你说,你们刚才的聊天,我都听到了!不是我有意偷听啊,是楚南国的声音太大了!”
    顺势娇嗔的瞪了楚南国一眼,声音压得又低又柔……带着一股少女特有的诱惑,“干嘛啊?你喊啥呀?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
    这么半嗔半怒的抱怨……一下子就把楚南国弄得没脾气了。
    挠着额头呵呵一笑,“我也没喊呢!”
    ”吧嗒“一声,又坐进了椅子里。
    楚云松当然有眼力价儿了。
    没想做电灯泡!
    这个时候,就应该让小两口自己谈。
    他立刻站起了身,“我得去厨房取碗筷,三鲜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丁红豆会来事儿,马上接过了话茬,“我去吧!”
    “我陪她!”
    楚南国当然想跟媳妇儿单独聊一聊了,自告奋勇的就跟了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丁红豆在碗架柜里取碗筷,楚南国站在她的身后,两只胳膊一伸,就把她轻轻的拥进了怀里,“你刚才都听见我说的话啦?登记的事儿,暂时是出了点岔头,不过你别急,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无论什么事,他都要一个人担着。
    丁红豆温顺的依偎着他,扭头,似嗔似怒的瞪了他一眼,“呸,谁急了?是你急了吧?不过就是晚几天结婚,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至于你发狠?说什么”非结婚不可“,什么”工作丢了也不怕“,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楚南国扳过了她的身子,让她直面着自己的眼睛,“是我原本跟你说的,赶在五一前登记结婚,结果,我说出口的话没做到,我还是个男人吗?”
    “怎么不是男人了?”丁红豆抬起小手,捂住了他的嘴,“我都听明白了,结婚登记改年龄这事儿也不怪你啊!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知道国家的政策会这么变啊!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就晚两年再结婚呗!”
    “我不!”楚南国赌气的像个孩子,由于个子太高,不能平视丁红豆的眼睛,他只能把腿弯了弯,腰向前一伏,唇几乎贴到了她的面颊,声音和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撒娇,“我不想等!晚两年?我……万一你被谁抢走了呢?”
    丁红豆略向后倾了倾身子,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稍微拉开一点,想要看清他脸上真正的表情。
    等到一看青楚南国眼里那副认真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起来,索性抬手一戳他的额头,调侃的逗他,“傻子,就你这么好的条件,还怕娶不到媳妇儿,我被人家抢走了更好,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呀!”
    楚南国的大手一紧,在丁红豆的侧腰处使劲掐了两把,“我不许你开这种玩笑!”
    心里的涟漪一波接着一波,真的,真的,就想把她就这样拥在怀里,直到天荒地老。
    干脆往前靠了靠,距离更近了,几乎是呼吸可闻,“我觉得你就是最好的!没有人比你好!”
    情话绵绵……
    心意款款……
    丁红豆的脸有点红了,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面颊上拉出了两道阴影,忽忽闪闪的,更为她添了几分女孩子的娇柔。
    然而……
    这次……
    并没有躲闪楚南国的靠近,而是向他的怀里委了委……就这一个小动作,仿佛就让楚南国拥住了全世界。
    聪明的女人会撒娇,尤其是要适时的撒娇……无论怎样的钢铁直男,霸王英雄,也抵不住这娇羞中的温柔。
    楚南国这个“霸王”当然也妥协了。
    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整颗心忽忽悠悠的,真觉得现在不管丁红豆说什么,哪怕就算让他去跳楼,恐怕也会义无反顾的冲出去。
    丁红豆柔着声音,“老楚~,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也没有那些三心二意的花花肠子,就是想跟我结婚,可现在的情况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急也没有用啊!我不改户口,也不想没证就办婚礼!“
    这是为了楚南国考虑......怕他在单位惹麻烦,”反正,不管怎么样吧,哪怕结婚登记晚个三年两年,或者10年8年,只要我认准了你,谁又在乎那个结婚证呢?即便没有那张纸,就说明咱们心里没有彼此了?”
    楚南国急迫接口,“那你认准我了吗?你心里有我吗?”
    “你说呢?”丁红豆不答反问,“如果我不认准你?我会花大半个下午给你包饺子,又亲自给你送过来?我会和你靠的这么近?还让你亲我?你以为我就那么水性杨花?切!”
    她微曲着右手的食指,在楚南国的衬衫上轻轻的画着圈儿……温柔的把誓言说成了情话,“我跟你一样,这辈子认准了你呀,就会一直跟着你!怎么都不分开!所以,我只想让你知道,别赌气,你现在在工作上取得的成绩不容易,男人三十而立也不晚,你再等我两年,等我满20了,立刻就嫁给你!好好跟你过日子!我保证,等到你30岁的时候,让你们楚家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
    楚南国的心里别提多美了。
    丁红豆怕他依旧执着,会毁了前途。
    干脆!
    光说好话不行,也得来点实际的!
    轻轻踮起了脚尖儿,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把温柔的唇送到了他的颊边,轻轻的吻了两下,“嗯?你同意吧?就两年?嗯?你答应吗?”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只觉得狂喜溢满在血液里,非要找个方式发泄出来才舒服。
    他猛地低下头,张开嘴在丁红豆纤细的肩上使劲咬了一大口。
    丁红豆疼的直搥他,”哎呀,你疯了?疼!“
    ”我知道!也对不起!可我真的忍不住!“楚南国用下巴枕着她的肩,”我就是想在你身上留个记号!一个只属于我的记号!“
    他满足的一声叹息,“豆儿……”
    楚云松还在上房里等碗筷儿呢,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眼瞅着饺子渐渐的凉了,楚云松无奈的叹了口气……无声的笑了。
    ****
    第2天一早……
    四点……天还没亮,星星还遍布夜空,丁红豆已经准时赶到了六爱街,准备上行了。
    到了摊位一瞧……余华早已经到了,挺着大肚子,正在摆货呢。
    正好赶上有早起的买卖人过来批发,余华驾轻就熟的和客人砍价,丁红豆边帮忙布置摊位,边侧耳听着如何做买卖?
    不大一会儿……
    买卖谈成了。
    拿货的数量还挺大,摊位上的服装不够支出。
    余华正要带客户去库房,摊口又进来了三四个买主,余华有点应接不暇了,扭头望着丁红豆,“小丁,我这儿挺忙的,你带着客户去仓库里取货吧!”
    顺势在裤腰上摘下来一串钥匙,“给!2号库!喏!六安街走到头,左拐弯到经纬路,你就会看到路标的上面写着库房!库房上标着号码呢,很容易找的!进了库房,右手边靠墙的那几个大包,就是她要的货!你帮忙客户装下车啊?”
    对情况了如指掌。
    说话办事也细心。
    丁红豆答应的爽快,“没问题!”
    带着客户过去了。
    开了库房的门,往里一瞧……面积还挺大,足有一百多平,里面满满的堆着各式囤积的货包,从地面一直堆到棚顶,毫无余份,几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丁红豆也有点惊讶,真没想到……一个看似不大的摊位,会囤着这么多服装?会有这么大的发货量?
    她手脚麻利的找到了货物,又叫来了路边专门送货的三轮车,这就帮着客人装车了。
    就在这个时候……
    唐丽丽来了。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进仓库,就用手捂着鼻子,“哎呀妈呀,这股味儿!”
    也不帮手,站在门口边,像是老板娘似的比比划划的,“小丁,这个货得这么码啊,还有那边那个……”
    丁红豆懒得理她,扛着货包,帮着客人,来来回回的装了十几趟。
    赶巧了。
    远远的,余华来了。
    唐丽丽余光一瞄……大概怕被老员工发现自己的”奸懒馋滑“,赶忙赶了过去,“余姐,你也来了?我都帮着把货装的差不多了!这里马上就好!”
    她帮着?
    真是臭不要脸!
    她装什么货了?
    那好!
    装吧!
    丁红豆不是吃亏的人……自己老老实实的干活了,不求表扬,可也没打算让别人抢功。
    她单手叉着腰,站在靠墙的货包跟前,故作轻松的一笑,“那什么......丽丽,别停哈!还有几包货就完事儿了!”
    唐丽丽没办法了,只能答应了一声,“就来!”
    缓步走到货包前,不情愿的瞧着她。
    丁红豆淡定的用手指在半空中比了个圈儿,“你转过去呀!看我干什么?这一包货得有四五十斤呢!你得扛着才能轻松些!”
    唐丽丽赌气似的转过了身。
    丁红豆二话没说,挑了个最大的货包,抡起来“啪”的一下,就落到了唐丽丽的肩上。
    只听得“哎呦”一声。
    货包直接就把唐丽丽压了个小踉跄。
    一旁的买主”扑哧“一声笑了,中肯的给了个评价,“这丫头,穿的倒是挺漂亮,可人品真是差!就会耍嘴儿!根本不干活!”
    余华眯着眼睛,瞧着面前的这一切,虽然没说话,她也是个聪明人,什么都了然于心了!
    她缓步走到丁红豆的身边,一扯对方的衣襟,声音压得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不吃亏的小丫头!心眼子真多~不过呢!你做得对!如果我是你呀,我干脆给唐丽丽弄上两包货!直接给她压趴下!该!让她耍心眼儿!”
    两个人一对视……
    心照不宣的全笑了。
    等到装好了货。
    买家也走了。
    丁红豆这才小声的问,”余姐,这批服装为什么卖的这么便宜啊?我刚看了看,质量不错啊!“
    ”你可真机灵,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看出这么多门道?“余华无奈的耸了耸肩,”不错!是赔本处理了!这些是上季的旧款式!虽然质量好,在城里还是没人要!凭白占着库房,压着资金,反倒是得不偿失!正赶上这客户是周边小城市的,可以拿货去县城和农村处理掉!所以,给钱就卖了!“
    丁红豆眼睛一亮,”余姐,那我能不能也在这里买一件?“
    ”买什么?都是没人要的旧货!只管随便拿!“余华有些好奇,”只是,你要它干什么啊?“
    丁红豆抿着小嘴笑,”当然是赚钱喽!“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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