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岁时记 作者:写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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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风情万种,连姜万儿都得往边站,萧十娘相比之下就像个三岁稚童一样无足观。

    卫琇面上不显,只与陈琼寒暄谈笑,两下见了礼便对眼前这容貌昳丽的女子视若无睹,仿佛压根没发现她正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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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章 忌惮

    钟荟发现房氏在看卫琇——与其说是发现, 不如说是房氏的目光太过放肆,仿佛压根没打算遮遮掩掩, 更没有丝毫顾忌,明明自己的夫君也在,她就是能看得兴味盎然旁若无人。

    钟荟不由气结,阿晏生得好看, 即便成了婚,每回上街都有大姑娘小媳妇儿追着他们犊车抛花掷果扔香囊, 她早见怪不怪了, 横竖阿晏不会理睬,那些女子也不过图个乐子, 一笑了之便罢了。

    房氏不一样, 钟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生着双古怪的眼睛,眼角狭细, 近眼尾处又有些圆,瞳仁在阳光下泛着点琥珀色, 仿佛盛满了秘密和故事, 觑人时眼神像猫一般。她的脸架子很小,脸颊如少女般圆润,下颌又带着几分凌厉, 微带蜜色的细腻肌肤泛着莹润的光,像是搭上无数采珠人性命从海底深处探得的那颗金色龙王珠。

    房氏的美就像一把在□□的火海中千锤百炼的刀,而钟荟显然还徘徊在一知半解的边缘, 房氏身上的风韵她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发自本能地心生警惕。

    看人家夫君看得那样起劲,偏还是一副坦坦荡荡的嘴脸,那目光里活似能伸出手来,钟荟心道,不由自主上前一步挡住卫琇半个身子,房氏毫不介怀地微微一笑,却也不把目光挪开,一对眼珠子仍旧死死黏在卫琇身上。

    钟荟怒气勃然,病急乱投医,以牙还牙地盯住陈太守——这陈琼面膛紫中带灰,眼白泛黄,眼皮耷拉,眼下皮肤松弛得像个布袋子,还生着只鼻孔外张的大鼻头,两簇黑毛随着他说话的节奏若隐若现,实在没什么好看,钟荟越看越窝火,把这陈太守也记恨上了,不管好自家娘子,还长这么伤眼,看了更亏!

    她恨不能立时扯匹布把卫琇从头到脚严严实实遮起来,若是能把他藏在家里只让她一个人看到听到嗅到触碰到便更好了——阿晏是她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这念头一起,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到每一根头发丝都叫嚣着附议,旋即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由惊骇起来——这样的心境于她而言太陌生太幽暗,原来她心里藏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头潜伏着难以名状的恐惧,伺机将她吞噬。

    贪,嗔,痴,这三毒都叫她给占全了。

    钟荟感到沮丧,不过来了一个房氏,她便惶惑不安至此,且不说房氏存着什么样的心思,难道她连阿晏都信不过么?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可难受和忐忑并不因此减少分毫。

    “卫夫人请随我来。”房氏将卫琇看了个够,微不可察地咽了口唾沫,这才向着钟荟伸出手,毫不见外地勾住她的胳膊,亲昵得仿佛故交一般。

    钟荟回过神来,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她此次是来襄助阿晏的,正事儿还没办,倒先叫人扰乱了心神,遂咬了咬舌尖强打起精神同房氏谈笑风生起来。

    女眷的宴席设在花园中的寻芳榭,房氏与钟荟一路说笑,真有些倾盖如故的意思,任谁也看不出来这是她俩第一回见。

    房氏第一回设宴款待刺史夫人,邀请了一干淑媛贵妇作陪,钟荟远远便望见水榭中闲坐着几个珠围翠绕的年轻女子,坐在上首的却是一位闺阁装束的小女郎,约莫十五六岁,身量比钟荟还高些,生得白皙丰腴,星眸琼鼻,举手投足间有股贵气。

    “那位着紫衣的是齐王殿下的掌珠云麓乡公主。”房氏拿团扇往水榭处指了指,“着黄衣的是我大儿媳,出自吴兴沈氏。”

    钟荟便向那黄衣女子望了一眼,只见她浓眉粗目,神态端严,看起来比房氏还年长些,不似儿媳妇倒像房氏的婆母。钟荟不动声色,房氏却不以为然地笑道:“说起来不怕卫夫人见笑,大郎媳妇比我这婆母还年长三岁呢。”

    “着绿衣的是济南郡太守夫人,出自零陵冯氏,”房氏又道,“还有那着粉衣的,是齐相夫人戚氏。”她提到这位戚氏时略去了郡望不提,显然是寒门出身了,钟荟着意往那粉衣女子望了一眼。戚氏背向他们而坐,看不到面容,不过从背影看得出身段窈窕,秀颈纤长。

    说话间两人到了水榭,众女子纷纷站起来向刺史夫人行礼,围着她奉承,只有云麓乡公主稳如磐石地在原地坐着,见了钟荟也只是微微颔首,闲闲说一声:“久仰卫夫人之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闺阁女子闻名遐迩泰半不是什么好事,且她说话的声气不阴不阳的,简慢高傲之气倒与她远在京城的表姊清河长公主一脉相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房氏赶紧替未来的二儿媳打圆场:“可不是,卫夫人贤德之名连我们这乡下地方也传遍了。”

    好歹也是未来婆母,云麓乡公主总要给房氏三分薄面,不再多说什么,拿团扇一遮,侧过脸去与侍女小声吩咐起什么来。

    济南郡太守夫人冯氏与房氏时常往来,很是熟稔,便打趣道:“都说你是青州第一美人,这回可要退位让贤啦!”

    “哎哟我的阿姊,您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卫夫人与咱们这些村妇不啻霄壤,你也好意思拿来比,怪道人都笑你村呢。”房氏说着搡了冯氏一把,咯咯笑起来,那样的神情动作换个人来做只会叫人觉得粗鄙,可她做来偏偏就妩媚天成。

    “陈夫人莫要妄自菲薄,”钟荟笑道,“咦,你这衣裳纹样好生别致,倒是从未见过呢。”

    “这似仙……仙绫纹,”一直在一旁默默陪笑戚氏突然开口道,“本地的样子,卫夫人没见过也不稀奇。”

    她似乎是吴越一带的人,生得容貌婉丽,大约是不怎么会说官话,短短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带着浓重的乡音。

    钟荟朝她笑了笑:“啊!原来这就是上贡的仙纹绫呀!我原先在京城时听过,一直无缘得见。”

    齐地的丝织很出名,自古有齐纨鲁素之谓,这仙绫纹她非但见过,还拿来裁过幔帐——卫府的库房里还堆着几十匹。

    不过房氏穿上身却是僭越,此种绫缎一匹须耗费数月之工,历来是作贡品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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