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点了半天,却始终罗织不出靠谱的罪名,到最后也是心一横,索性撒起了泼。
    “那照你这么说,生死还是好帮会了?”
    “我没讲过这种话,你不要歪曲事实。”
    “那你刚才帮他们解释那么多有的没的?”
    “我不是帮他们解释,我是在点化你,虽然说你这个丑女确实各方面都不好,但有谁生下来就是好的呢?总有个学习的过程,你才三岁半,很多东西都不了解,还有拯救的可能,我呢也是出于一片善心,只可惜啊,你是从来没有办法体会我的良苦用心哦。”
    “你才三岁半呢!别张口就埋汰人!”
    “我说的都是事实,哪里叫埋汰?”
    “又来了,跟你一起这么久,你哪句话是真的?”
    墨斗weisuo一笑,“诶诶,我跟你说别造谣啊,谁跟你一起了?你这话说出来到时候要负责任诶。”
    晨曦翻了个白眼,“就你这样子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咸湿?”
    “天地良心,我们帮这么多姑娘,你随便去问,看看她们会不会说我咸湿?就你成天在那儿胡扯,究竟是我咸湿还是你自己浮想连天幽怨我老是不对你咸湿?”
    墨斗是边说边想笑,这女魔头真是,太蠢了。
    蠢归蠢,但她此刻确实已是怒目圆睁。
    再说下去估计就要发飙了。
    墨斗便也换过了话题,“你刚才问生死究竟是不是个好帮会?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哈?”
    “话说回来,为什么一定要定义一个帮会是好还是坏呢?得到这个答案对你、对我们烟雨,会有什么好处吗?我反正没有看出来。”
    “既然要合作,那当然不能随便找一个随时都会在背后捅你刀子的人。”
    “这话说得倒勉强没有错。”
    “什么叫勉强啊?”
    “没有错,但也没有意义,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吗?贸易学上有一个理论,叫比较优势贸易原则,说如果一个国家出口有最大比较利益的产品、进口其最小比较利益产品,则该国就能在贸易中获利,你说这句话有错吗?但你说这句话有用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理论,晨曦有点懵。
    关键墨斗这话不是打字说的,经济学原理嘛、都很绕嘴,只说一遍听不明白很正常,就是得写下来看。
    墨斗也只好跟晨曦解释,“比如说,有两个国家,同时生产衣服和裤子,a国做衣服的成本是每件10块,做裤子是要15,b国那边反过来,做衣服要15,裤子反倒只要10块;假如世界上只有这两个国家,人口都一样、平均收入和劳动力价格也没差,那么很明显,在完全竞争市场下,衣服和帽子的市场定价都应该以12.5为基准,但考虑到资本家要赚钱,比如说赚他50%多一点儿吧吧,那就都卖20;
    “很明显,卖20的价钱,哪边的资本家都是能赚的,但是资本逐利,能多赚1毛的谁都不愿意少赚,按照比较优势理论,很明显,如果不存在贸易壁垒,a国一定会把所有的生产力都放到衣服上,b国则是只做裤子,然后a国把这些过剩的衣服出口到b国、用赚回来的钱进口b国的裤子,以此达到他们所认为的最大利益,这就是比较优势理论了。”
    晨曦听了一会儿,而后脸都快笑歪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还以为你能讲出什么有道理的东西呢,这不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吗?”
    “经济学嘛,就是研究这种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跟一个经济学家讲话,乍一听、诶,无懈可击,那是当然,因为人家的话都是带前提的,你问他对现在的经济形势如何判断?他不会直接一句话带过说肯定是向上走,他会加一大堆限制条件,如果怎么样、又怎么样、在国家怎么样的前提下,我在这个时间点认为在多少时间以内经济形势估计会向那个方向发展,变化多少?不知道。
    “讲这么一大堆,你说他讲错了吗?没有错,但你说他讲的有用吗?乍一听确实没有用。”
    “不是你这……有点儿为黑而黑啊,诶,你是不是读书时候追女生,然后被经济学院的一个男的抢了,心怀怨恨?”
    “开国际玩笑,我这么优秀的人要是追哪个女生还不是手到擒来?而且就算真的那女生瞎了眼跟了别人吧,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臭美,越是说自己怎么样的人,心里其实就最怕什么东西,这句话我记得你之前什么时候好像讲过?”
    墨斗有点尴尬。
    他也只能反呛,“不会,我说你怎么老是旁敲侧击打听我之前的经历?你该不会真想以丑色诱惑我、但又知道自己各方面都没有吸引力,才会用这种小伎俩提前打听一些失败经验好给自己做参考?”
    晨曦又骂了过来,“美得你!我再丑女也不会瞎了眼看上你好嘛!”
    又恼羞成怒了吧。
    “你刚才讲的那句话其实就跟经济学家的大道理一个尿性,找盟友不能找背后捅你刀子的……谁不知道啊?这还需要你说?”
    “额……姑且算你对吧。”
    “诶!这话你说的啊,我截图了啊!”
    晨曦被墨斗这突如其来的嚣张劲儿吓坏了,“不是,你、你一惊一乍干什么啊?”
    “算我对?我这话真对嘛?”
    “哈?”
    “刚才跟你讲的那个比较优势理论,你是不是觉得一点作用都没有?”
    晨曦有点犯懵,“怎么,这、这难道还能有作用?”
    墨斗嘿嘿一笑,“当然有了!按照这个理论发散开去,可以得到另外一个结论,对任何一个国家而言,在开放市场的前提下,就算你的生产力不如别人,你也依然能通过国际贸易获得比设置贸易壁垒更高的利益,所以,这个理论,一定程度上是在鼓励劳动分工。”
    晨曦笑了,“就这?”
    “来,小红花又来了,从这一部再出发,可以得到什么?”
    晨曦笑容凝固了。
    揪着眉头,她想了半天。
    没想到这回竟然老实了,“想不出来……”
    还行,三岁半终归是要成长的。
    “这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懂吗?这两个理论抛出来,某些国家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跟其他国家的人说,我不是来赚你们钱的,我是来协助你们解放生产力的、这样你们就可以把有限的生产力最大限度投入到对你们而言能产生最大价值的产业上去,这多冠冕堂皇?当然他不会明着跟你说,你们的生产力能创造最大价值的产业在他们国家是无人问津的低收入产业,懂吗?这样的理论,实际上就是某些帝国主义为了美化自己贸易剥削儿罗织出来的溢美之词,当这样的东西被写入教科书、摆在所有经济学先关专业学生面前的时候,用不了多少年,你这个国家决策层就会从心底里认同这种观念,那个时候就没有人再会来阻拦你拿他们的钱去办自己的事,而不需要担心有朝一日身份互换,到时候换到别人拿你的钱去办他们的事,懂了吗?”
    这一句,晨曦倒是一次就听懂了。
    “你这……你这有点说得太大了吧?感觉都、都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被害妄想?那我如果告诉你这样的事情正在发生?或者说现在这个时间正是这种身份互换的节点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多看看新闻,别整天沉溺与玛丽苏肥皂剧……”
    “你才玛丽苏呢!我没有那么傻好嘛?”
    “但也聪明不到什么地方去;”墨斗再道,“知道经济学家讲话为什么都那么滴水不漏嘛?你以为他们真是一点儿水平没有就知道骗人?我告诉你吧,他们能看出的东西比他们自己嘴上说的多多了,为什么不说呢?是因为不能说,起码当时不能说;
    “任何经济学理论,都是为zz服务的,古代打仗不都得找个出兵理由,为什么啊?方便征兵嘛、而且也担心所谓的不义之战会影响国民生产积极性贬损国力,哪怕是战国时代都讲究个师出有名呢,想当年朱棣谋反不都找个‘清君侧’的借口?谁不知道他就是想夺天下当皇帝啊?以他和他侄子的兵力对比,直接a过去不就好了吗?不行,借口必须得找,要不然到时候你篡了你侄子的位、过不到几年你是谁知道从什么地方又窜出一个人来窜你的位?包括什么曹丕逼汉献帝、司马炎逼曹奂,非要搞个什么禅位诏书,然后装模作样推辞了好几回;
    “放到现在,贸易战也得找个像样的借口,要不然下面那些公司谁支持你啊?人家也是要赚钱的,你先让不让人家赚了,谁肯啊?经济学就是为这个准备的,为什么说话的时候都要加一大堆定语?方便随时改口嘛,今天说这样做不好,回过来第二天立刻就可以改口说有个前提条件发生了变化,诶这么做又可以了,那你这不就师出有名了?”
    “这、这……好、好像是有点道理……”
    “嘿嘿,”墨斗微微一笑,“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包括帮会外交的事情,你说生死不好?这还轮得到你说?”
    “你这什么意思?”
    “我跟你讲,很多事情,我们这些做局外人的,看不见事情的本质,那你能知道的都是你可以知道的,但底下有很多你这个层面没有机会接触到的消息,那也是真实,但因为你不知道、你就觉得它不是真实,用这种片面的了解妄图去评价一个帮会是好还是坏,你觉得这样对嘛?”
    “那谁能评价?”
    “为什么要评价呢?知道为什么说小孩子才讲对错、大人只讲利益嘛?因为大人有自知之明。
    “谁不想讲对错呢?知道一件事情是对是错,会有坏处吗?不会的,它只会有好处;但关键是这种事情没有人能知道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床头都有异梦人呢,何况是酒桌上的朋友?在你明知无法窥探对方全貌的前提下,却还是妄图去给对方安一个好坏对错的标签,你这不是无知、你这是自大;
    “所以大人只讲利益,我只探究我需要知道的,不需要知道的东西,管它的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和他合作,是冲着他的钱,那我只需要关心钱的问题,他这个人其他方面怎么样,我需要知道吗?退而求其次,我能知道嘛?我最多只能知道部分情况,想探究全貌?有些事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扪心自问,你能说的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进游戏的时候不是有一大堆调查问卷?里面是不是有电车难题或者缸中之脑、再或者什么忒休斯之船的哲学问题?你当时怎么答的?现在回想一下,要以后哪天你真碰上那种情况了,拉闸死一个、不拉死七个,拉还是不拉?你敢说你到时候一定会做和当初填问卷之后一样的选择?我估计你连当初选的是什么都忘了吧?”
    本来墨斗也就想说点沉重的话题吓唬吓唬晨曦,没想到她竟然一本正色答道,“我当初选的是自定义,如果铁轨上有我在乎的人,我当然是救他,哪怕这种选择会让我陷入不仁不义、哪怕我拯救的人届时会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也不会后悔,但如果没有在乎的人,我不会拉,现在再一想,我依然是当初那个观点,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这回倒是换到墨斗尴尬了……
    没想到还撞枪口了。
    “姑娘,话不要说得那么死,人都是会变的。”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吧,”晨曦慭慭然回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人确实是种复杂的生物,连自己都看不穿,当然没有资格去评价别人的行为,道德律己、falv才能律人,所谓的道德准则,是用来约束自己言行的东西,没有任何人有权利拿这两个字要求别人怎么做;我虽然不认同你这个人,毕竟你是那么的咸湿、好色贪财又狂妄自大刚愎自用,但你说的道理我没有办法反驳,因为那是事实,冰冷的事情就交给帮会去处理吧,不管萝莉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接受,毕竟,不管能力如何,她终究都是我们的帮主,帮会想要发展、稳定是先决条件,帮主的权威不容置喙,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说的好,但你讲的这些任何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都应该懂这样的道理,就好像某位大佬说的一样,作为一个演员,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吹嘘自己多么敬业和守时,因为这是作为人的先决条件,所以,没有小红花哦晨曦小朋友。”
    “滚!”晨曦又怒了,“谁要你小红花了,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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