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一生没有成婚,也没后人,周鹏则是他五岁收养,一手带大,还刻意赐予周姓,一直当成儿子来养,从小寄予厚望。
    虽说周鹏最后没达到期望成就先天,在他心里的份量轻了许多,但几十年感情却不是假的,论起来要比大徒弟和二徒弟还深厚许多。
    当初在郡城有七家压着,他担心小弟子性子浮躁,这才没给他权利。但这次开拓扶余,却并没交给性子更沉稳的老大老二,把小弟子派了过来,就是想给他谋份利益。
    本以为凭小弟子圆满境实力和自己在后面压着,再如何安全也不是问题,一个连先天都没有的小势力,又岂敢翻脸?谁知……
    “鹏儿,是为师的错,低估了那恶贼的疯狂。但你放心,为师定取他首及置于你坟前,让你走得安稳。”周天说完便起身离开,并没安葬弟子的尸身,这种事自然不会由他去做。
    离开扶摇帮,周天直接找上刘家别院,他对扶余并不熟悉,又被拔掉县城势力,完全是举目茫然,根本不知上哪寻仇,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刘鸿煊。
    “周前辈节哀!”刘鸿煊早猜到周天会来,亲自把他引进院内,哪怕他背靠刘家,对于先天强者也丝毫不敢怠慢。
    周天却没给他好脸色,冷哼一声道:“刘管事,周某来意想必你已清楚,方贼现在何处?”
    刘鸿煊知道他是怪自己没有出手救援,不由苦笑道:“周前辈,非晚辈不讲情谊,实乃那方尘动用的力量太强,足足数百武者,又有大量强弩。而我刘家在扶余人手大半都在海上未归,仅凭手上这点人去了也无济于事。或许周前辈还不知,那方尘行凶之后,又带着大队人马围住我刘家院子,强硬逼迫晚辈交出铁山支脉的家奴,而后当着晚辈的面,斩掉所有家奴一臂。”
    他为缓和周天怨恨,不惜自落脸面摘除关系,反正这事知道的人很多,想瞒也瞒不住。
    周天这才脸色稍缓,皱眉道:“方贼当真如此强势,连你刘家的面子都不给?”他知道刘家现在的人手不多,但他在意的是郡城刘家的招牌,本还觉得刘家之人若是出面,肯定能救下爱徒,但刘鸿煊坐壁上观才导致爱徒身死。
    现在才知道并非如此,方尘连刘家院子都敢围,逼迫交人,当面斩臂,把刘家的脸抽得‘啪啪’响,又岂会给刘鸿煊面子?
    刘鸿煊苦笑点点头,道:“此事就在大门之外,见者众多,周前辈在附近找人一问便知。”
    周天见他说到这个地步,只能相信,毕竟这种事一点就破,对方没必要扯这个谎,顿时怒道:“好个恶贼,小小年纪就如此凶残暴戾,待过些年还了得?老夫今日便要除了这恶贼,刘管事,那恶贼现在何处?”
    刘鸿煊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周天大怒,喝道:“莫非到了如今地步,你刘家还要保那恶贼不成?即如此,从今往后周某与你刘家再无干系!”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刘鸿煊急忙拉住他道:“周前辈息怒,非晚辈不愿透露,而是……而是……”
    周天顺势停了下来,他当然不是真要和刘家断绝关系,毕竟开宗立派后,可少不了刘家的支持,但脸上仍怒气难消,道:“而是什么?你亦是堂堂一方大管事,说话何必吞吞吐吐?”
    “唉!”刘鸿煊先是长叹一声,才终于说道:“周前辈,非是晚辈犹疑不定,而是那魏家先天强者魏长青,如今就在方尘藏身的院子做客。而方尘如今藏身之处,则在监天司旁的院子,与那监天司做了邻居。”
    “呃???”周天老眼一下瞪得老大,监天司隔壁?还有魏长青坐镇?
    刘鸿煊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周天心态有些炸了,当即咆哮起来,“无耻小贼!惘为一帮之主!惘为江湖中人……”
    堂堂江湖中人,居然向监天司寻求庇护,还找来士族中人镇场子,这尼玛还要不要脸了?他活了几十年走南闯北,无耻之人也算见多了,但无耻到这种地步的还真没见过!你特么为什么不干脆搬进监天司去住?
    方尘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无奈道:我也想啊,可进不去我有什么办法?
    对他一个现代人来说,命和脸用得着考虑么?脸面能值几个钱?若是一方键盘在手,更不要脸的事他都能做给你看。
    周天骂了一通,最后泄气的坐在位置上,闷声不语。
    刘鸿煊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打扰,生怕被迁怒教训一顿。
    良久,周天长叹一声,道:“罢了,小贼既然没脸没皮,就暂且让他多活几天,待门派立下再取他狗命!”他话虽如此,心里却憋得厉害,可他又能如何?
    方尘不确定监天司会不会出手,周天同样也无法确定,若单是监天司就罢,他占着理又是江湖事,监天司至多阻拦不会拿他如何。
    真正麻烦的是魏长青!
    周天虽没与魏长青交过手,却知道他那一手快剑的厉害,又有墨钢利器在手,最是克制他这等武学大开大合主修拳脚之人。他虽不至于怕了魏长青,可也万没有取胜的把握。
    若是再年轻二十岁,他倒不介意杀上门与魏长青大打一场,纵是杀不了方尘也绝不让他好过。
    可现今已没了那种心气,只想安安稳稳的立下门派,把玉阳掌传承下去。
    刘鸿煊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却又长舒了口气,他虽也希望周天大闹一场,狠狠出口恶气,但也知道暂且退让才是最好的选择。
    待到立下门派扶余就会变成周天的地盘,拥有诸多特权,到时完全能带着私兵重弩杀上门。那时别说一个魏长青,就是孙魏两家先天全来都没用,周天得胜,自己大管事的位置就算稳了。
    他立马应和道:“周前辈所言极是,那小贼既然不要脸皮,又是地头蛇滑遛得紧,纵是没有监天司和魏长青想抓他亦是万难。若抓不到他,他手下的人斩杀再多也无用,小贼天资极高,年纪轻轻就已到了圆满境,加以时日必然突破先天,到时你我两家就会遗祸无穷。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立下门派,组建私兵,有了重弩才好动手。”
    周天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方尘和方家,以及那什么威海帮,做为主要对手他自然了解过一些,完全就是方尘一手创立,他也是唯一的核心。
    只要方尘不死,下面的人杀得再多也没用,他名下那几个田庄随时都能拉起数千武者,培养几年又会是一方大势力。
    所以他一到县城,就直奔威海帮总堂,想要直接斩了方尘,但目前来说已是不可能了。既然杀不了,那就只能尽快立派组建私兵才能放心。
    方尘的天资毋庸置疑,而他有没有先天武学?周天不敢赌,一但赌输就是灭门之祸,刘鸿煊同样不敢赌,若是输了,最好的结局也是被流放到边缘产业度过余生。
    想着,周天起身道:“即如此,周某便先行回山,县城这边还望大管事多盯着一些,另外,我徒儿那……”说到这心里又有些伤感。
    刘鸿煊也立刻起身道:“周前辈放心,方尘但有动作,晚辈必然派人相告。令徒那边,晚辈稍后就让人安排后事,让他入土为安。”
    周天点点头,抱了抱拳就出了院子,径直离开县城。
    ……
    周天走了?方尘得到消息有些愕然。
    周天最喜爱的弟子死了,结果含恨而来,到了县城吼一声,什么事都没干就走了?
    但很快就无奈的摇摇头,果然是老江湖,行事谨慎的很,抓不到自己果断离开,当真是一点尾巴都不露。
    他倒是希望周天冲动一点,大闹一场,让那位县尊大人能表现一下,县尊亲自下场,可比现在模模糊糊的好多了。若是周天能杀到院子就更好了,不但能试探监天司的态度,还能借魏长青的手观察周天的实力。
    当然,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拼得两败俱伤,他立马出手宰了周天,再屠灭玉阳弟子,干干净净,后续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可惜,这老家伙江湖经验丰富,又没了心气,行事稳健得很。
    罢了,既然周天没有动手,那就去提升实力好了,待突破先天再一并解决他们。
    方尘找来罗猛牛刚,仔细交待了一些事,便稍然离开了县城。
    周天来了一圈就走,虽然行事稳健,但终归还是有些影响。堂堂先天强者,连弟子的仇都报不了,虎头蛇尾灰溜溜走了,难免会让人产生一些想法。
    此外,兵围刘家院子,抓人断臂之事,也把方尘的威名推上了顶峰。连郡城刘家都敢逼迫,偏偏刘家还认怂了,把人交了出来,可见方尘威势之重,连刘家都要退让。
    这两件事极大巩固了方尘的地位,让方系一脉更积极的向方家靠拢,一些还有犹豫的墙头草也急忙断了铁山那边联系。其它各系亦对方家更为敬畏,一些仗着郡城上家有些膨胀的,也急剧萎缩下来安安份份不敢再蹦跶。
    扶余的暗中变化,方尘已经无心关注,反正该交待的都交待好了,他此时已经抛开所有思绪,深入海底正式闭关。
    此时内外如一就只差最后一点,借着海底压力慢慢推进,雄厚的内力随着‘达摩闭息功’运转,一点点提升着内脏强度。
    一月又十天,青苍山靠海一面,一道人影从海底缓缓走出,先是脑袋脖子,而后躯干双腿,很快整个人都浮出水面。
    “终于圆满了!”方尘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显然对一个多月的闭关成果很满意。
    彻底圆满后,气血和肌肉产生了一次共振,虽然这次体魄增强不多,但身体协调性和柔韧性却大为增强,更重要的是让他根基圆满,少林这条道已是一片坦途。
    “接下来就该突破先天了。”他稍稍辨认了一下方位,就在沙滩上飞奔起来。
    方尘毕竟不是海洋生物,自然不能在海里突破,而突破的地方他早已寻好,就在青苍山背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坳。山坳的面积不过二三十平,周围山壁向内倾斜,贴着山脚而坐,站在头顶都看不到下面人影。
    方尘贴着山壁随意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坐下,放开气势,虫蝥蛇蚁便自行逃开,而后他便开始回忆突破先天的法门。
    突破先天自然不是内力深厚了,像撞墙一样‘砰砰砰’就撞开了,不懂其中门道,那是有多少死多少。否则也不会有无数人卡在后天圆满不得寸进了,要是真能强行撞开,天下间敢搏一把的大有人在。
    天地之桥,生死玄关,神性一窍,每一处都有其中道道,稍有差错先天是没可能了,升天的可能倒是很大。
    突破先天法门,方尘早就参悟过无数次,又有系统灌顶的经验体悟,对他来说自然不用担心。
    “三宝者,精、气、神也。精,先天一点元阳;气,人身未生之初祖气;神即性,天所赋也。
    三要者,一曰鼎炉,异名虽多,而玄关一窍,实鼎炉也;二曰药物,异名亦多,而先天一气,实药物也;三曰火候,名亦甚多,而元神妙用,实火候也。
    ……脐之后,肾之前,名曰偃月炉,又曰气海。稍下一寸三分,名曰华池,又曰下丹田,方圆一寸二分,亦是虚间之穴,乃藏精之所、采药之处。此处有两窍,向上一窍通内肾,直下一窍通尾闾,中间乃无中生有之窍,强名曰玄关,直一之气产生之时,玄关自开。
    人以命门为玄,肾堂为牝,此处立基,谬之千里矣。不知玄牝乃天地之根,在西南坤地,脐后肾前,而又非脐下一寸三分,亦非两肾间之空窍。此乃真窍,能得而知。上通泥丸,下透涌泉,中接心肾,内虚而直,不可形求,不可意取。先天真种实藏于此,通天地,通神圣,得则生矣,失则死矣,“真人之息以踵”者此也。舍此而下,酆都九幽者也。”
    突破先天,首先要精气神圆满,精、气不提,神不圆满火候不足,难以和精气相合,三宝不能合一,冲关自然就是虚话。
    而很多人以为气海就是下丹田,下丹田就是气海,真要练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玄关一窍根本不是实窍,乃是隐藏虚窍,不用强冲,先天元气一到,自行就会打开,若是磕药冲关,以那非已的驳杂药力冲关……根本连玄窍都找不到。
    不过,天材地宝是个例外,先天精华冲刷周身,再难的地方都给你冲开了,根本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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