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水家大小姐水晏师,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
    少年的言语让诸人脸色一变。
    这话听着好听,可理解起来就不是那好听了。
    分明是在讽刺水晏师是个有空有美貌的花瓶,虽在天下武风浓烈,可这文风还是吹着的。
    武不就文不行,水晏师这样的女人实在是草包中的草包。
    看天耀国这些家人吃瘪的样子,少年心情大好。
    “是我。”
    水晏师暗叹一声,上来就对少年诵一句佛语。
    少年昳丽明艳的笑容堆进了眼海里,汇聚成一幅绝美的丹青!
    “你很有趣,我第一次听说有女和尚这一说法,实在有趣!”少年很感兴趣的盯着水晏师,说到高兴处时笑眼有些微眯。
    少年话落,众人再次齐变脸色。
    什么有趣,分明是天耀的耻辱!
    少年冲水晏师勾勾手指,“你且上来吧,让我瞧瞧佛门法道的厉害。”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知道我的存在,那必然也打探清楚,我水晏师就是一个废物,施主当真要以金钢之躯挑战我这泥捏的人?”
    所有人先是一怔,然后就是愤怒指着水晏师骂。
    太丢脸了,有哪个人会直接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就算你不懂得武,受外人挑战,你就该应下堂堂正正的接受,尽管最后的下场是死,你也得保留最后那点骨气。
    送死?
    哼。
    她水晏师可不是傻子。
    你来挑战我,我就要应战,什么道理。
    命都没了,还谈什么骨气。
    再说,她刚修复好破损的灵魂,底子不足,上去就是找死,何必呢。
    少年也跟着愣了好会儿才发出一阵的哈哈大笑,“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人,虽然你是个废物。”
    天耀国的人可笑不出来。
    秦膺阴测测的扫了水晏师一眼,袖袍一撩。
    眨眼间,人已在台上。
    天耀国的子民们看到站在台上的太子,呼声大震。
    少年勾动薄唇,深深看了水晏师一眼,转身看着秦膺,“天耀国的太子,就让我来讨教讨教!”
    说时,少年遽然一动。
    秦膺镇定从容的站定在原处,煞气迎面催来,他身形如影虚横出去,很巧妙的避开了少年的攻击。
    转瞬间,玄色之气与淡黄之气交汇,冲击。
    那其实是两道身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缠斗。
    水晏师看了一眼,也不禁为这秦膺赞叹一声。
    能让天耀国称赞的天才秦膺,怎么可能没有点本事。
    又重新回到水晏师身侧的容鸻,淡笑道:“天耀国太子确实是有几下子,此战,天耀国也总算是挽留了一些面子,不过……今日过后,左相府恐怕要面临着更多的压力了。”
    水晏师扭头道:“难不成这事还得怪在我头上。”
    她可是很听从纳兰夙的交待,安安分分的。
    难道自己还能捂着别人的嘴,让他们别来挑战自己?
    容鸻但笑不语。
    不动声色间又牵过她的手,温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水晏师也是不动声色的抽开,只是不等她跟着容鸻离开,左相府的人就过来了。
    容鸻见此也只好退后,很巧妙的隐入人群里。
    看到容鸻这一举动,水晏师的嘴角微抽。
    “大小姐,相爷过来了,请您过去。”
    来的人正是水行辀的心腹侍卫宋翎,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水晏师,眸里了的光很冷,仿佛水晏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般。
    水晏师默然点头。
    宋翎赶紧将水晏师带过去,在台后,水晏师看到了那位威严的父亲。
    “父亲。”
    “啪!”
    水行辀一巴掌甩在水晏师的脸上,眼神阴鸷。
    水晏师眉头拧了拧,抬头正视水行辀,“父亲,这是何意?”
    纵然他是这具身体的父亲,但她也仁尽义尽,如果不是她过来,他的女儿现在连块尸体也寻不着了吧。
    所以她不认为自己有必要承受水行辀的怒火。
    对上水晏师冰凉的眼神,水行辀有一瞬间的恍惚。
    “水家的人,没有你这样的窝囊废。”
    这话说得重了。
    水晏师摸了摸被打得火辣的脸颊,讽道:“自己生下的种,又能怪得了谁。”
    “你说什么,”水行辀眸涌怒火,正要扬手再往她脸上招呼,触及水晏师毫无波澜的眼睛,水行辀硬生生刹住了动作。
    “行辀,你在干什么,”纳兰夙一脸惨白的过来,看到女儿脸上的五指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面对妻子的责怪,水行辀只能长叹,“你没事吧。”
    他过去扶住纳兰夙,带着几分关切的问。
    “晏师,你可无事,快让娘瞧瞧,”纳兰夙挣开了水行辀,压抑着情绪站到水晏师的面前上下打量着。
    水晏师对纳兰夙的感觉有点复杂,说她不在乎女儿嘛,她却每回都护着自己。说她在乎嘛,她却能在某些时刻选择沉默。
    或许这就是大家族人性的通病。
    在大义面前,他们总能冠冕堂皇的将“家族”挂在嘴边。
    “我无事,”水晏师后退一步,冷静道。
    “她无碍,我已瞧过了,”水行辀叹了口气,扶过妻子,“你为了给寒音治伤,不顾自己的性命将全身真气输进她体内,你太鲁莽了。”
    想到外面的少年伤了他左相府的嫡子嫡女,水行辀脸寒如霜,回头正要吩咐宋翎,就闻外面一阵阵的呐喊声远远的传来。
    这是太子赢了?
    水行辀暗暗松了口气。
    天耀,总算没有将脸面丢得太尽。
    水晏师抬头看向武比台的方向,那边已经有万众子民欢呼拥向太子。
    水行辀回头沉沉看了水晏师一眼,吩咐旁人送他们先回府,这里的事情由他们来解决。
    最后水行辀看向晏师道,“你的事为父会想法子压制,以后……”话到此,水行辀也没耐心再与水晏师解释,带着人大步而去。
    今年的武比,也就如此草草的收藏了。
    虽然太子打败了那少年,但同样的,他们天耀国也付出了代价。
    纳兰夙拉住水晏师的手,水晏师倏地看了过来。
    纳兰夙看着水晏师长长的一叹息,将许多话都往肚子里咽了回去,“回家吧,你哥哥和妹妹都受了重伤,需要回家好好调养,你的身体也需要请大夫过来瞧瞧……走吧。”
    水晏师低头应是,最后的目光落在远处,那里仿佛有个人在看着自己。
    容鸻曲指弹了弹衣袖沾染的尘灰,从水晏师那里收回目光,转身再次没入人群之中,至于那少年……
    容鸻淡笑间回头扫了眼,目露几许疑惑,最后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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