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水晏师再次睁开眼,就是一片苍凉的白。
    有风从外面吹进来。
    水晏师睁了睁酸涩的眼,扭头往一个方向看去。
    飘扬的纱幔下,英俊的年轻男子正背着身半遮半掩在其中,像极雾中走动的绝世少年。
    水晏师呼吸微屏,连眼也没敢眨。
    生怕会破坏掉那美好的一幕。
    此时的水晏师更躺在一处四面大敞,头顶一片白纱铺盖的木床里,四周,是荒野之地,对天对地,毫无遮掩。
    纱幔中的人突然回头,眼里装满了浩瀚星辰。
    水晏师在一怔后就皱起了秀眉。
    容鸻快步近前来,问:“可觉得哪里不适?”
    “哪都不适,”水晏师眉头皱得更深,被他的气息拂晓,脸上一片红热,伸手推开凑近前来的身体,自己慢慢的坐了起来。
    彼时已是青天白日,她扫量了许久也不知他们身在何处。
    容鸻被推开也不恼,只是说:“你受了严重的内伤,被自己的力量反噬可不是儿戏。好好躺着,待我……”
    水晏师没听他说,而是原地打起了坐,自我调息。
    看着水晏师的动作,容鸻眸光微闪,索性站在外面给水晏师护法。
    水晏师会医术的事,容鸻隐约能感觉得出来。
    一个时辰后。
    水晏师慢慢收了动作,苍白的脸总算是恢复了些红润。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昏睡了多久?”
    容鸻从她身上收回目光,那根修长的手指朝着一个方向指去,“看那里。”
    跟着容鸻所指的方向看去,水晏师才猛然的发现,他们竟然在高处望着远扎营的营地。
    依稀可见平地处有不少人在奔走活动,还有从林子里出去的人群汇聚在平地处。
    “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里边的动作太大了,天耀的太子才出此下策。”容鸻说着,回头看水晏师,那眼神已说明,这件事恐怕是因她而起。
    水晏师靠着旁边微微闭目休息,听到容鸻的话,她不可置否的一笑。
    “经过此事,我也总算是清楚咱们这位太子的为人了。”
    想到秦膺的袖手旁观,水晏师冷笑连连。
    不过。
    水晏师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这次反噬受伤后,身体的感觉好似不一样了。
    这是好事!
    休息了会儿,水晏师道:“既然大家都回来了,我们不出现,有些不合适。”
    容鸻不由得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磁的轻笑,“我们的出现,恐怕才是不合适吧。”
    水晏师闻言也是一笑,“我倒觉得挺合适的。”
    容鸻愉悦的跟着笑道:“那就走吧,”说罢就要去牵水晏师的手。
    水晏师手一甩,避开了容鸻的动作率先走在前面。
    容鸻扬着嘴角的笑,快步随后。
    对水晏师这小脾气,煞是喜欢!
    *
    此时营地。
    皇帝雷霆震怒,目光冷冰冰的从前面的各位年轻俊杰身上扫过,看得大家心中直打颤,脸色发白。
    “太子,你来说。”
    秦膺也颇为憋屈,但还是将进了林后发生的一系列情况说了一遍。
    进去那么多人,结果出来的只有一半。
    岂能不让皇帝难堪又愤怒。
    因为对盛疆的人,他们天耀国的这些所谓的俊杰,实在太弱不禁不风了。
    容家那边损失惨重,连容巍也受了重创。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皇帝对太子非常的失望,好好的队伍就被他带出了这个模样。
    其他皇子冷眼旁观,他们倒要看看这次太子要如何收场。
    容家正儿八经的嫡子死了,水晏师也生死不明,大家猎物不成反遭遇了不明人士的攻击。
    今次,太子最为狼狈。
    如果这次没有盛疆的七皇子加入也就罢了,偏偏盛疆的人在那里看着呢,着实丢脸!
    皇帝对太子抱以重任,结果却落得这种狼狈收场。
    有多大的希望就会有多大的失望。
    太子秦膺明显的感觉到皇帝对自己的失望,暗自捏拳咬牙,“父皇,此次我们拿下那些贼人,儿臣定要从他们身上查清来袭去脉,给我们天耀一个交待。”
    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皇帝也不好对儿子过于苛责,阴沉着脸点头。
    现在皇帝头疼的是如何向容家和水家做交待,上一次的事件已经令两家有了些不快,如果再不给个交待,恐怕要提前爆发事件。
    这绝对不是皇帝想要看到的,他想要的是掌控全剧,而非乱了局面。
    容家那边死了个容澜,现在又来一个容鸻,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了。
    “太子,朕就将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希望这件事你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皇帝知道就算自己追究,也不可能挽回所有的损失。
    现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揪出那些黑手。
    查明对方的身份。
    敢进入天耀国欺他们的儿郎,当他们天耀是泥捏的吗?
    天凰大陆,算来算去也就是这么一两家了,赤金与盛疆,不管是谁动的手,他们天耀都要找回这个场子。
    交待下去后,皇帝让太医过来给他们医治,然后紧急召开了大臣会议。
    所有的大臣,面沉如水的进入皇帐。
    纳兰夙得知水晏师死不见尸,当场就差些晕厥过去。
    “母亲!”
    请示纳兰夙要重新入林搜寻的水司戟刚说完,看到纳兰夙往后仰倒的动作惊得伸手扶住。
    立在一旁脸色苍白水寒音听到水司戟的话,先是震惊……到最后听到水晏师生死不明,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水晏师没有死之前,水寒音曾一度想着怎么弄死自己的这个姐姐。
    可当亲眼见她落崖,又听说她侥幸活过来又死,水寒音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我千叮咛万叮嘱你们好好看着她……”纳兰夙话头一哽,后话就说不出来了。
    “母亲,是我的错,”水司戟闭了闭眼,满有自责,“那时我不该离开。”
    想起当时太子的反应,水司戟苦苦一笑。
    他也不想猜疑的,可是水晏师的死……也确实是和太子有关系。
    纵然太子说辞很合乎情理,但他还是忍不住往那个方面想。
    水寒音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哥哥。
    她以为母亲和哥哥最疼爱的人是自己,却发现,其实他们对水晏师的在乎比对自己还要深,有瞬间,水寒音觉得很委屈。
    她也受了伤,为什么他们就没有看到自己。
    她也有保护过姐姐,只是姐姐不争气,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其实不管这情是深还是浅,水晏师始终是水家的嫡女,这点是无法更改的。
    就算是不受宠,突然就这么死掉了。
    水家岂能坐视不理。
    就是水家的一个丫鬟婆子出了事,他们也会出面。
    相对水晏师,水家对水寒音更为疼宠。
    “母亲……孩儿这就去寻。”
    将纳兰夙交给水寒音,水司戟郑重的说。
    纳兰夙却伸手拦了他,白着脸摇头,“谁也不知道林子里还有什么等着我们,水家已经失去了晏师,不能再失去你……司戟,大局为重。”
    水司戟是左相府的嫡子,在这种蠢蠢欲动的局面下,左相府不能失去水司戟。
    水司戟眉宇一皱。
    纳兰夙哑声道:“为娘会派人进去找……也许这就是晏师的命。”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水寒音松了口气。
    纳兰夙也没有办法,现在的局面由不得他们再节外生枝,否则就是整个左相府陷入困局之中。
    以水司戟的描述来看,水晏师存活的机率为零。
    再派人进去找,只是徒劳。
    但纳兰夙还是派了人进林。
    水司戟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帐里的气氛低沉又压抑。
    *
    盛疆的大帐里,几人围拢而站。
    前首就坐的人正是燕京墨。
    不会儿,有人掀帘进来,是燕京墨身边的大块头钟十九,他嗡声嗡气的道:“天耀的皇帝拉着那些大臣在议事,属下只同天耀的秦太子说明情况,他们并未阻拦。”
    “哼,他们现在恨不得我们不存在,免得看了他们的笑话。天耀国不过尔尔,与我们盛疆对比,差得远些了!”另一人突然冷嘲一笑,接了钟十九的话。
    其他人也同时露出不屑的神情来。
    “想来他们也不想再留我们了,”燕京墨突然高深莫测的说:“只是我听闻他们在林中遭遇了不少的麻烦,恐怕会联想到我们盛疆身上。天耀内讧,有趣,实在有趣!”燕京墨笑着连说了两个有趣。
    其他人闻言也对视一眼,露出嘲弄的笑。
    “殿下,我们现在走还是……”钟十九征询燕京墨的意思。
    “天耀内讧,我们盛疆也不适合在这里多作停留,立即启程前往天宗寺。”燕京墨黑眸一眯,沉声下令。
    “是!”
    众人纷纷行动了起来。
    燕京墨靠坐在椅子里,一脸沉思状。
    出来后,才得知天耀损失惨重,好几个世家子弟身陨,其中就包括了水宴师。
    本来还想要寻水晏师的尸体,燕京墨最后作罢,直接前往天宗寺寻找那件东西。
    天耀国局面不稳,内讧痕迹明显,这倒是盛疆的大好机会。
    燕京墨薄唇一勾,心中就有了计较。
    *
    得知燕京墨马不停蹄的带人离去,秦膺面沉如水的拉下袖子,掩藏刚刚抱扎好的伤口。
    “水司戟在何处?”
    秦膺冷声问汇报的侍卫。
    侍卫道:“在左相夫人的帐内,左相夫人派了人进林寻找水大小姐的下落,说是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提到水晏师,秦膺心中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哼,只怕他们要落了空,那种地方,死尸若是不及时带走,会马上成为野兽腹中食。你去将水司戟叫过来,孤有事同他商议。”
    侍卫答应了一声赶紧去请水司戟。
    然而,就在燕京墨带着人匆匆离开的那会儿,水晏师和容鸻就到了山脚处,正好与燕京墨的队伍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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