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打量着余力,余力此时也在打量着王猛。
    看着年轻帅气的王猛,余力很感慨,在他看来,王猛一定是摊上了个好爹,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位居高位?
    “刚才看了一圈,没什么大问题!”王猛笑着说道。
    余力听王猛说热力公司没什么大问题,放心了。
    “热力公司一直以来也不敢懈怠工作,毕竟这关乎这千家万户的冬季取暖。“余力说得冠冕堂皇。
    不等王猛说话,余力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王书记?请到办公室歇歇,我向您汇报工作。”余力点头哈腰地说道。
    “也好!我带来了审计署的同志和供热设备检验专家组。你马上安排一下,他们工作很忙,马上开始查账和检测供热设备的工作吧!”王猛说道。
    余力闻言,脸色大变,他以为没事了呢?整了半天,这才开始?
    余力有种感觉,王猛这次来真就是来者不善。
    只是,他也不敢阻拦,赶紧吩咐刘华,做好安排。
    安排完之后,余力引领王猛进了办公楼。
    热力公司的办公楼是个六层筒子楼,一楼是收费大厅。剩下的楼层分布着各个科室。
    余力把王猛等人引到五层会议室。
    “说重点,铺垫和歌功颂德就不要说了。”坐下后,王猛对明显战战兢兢的余力,说道。
    “是!.......”余力答应一声,开始汇报。
    别说,看着余力肥头大耳很笨重的样子,口才还不错。
    二十多分钟,余力汇报完毕。
    “你说的很不错!”王猛说道。
    余力一喜,但忽然砸吧出不对劲来。什么叫说得不错?这话有深意啊!
    王猛看着余力说道:“照你所说,全市供热工作应该算得上高达标的优秀企业啦?可是,市政府信访局投诉你们热力公司供暖问题的案子数量,可是每年都居高不下,年年递增,目前已经位居市信访局的首位。“
    余力冒汗了。
    王猛又说道:”你说你们保证了全市供暖户的二十四小时供热循环?可是据我调查,除了政府行政机关、事业单位和其家属楼达到了二十四小时保证供热外,其他入网的单位和居民住户,每天却只给三遍气,而且每次供热只有两个小时左右。有的老房子住户,半夜都能冻醒,白天穿着棉衣,在屋里待着还冷。而且,每年供暖周期,你们以设备故障维修为理由的停暖时间,累积超过十五天。这就是你说的达标?百姓满意度为百分百?”
    “王书记?你说的是事实,只是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供暖管网老化问题,有些地区供热不均匀,这也属于正常现象。设备发生故障,管网损坏,这也是在所难免。至于供热时间不等,这是为了响应政府节能减排的号召进行的。政府要求保证行政机关单位二十四小时供热,其他地区可以因地制宜供热。这并不是热力公司的擅自行为!”余力把老一套说辞搬了出来。
    市政府也确实下发过这样的条文,但那是唐友安拿了余三两的好处之后,根据余三两的意思办的。
    实际上,唐友安也知道余三两这么做的目的是捞钱。只是他认为在热力公司上也捞不到啥钱,估计是余三两照顾他侄子余力才这么做的。他哪知道这里面的巨大猫腻。
    “胡说!政府提出节能减排是合理的,怎么可能要求你们只保证行政机关单位二十四小时供热,其他地区因地制宜供热?”王猛盯着余力,严肃地说道。
    “王书记?我说的是实情,您等着,我这里有政府当年的指示通知。”余力说着,颠颠跑了出去,等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两页纸,递给王猛。
    王猛看过之后,脸色阴沉,说道:“果然是政府的指示!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
    余力擦了把冷汗,心想,幸好这个通知自己没扔,否则,今天还说不清了呢。
    “即使政府提出因地制宜供热,也没具体规定供热时间吧?国家有明确的供热标准,供暖户家里的室温要达到标准,才算合格。你不清楚?你的因地制宜是怎么做的?明显的不公平吗?“王猛说道。
    余力开始擦冷汗。
    王猛又说道:”干部家属楼算是行政单位吗?你给他们二十四小时供热,却给其他单位和居民一天三遍供热,每次才两个小时,根本达不到够热标准室温。这合理吗?这样的供暖条件,你能受得了吗?“
    余力无言以对。
    王猛黑着脸,质问道:”你家供暖期的室温是多少?你家所在的位置不是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吧,只能算是事业单位家属区吧?据我了解,你们家属区的供热可是二十四小时的,而隔道的居民楼却是因地制宜的。难道,老百姓没全额交供暖费吗?”
    余力胖脸蛋直颤,汗珠子更多了。
    “既然老百姓的室温没达标,那就从政府发文那天起,热力公司按停气的时间计算,给老百姓退费吧!”王猛说道。
    “啊?”余力大吃一惊,心里咯噔一下子,那得多少钱?
    “怎么?不应该吗?你没全程供暖,没能保证供暖户享受到应有的待遇,老百姓交的又是全程供暖的钱,你不该退费吗?退费,你们也不亏,毕竟,你没供暖,也就没有消耗燃煤,不是吗?你们有错在先,即使老百姓让你们赔偿,你也得认!”王猛看着,严肃地余力说道。
    “是!”余力此时无力辩解。
    “今年,必须保证全网范围内的标准供热,否则,追究你的责任。至于政府的这份条文,马上废止吧!新的供热规范会很快下发的,热力公司必须按照新规范执行,否则,你辞职吧!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辞职不代表你的应负责任没了,该追究你的,还是会追究的!”王猛说道。
    “是!”余力冷汗如雨,汗珠子顺着胖脸直流,他感觉了不妙。
    “至于政府的错误,我会处理,但热力公司仅根据因地制宜节能减排几个字,就让老百姓挨冻,这就是你的责任。这一次,我不处理你,但你要积极改正错误。老百姓很善良,你把钱退了,他们的冻也挨了,他们也不会再追究的。但是,这笔钱你要是不退,后果自负,市委不会坐视不管。”王猛说道。
    “是!”余力松了口气,因为王猛没处理他,但他的心里已经拔凉了,退费?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热力公司的资金来源,可是都是从老百姓的热费里来的。热力公司的那份克扣来的钱,都变成了燃煤的差价款已经让余三两给分了。如此一来,热力公司就没闲钱了,哪有钱退费?除非余三两把钱吐出来。只是,余三两就是个铁公鸡,打麻将还欠钱不给呢,更别说把进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了?
    此时,余力也不敢不答应。
    “你放心,虽然你们热力公司有过错,但是,我不会不给你们机会的。我带着审计人员和设备检测人员来,就是要实地取证。如果你们的燃煤进出货没问题,因故障停止供热,确实是因为设备和管网的原因,我是不会处理你们的。我会给你们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下不为例。但是,这里面要是涉及道违法乱纪、以权谋私、贪污腐败,那我也绝不会轻饶!”王猛严肃地看着余力,说道、
    王猛此言一出,余力差点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如果按照实际发生的情况查,王猛之前的话全等于白说。因为现在的锅炉供热都是电子化,有故障没故障都能从数据上显示出来,都有记录。这一查,百分百能查出来停止供热和室温不达标的真正的原因。既然能查出原因,王猛之前给的机会就自然作废了,因为你是故意犯错误了!
    这还是小事,按理,你即使克扣了百姓的供热,那结余下来的燃煤,要么存贮下来,来年再用,要么就少进燃煤,用多少进多不少。
    可是,热力公司账目上的燃煤入库可是满载的。因故障和因地制宜缩减的供热时间内的燃煤去向,准准会被查出来。账面做的再干净,但节约下来的燃煤没了,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想掩盖都掩盖不了。
    余力知道坏了,王猛真不是单一视察那么简单的,这是要拿热力公司作为第一个国有企业开刀啊?其背后的目的,可能就是剑指他的大爷余三两。
    难道?王猛知道了热力公司内幕?
    余力蒙了,被吓到了。
    “是!”此时,余力除了说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王猛并没在热力公司久留,只留下相关工作人员之后,就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热力公司。
    余力气喘吁吁地把王猛等人送出门外。
    热力公司的账目实际上并不复杂,但审核也需要时间。
    其实,从账面上看,是没有问题的。山审计署的工作人员都是业内精英,经验丰富,查出问题,只是时间问题。
    留在热力公司的设备检测人员也是业内精英,对于一些热力公司的猫腻,也门清。他们会对相关数据证据进行保存。
    实际上,该有的证据,王猛都有,只要是存入微机的数据,王猛的干女儿叶陌陌出马,就能马到成功!
    但,王猛需要实地证据!
    王猛带着检查人员对热力公司现场检查,也只是做个样子。
    王猛前脚刚走,余力后脚就赶紧给余三两打去了电话,进行了汇报。
    余三两听余力汇报完,脸色严峻起来。
    余力见余三两不说话,催问道:“用不用给王猛留下的人,沟通沟通?”
    他说的沟通,自然是送上好处。
    余三两沉默片刻,说道:“不用!也没有用,反而会被他抓住把柄。”“我听你的!”余力说道,他确实事事都听余三两的。
    余三两忽然问道:“王猛去了哪里?”
    “我哪知道啊?”余力说道。
    “废物!”余三两骂了一句。
    “......”余力被骂,一脸苦笑,心说,我又不是警察,我还能跟踪人家啊?
    “好处不用给,但审计署和检测人员不能怠慢,要好生招待!”余三叮嘱后,就撂了电话。
    余力赶紧命人好生招待正在查账的审计署和检测设备的工作人员,不管结果怎样,这些人不能得罪。
    余三两放下电话之后,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很想行贿这些查账和检测设备这些人,因为只要对方收了他的好处,必然是有问题也变成没问题。这在以前,这招是百试不爽的。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这些人是王猛带来的,余三两可不认为,他的行贿会有效果,他怕他这一公然行贿,倒显示出热力公司有问题了。整不好,还被抓了尾巴。
    沉思良久,余三两拿起电话给他小舅子林强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
    余三两听到那头舒缓的音乐,就知道,他这个小舅子肯定是在哪个酒吧喝酒呢。
    “你赶紧回矿上,王猛可能要到你矿上去!”余三两也不废话,直入主题。
    “他去他的呗!矿上不是都整改完了吗?安全设备也搞齐了,账面上也没问题。怕他干啥?”林强不以为意地说道。
    “糊涂!王猛在热力公司检查时,跟余力说过,让他把他上任以来,在供暖期内未达到供暖标准的时间段按小时计算,给供暖户退钱!你还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余三两严肃地说道。
    林强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明白了,我这就回去。他嘛的!这小子绕这么大一个圈,就是这个意思?想查出不达标期间的燃煤去向?”
    林强还是很聪明的。
    “他肯定这个意思。看来,他还是奔着我来的。骂了隔壁的,这小子怎么就跟老子杠上了?阴魂不散!”余三两怒骂道。
    “姐夫?矿上倒没事,就说把煤给热力公司运过去了,就完全可以摆脱责任。毕竟账面也是这么做的。只是,热力公司和矿上的账目上虽然一致,我发货,他收货,没毛病。但,因为热力公司有设备故障停止供暖和室温不达标的问题,余力就不好解释节省下来的燃煤的去向了?”林强说道。
    “看看再说,只要你矿上没问题,就没多大问题。”余三两说道。
    “好!我明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行的话,就把余力那个废物给推出去。白养了他这多么年,也是该他报答我们的时候了。”林强说完,就挂了电话。
    “老舅?多大点事?你非得把余力推出去?”正在和林强喝酒的余飞翔,此时蹙眉看着林强,问道。
    林强知道余飞翔和余力感情不错,但事出有因,不把余力推出去,他们都得完蛋。
    林强把事情经过一说。
    “那也不能让余力顶缸!”余飞翔和余力的感情还真是不错的,立即反对道。
    “大外甥?你这可是妇人之仁,难成大事不说。还会坏了大事!”林强瞪了大外甥一眼,站了起来,说道:“我得赶紧回去坐镇,别出了乱子。”
    “我跟你去会会那小子,看看他是否有三头六臂?怎么连我老爹都怕他?”余飞翔说着也站了起来,他对王猛很感兴趣。
    “走!会会那小子!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林强倒是不在乎大外甥跟着,大步前头带路。
    “就是三头六臂,爷也给他都砍下来!”余飞翔一脸杀气地说道........
    两人出门上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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