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人的反应倒是出乎了周泽的预料,有钱不要,在如今的官场当中,可算的上是出淤泥而不染了,和不偷腥的猫没什么区别。
    “刚到就遇上这等货色,真个扫兴。”看着公人押着吐血不止的施威离去,孙安双剑归鞘,啐了一口。
    “孙兄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这厮逃不了一死,不要被这将死之人败坏了兴致。”
    “小官人说的是,倒是孙安有些失态了。”
    几个人进了城,有那受伤的百姓已经被人拉走医治去了。
    周泽早就盘算好了,打算在明州城中置下一些产业,好伺机而行,但也不急在一时,便先寻了个客栈住下。
    且说那公人人拿了施威往知州衙门而去,施威受了孙安含怒一脚,行到一半,眼见进气少出气多,看看就要不行了。
    明州知州正在周衙坐定,忽见缉盗捕头来报:“禀相公,施节级带我等去捉他那兄弟,不防备吃他杀害了。”
    那捕头详说备细,说到孙安一脚踢死施威不免添油加醋。
    知州听了不敢相信,那施威他也知晓,在明州城中算是个有名姓的,棍棒拳脚都会些。也正是凭借如此,才做些私商行径,往日里多曾孝敬自己。
    如果不是他做出猪狗不如的行径,知州还真就不愿将他如何。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竟被人一脚踢死了。
    “你所言可是当真?”
    “小的怎敢欺瞒相公,千真万确,许多人都瞧在眼里了。”
    见捕头说的笃定,知州心里微喜,暗道:“我孤身到此为官,身边也没个心腹人,此人如此了得,何不提拔了他为我所用。此人是个外来的,也不知愿不愿意,且叫他来问问。”
    想罢,对那捕头道:“施威死有余辜,死便死了。那人若当真如你所言,也是个难得的,去将他请来见我。”
    。。。
    “这明州城与北方多有不同之处,倒也是繁华。”
    走在街道之上,孙安不由说道。
    两旁商贩,猪肉、鸡肉、鸭肉、鹅肉、兔肉、鹿肉、鹌鹑肉,都能看到。牛羊肉虽然少,但也是有的。明州沿海,所以还有各种各样的鱼虾,各种各样的海鲜都有贩卖。
    和北方不同,因为虾蟹是从江河湖海中捕捞出来的,成本较低,价格也低,所以此时颇受普通百姓青睐。
    周泽就看到有摊贩在那里卖虎虾,也就是后世商业上俗称的基围虾。
    “东家,你看那前头作何混乱起来?”刘三儿忽然道。
    周泽定睛看去,见是许多人围拢在那里。
    “阿三,前去打听打听。”
    刘三儿挤到人群之中,不多时便转回来。
    “前面那聚德楼掌柜的要转让他那酒楼哩,只作价三千贯便出手。”
    孙安道:“好端端的酒楼,作甚这便贱价便出了?”
    要知道,此时的汴梁城,只一处简单的民居,价格就要万贯之上,当年苏东坡21岁跟着父亲苏洵和弟弟苏辙到开封赶考,父子三人一块儿租房,租的是太平兴国寺的浴室。
    有了官衔和俸禄的父子三人仍然没有在开封买房,他们先是在西郊租民宅,后来又搬到太学南边租公房。
    苏轼并非寒门子弟,但即便如此也买不起开封府的房自,可见京城房价之高。
    在这里也能看清那聚德楼的样貌,虽然不是十分奢华,但也是个中等档次的酒楼了,明州房价远远不及京城,不过三千贯实在不高。
    刘三儿道:“人说那掌柜的是慈溪县人,家中有一块奇石,被官府强索了去。因为那奇石巨大,不能从家门处拉出来,连院墙都拆了。家里的许多钱财珠宝也被夺了,这才忍痛出手,要举家往北地投亲去。”
    周泽听了心中有数,这应该又是一个花石纲的受害者。
    慈溪是受花石纲所害极为严重的一个地方,再加上六贼之一的朱勔借着为徽宗皇帝收集花石纲的由头大肆聚拢私财,导致许多中等富户倾家荡产。
    像是这个掌柜的这般还有间酒楼能够出售,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有那更凄惨的,甚至被逼到了卖儿卖女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周泽动了心思,说道:“我等也去看看。”
    三人正要上前,忽然听到一道惊喜的声音。
    “壮士,壮士且慢!”
    回头看去,见是方才在城外追捕施威的公人里的其中一个。
    他奉知州之命来寻孙安,好容易寻到,自然喜形于色。
    “壮士叫我好找,大喜,大喜呀!小人却要先恭喜壮士了。”
    孙安疑道:“都头何出此言?”
    都头这个称呼,在此时,是为了对这些捕快衙役的尊重而称的,真正的都头官职,只有在军中才有。
    “壮士方才助我等擒贼,知州相公已经知晓了,差小人来请。我看少不得是要抬举壮士,快与我同去吧。”
    孙安心中不解,看向周泽。
    周泽皱了皱眉,心里寻思,孙安擒了施威,没想到就入了知州的眼里。
    也如这个衙役所说,既然说是要他来请,应该是没什么恶意的。
    “都头,在下可能同去?”周泽问道。
    “这...”
    衙役犹豫道:“官人休怪,这并非小人做的了主的,知州相公只吩咐我请这位壮士前去。”
    他看周泽一身装扮,像是富庶人家,所以也不得罪。
    知州有请,就是孙安也不好拒绝,说道:“小官人稍待,待孙安去去便来。”
    见此情形,自己要跟着一道去是不可能了,周泽想了想道:“孙兄且去,想来应该无碍。我自在这街上闲逛片刻,孙兄归来,只到我等下榻处的客栈就是了。”
    “是是是,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官人能理解再好不过。”那公人欣喜道。
    “壮士跟我来吧。”
    孙安跟着那公人离去了,周泽上前来到那聚德楼前,推开人群。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如丧考批的站在酒楼门口,强打起笑脸。
    “往日里多蒙诸位乡亲父老照料生意,今日赵某家中要事紧急,不得已要出手此楼。这楼位于繁华地界,平素里生意如何大家都是知晓的,两千贯绝算不上价高。哪位相亲收了去,助赵某度过此难,感激不尽。”
    周泽上前道:“这位掌柜的,可有僻静处?”
    那赵掌柜见周泽面生,但此时家中急切要钱,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如果不是这样,托到牙行手中,此楼价格起码还能翻一倍。
    “有有有,官人里面请。”
    赵掌柜连忙把周泽请到里面,这一番商谈自是不提,最后周泽花钱三千贯,得了这聚德楼的房屋地契,赵掌柜得了钱急切回家也不必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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