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骆衣和马擒龙双双跪地。
    虽说跪了,但彼此有怨,都不给对方好脸色。
    此时,白鹿寒初闻真相,怒火正盛。
    可是大错已经铸成,即使杀了不孝女也不能改变什么。他拔出刀来怒挥泄愤,顿将身旁巨石砍为两半。回刀入鞘,火气已消大半,朝马源埋怨:“马老怪,你这儿子教的,哼哼!都成yin魔了!好吧,事情已经这样了,追究也没意义,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该把骆衣这死丫头看紧了,怎么就让她跑回白驼山庄了?这下露了邹奇下落,叫我怎么向轩仙流交代?”
    马源像感冒了似的,干咳两声,不急不缓的解释:
    “老哥,我已经看得很紧了,谁知道她就跑掉了。”
    “你这人平时阴里阴气的,凡事都喜欢藏着捏着,这事发生之后你就不该瞒我,你要不瞒我,死丫头回家,我也早把她关地牢了,哪还会兴师动众跑来这里。”
    “事已至此,抱怨也无意义了,得想法子补救。”
    “怎么补救?难不成你有法子?”
    “呵呵,当然,老哥附耳过来。”
    白鹿寒哦了一声,把耳贴了上去。
    马源在他耳边悄声碎语说了半天,白鹿寒听着,眼睛却看着女儿和那野种外孙,脸色越发变得难看。——待得听完,他闭上眼睛做痛苦之状,深吸一口气道:“邹奇人品端正,好好的一个佳婿,现在哎……,罢了罢了,就照你说的做吧。”
    悲声悲气叹完,背起手又往里屋去了。
    等他去后,马源招来马擒龙悄声吩咐,而后也去了里屋。
    ……
    ……
    阴风阵阵,院子里树影沙沙。
    山下碑林偶有几个鬼影凄叫。
    宁静下来,这里确实可怕之极。
    白鹿寒和马源走后,院中剩下马擒龙和白骆衣母子。
    严格来说是luan伦一家亲,是天地造物的一场意外。
    当然除了她们之外,还有藏在院门外的谢宫宝。
    没了长辈在场,马擒龙又肆无忌惮起来,他托起白骆衣香嫩嫩的下巴,冷笑道:“表妹,你这招够毒的,把轩仙流都搬来了,为了那小子,你居然想害我,你以为我野拂碑林就怕了轩仙流么,顶多不过一场大战而已。——不过,表妹始终是表妹,你害我,我不跟你计较,而且我还应你所求把那小子放了。”
    白骆衣喜上眉头,激动着道:
    “你说的是真是假?”
    “在这里等着吧。”
    马擒龙狡然一笑,招来府兵暗暗嘱咐。
    那几个府兵点了点头,好像去提人了?过了一会儿,四个府兵果然搀着一个负伤之人从里屋出来。——那伤者勾着头,散着发,看不清面貌,但看他身有血迹,尤其后背还有鲜血不断的流出,当是穿过琵琶骨才对。
    白骆衣脸上一喜,抢步上前,从府兵手中接过伤者:
    “奇哥!好了好了,你再也不用受罪了。”
    那伤者不要人扶,倔犟的摇摇晃晃站稳:
    “哈哈……,死都不怕,还怕受罪么。”
    这时,藏身府门之外的谢宫宝心里一阵激动。
    听着豪笑,听着说话,他判定此人必是邹奇。
    ……
    ……
    院灯之下,只见邹奇不屈的昂直脖子。
    尽管他脸脏形枯,胡子拉渣不见往日峥嵘,但眼神里仍然透着精神。——他谁也不看,只狠狠盯着马擒龙,连眼都不眨一下。——马擒龙也毫不示弱瞪着邹奇,阴阴冷笑:“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五年了,居然还不死心?不就死个烝鲜族的小子,犯得着你替他强行出头。”
    邹奇挤紧眉头,正气凛然的朝天拱手:
    “我辈立身行事当以天命为本,执守道本,立心诚信。——五年前,你荼毒弱小,做那妖邪之事,我怎能坐视不管;既是许诺小兄弟要救他危难,我又岂能失信。哼,可惜了,可惜你下手太快,我没能救活他,但这个公道说什么我也要替他讨回!”
    “迂腐!别说了!把你招来不是听你讲学说道的。”
    马擒龙无比厌烦的、像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而后,又把那孩子拉到身边来,询问邹奇:
    “听说这孩子是你和我表妹生的,对吗?”
    这问题问的好没道理,极度无耻。
    邹奇听得耳膜震荡,顿时火起。
    要知道,轩仙流素以正气立派,身为派中弟子,自是珍惜名声。而马擒龙此举显然是想饰非掩过,他自己犯罪不愿承担,却强推他人,如此卑劣的行径,邹奇当然忍受不得:“孩子是谁的,你比我清楚,休想栽我头上!”
    “你不承认,那就说明这孩子是野种喏,既是野种,留他又有何用!”马擒龙杀气暴涨,翻起掌心,带着折磨人心的心态慢慢地、缓缓地往孩子头顶压去。
    “不要!求你不要杀聪儿,你要杀杀我好了!”
    白骆衣被府兵拉住,阻拦不得,只能泣哭大喊。
    尽管她拼命哭喊,马擒龙依旧不肯收掌。
    那掌心以极慢的速度压向孩子的天灵盖,这杀人的速度似乎是在折磨白骆衣,也好像刻意给邹奇留下犹豫的时间。——邹奇看着那聚满真气的掌心,看着孩子哭喊娘亲,看着白骆衣惨如渡劫的神情,他心田一苦,闭上眼睛,悲声喊道:
    “够了!孩子是我和骆衣生的,你收手吧!”
    “奇哥,你……你……。”
    白骆衣既感动又羞愧,哭得说不出话来。
    马擒龙哈哈大笑,语调变得和善了许多:
    “表妹,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这也说明邹兄爱你之心坚定,好事一桩嘛,你哭什么。——邹兄,既然你跟我表妹有了夫妻之实,那你就是我的妹夫了,我也不能再关你了,你带着我表妹走吧。——至于我这表外甥,就暂时留在野拂碑林,我想你们不会有异议吧?”
    白骆衣抹干泪,跺了跺脚,就要往里屋奔去:
    “我去问爹,他答应我的,不能不作数!”
    马擒龙挥了挥手,命令府兵:
    “拦住她,送她们下山!”
    就在这时,藏身门外的谢宫宝心中之火,恍如火山爆发,竟是一闪而入,出掌直击马擒龙胸口:“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早该死了!”——这一掌去势迅疾,马擒龙想躲已是不及,仓皇之下唯有伸掌去接。
    两股真气相交,“嘭”声响作。
    同时,又是一声“咯吱”脆响。
    马擒龙手骨断裂,戳穿皮肉,啊的惨叫。
    紧接着,被谢宫宝震飞丈远,呕起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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