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魁英的一声呼啸,让沉寂了许久的大营再次沸腾起来,他的带兵方式更像战国之时的老秦人,只要有军功,你就有一切,这种办法最害怕的就是后勤撑不住,以及敌人不够多,但是在这个时候,无论是现在的幽州,还是未来的关中,土地,人口,异族都绝对不会少的。
    最近因为曹彰的离开和楼班的莫名其妙,牛魁英其实也做出了和轲比能类似的事情,召回诸军,只不过没有轲比能做的那么绝决罢了,牛魁英让各军不许离大营太远,只许在这方圆二十里内活动,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这方圆二十里除了背后的代郡,剩下的几乎算得上是寸草不生了,让牛魁英麾下的那些乌桓和鲜卑骑士循环反复的扫荡,干净无比啊。
    现在牛魁英的新命令下来了,不管他们是去哪里,不管他们去和谁拼杀,只要有了敌人,他们就可以获取战功,看看那些身先士卒的家伙们,不说别的,就一个桑干,已经得了良田十余晌,由于没有家人大部分被换成了酒肉钱粮,现在不知道多少乌桓的姑娘想要和他发生点什么。
    牛魁英带着自己麾下那数千骑士冲向了桑乾县,这阵子人来人又走,有阵亡的,有新加入的,但是每一个人都再次饱经了风雨和厮杀,每一个人都是在无数种杀戮中冲出来的。
    “牛老大,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几个和牛魁英相熟的骑士跑到他身边和他插科打诨着说道,也是想套套他的话。
    “嘿嘿,几个小兔崽子,这就想套老子的话了?”牛魁英咧嘴一笑,啐了他们一口,“不过今天老子心情好,告诉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也无妨,咱们这次是去桑乾县,帮楼班那小子去”
    “牛老大何时这么好心啦?”一个乌桓人在旁边嘿嘿笑着,脸上仿佛写满了三个字,“不相信。”
    “老子本来就是古道热肠!”牛魁英一巴掌就拍了过去,只不过被他灵巧的躲开了,“要不是你们这帮小兔崽子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子至于去给楼班那小子卖乖么!”
    “嘿嘿,楼班都快五十了,您比他还小十岁呢,你一口一个小子叫着合适么?”周围几个家伙都是和牛魁英关系更近的,说起话来也是不咋注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却是不避讳。
    “哼,某看得上的那自然是先生,大人。”牛魁英再次啐了他们一口,“若是老子看不上的,那边是小子,莫说他不足五十,他就是八十老朽了,那也是一不懂事的小子罢了!”
    “哈哈哈,牛老大豪气!”
    “这世间可有咱们牛老大看得上的人物?”一群人放肆的大笑,连带着后面的人马都轻松了很多。
    代郡去桑乾县其实并不远,主要是之前要么带着大军在玩耍耗时间,要么就是带着辎重粮草走不快,若是像他们这般径直的冲杀过去,一路不停歇的,这还未到下午,他们便远远的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至于为何说是目标,主要是因为前方喧嚣吵闹,尘土飞扬的,这人喊马嘶的声音哪怕隔着老远都能听的到。
    “看来楼班是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牛魁英看了一眼那正在争斗的地方,然后他同时也看见有一骑正快速的飞奔而来,看那奔驰的方向,正是自己。
    “前方可是牛将军?”那骑士隔着老远就开始高呼,“前方可是牛将军当面!小人乃楼班首领麾下亲随,小人求见牛将军!”
    牛魁英正要出阵迎他,旁边那乌桓人一把将他拉住,“牛老大,小心有诈!”
    “你是怕那人是贼寇假扮的?”牛魁英笑了一下,“莫要担心,他伤不得某家。”
    “呸,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那乌桓人呸了他一口,“某是怕你牛老大一世英明毁在这儿了,小心那楼班有诈,前脚才告诉咱们他一个人无能为力,现在咱们刚到这他们就打的如火如荼的,这上面有问题啊。”
    “呦呵”牛魁英笑了一下,挥手想打他却是停住了,“你这小兔崽子居然也学会兵法了,怎的这几天彻夜苦读了,想要把老子踹下来自己当个将军玩玩?”
    “哼,某可不知道什么兵法,这么简单的事儿某还是能看得清的,不过你若真是让人给坑死了,那某还真就想当个将军玩玩了,至少不会和你一样被人给坑了的那种。”
    “你个小兔崽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某这个将军能看不出来,你都没发现咱们这两天少了好几个人么,”牛魁英看飞奔而来的骑士已经到了不远处便止住了话头“行了,告诉下面,一会儿说某说什么,便做什么!”
    那乌桓人眼睛一缩,低声应了一声“诺”然后便悄然退了下去。
    “前面可是牛将军,小人是楼班首领亲随,特来求见牛将军!”那人一到大军面前便翻身下马,直接跪倒在地,那姿态十分的谦逊,端的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牛某在此,楼班让你来,是有何事?”牛魁英上前几步,走到那人面前,他这个动作不但让那奔来的骑士十分紧张,就连牛魁英身后的大军也紧张了起来,最前面的几人将手都放到了腰间的战刀之上,只要那人有丝毫异动便冲上去将他乱刀砍死。
    “启禀牛将军,今早那贼寇突袭我军,楼班首领仓促应敌,虽损失惨重但是还是将那群贼寇给拦下来了,现在敌我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幸亏牛将军赶来,楼班首领请求将军速速发兵,救我等于危难之中!”
    “楼班何在?”牛魁英俯下身子,看着那跪在地上的骑士问道。“为何他不亲自来见某。”
    “楼班首领为了能拦住那群贼人,亲自带人冲击敌营,现在正在与敌人交战!”那骑士头低的更深了,还隐隐的传来了哽咽哭泣的声音。
    “怎么你们乌桓现在的爷们都学会了哭么?各个和娘们一般!”牛魁英怒骂了一声,“去告诉楼班,好生应战,某马上就带军出击,定要让那群贼寇命丧于此!”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那骑士听完这话“哐哐哐”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翻身上马再次飞奔回去。
    “牛老大,”还是那几个关系好的家伙跟上来,“某等还是感觉不对劲,牛老大,当小心啊。”
    牛魁英扭头看去,这几个一脸担心之色的家伙们,有乌桓人,有鲜卑人每一个脸上的担忧都是真情实意的,再看看后面那些面色肃穆的战士们,自从自己带领他们那一天开始,每日或好酒好肉,或棍棒加身,或同甘共苦,更有数次亲手将他们置身险地,自己父亲留下的笔记中曾记载过这种法子,只要在这种练兵之法活下来的,时间一长,对自己的忠心就会不断的提高,前提是中间你不能被他们给弄死。
    (ps:这个练兵之法说白了就是大批量的制造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另外这种办法并非是作者在这里胡写的,这种练兵方法自古就有,这种病症也并非国外首创,最出名的应该就是首次一统北方草原的匈奴领袖冒顿单于,他练兵的办法就是,让士卒射杀自己最喜爱的战马,动手的大加犒赏,若是谁不动手他就弄死谁,然后射杀自己最爱的女人,同理,动手的赏赐,不动手的弄死,然后...射杀自己的亲爹,而自古以来的中原大地上能做到令行禁止者,或多或少的都掺杂了一些这方面的手法,所以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弟兄们,听某号令!”牛魁英收揽心神,一声大吼,让众将士将目光转向了他,虽然之前也是再看他,“一会儿随某出击,记住了,面前之人皆敌人!对待敌人,我们要做的是什么!”
    “杀!杀!杀!”
    “跟紧了某,杀敌!”牛魁英一声大吼,取下挂在马上的长矛,双腿一夹马腹,“冲啊”
    “杀啊!”
    牛魁英带领大军加入了战场,随着他们的前行,那胶着的战场也真正的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已经有不少人倒在了地上,双方打得的确是敌我难分。
    “牛将军,我家楼班首领说了,他会将战场让出...”刚刚那个报信的骑士再次出现,带来了楼班最新的消息,“分列两边让出战场让牛魁英加入,然后再协助合围。”但是他注定是说不完了,他刚刚说了一半,就听到了刚才还和蔼亲善的牛将军冰冷的说出一句话,“真是呱躁!”然后喉咙一痛就被牛魁英给挑杀当场了。
    “众将士,随某杀!”牛魁英非但没有放慢速度让乌桓人撤离战场,反而再次抽打着战马,加速冲了过去,刚刚那些正打算要撤出战场的乌桓人还没来得及跑掉就迎来了牛魁英带领的军队的冲杀,而且每一个人都带着冷酷的杀意,“杀!”
    同样在桑乾县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处,楼班和黑风贼的大首领并肩而立,都盯着那不远处的战场。
    “楼班首领,那位牛将军好狠的心啊,真是丝毫不顾及敌我之分,径直的冲了过去。”黑风贼大首领嗤笑一声说道,“可惜了楼班首领的这一番布置,真是做给了瞎子看。”
    “高大当家,你既然没损失,就不要在这里给某的心口插刀子了!”楼班冷冷的回了一句,“那下面可尽是某的人马!”
    “哎,楼班首领何必说这个呢,这下面不过是一些贪婪的乌桓人罢了,又非楼班首领的嫡系人马,何必如此生气呢。”
    “你的话,就让某很生气,还有某是乌桓的王,无论哪一个部落,无论哪一只族群,无论他们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他们都是某家的子民,灭族之事,尔等不可再为!”楼班说完这句话便冷冷的盯着高大当家,那冰冷且带着杀意的眼神,还有那自然而然的气势无一不是再告诉这周围所有人,他,也曾是乌桓的王,也曾是带领乌桓走向昌盛的王!
    “谨遵...乌桓王之命!”高大首领低声说道,“那么咱们是不是该动手合围了,若是真让那牛将军给跑了,您的子民可就将性命给白白的浪费了。”
    “哼!”楼班冷哼一声,一挥手,旁边一直候命的亲随便对着天空射出一直响箭,尖锐的“咻”声恨不能贯穿人的耳朵。
    这时候,牛魁英的麾下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整个战场他们都杀穿了快一半了,但是所谓的贼寇怎么看都感觉不对。
    “牛老大,这事儿不对,根本就找不到楼班那小子,而且这里面全都是乌桓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小部落的家伙!”一个乌桓人冲到牛魁英身边,“虽然他们衣着不一样,但是习惯改不了,他们的习惯都太像之前我们劫掠为生的时候了。”
    “哼哼,就知道楼班小子不会老实,告诉弟兄们小心了,分散开来,若是有动静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牛魁英冷哼一声,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声音,脸色一变,“小心!”
    牛魁英双手一震,然后往下一插将一个尸体跳起来拦在身边,身后的人也有样学样一个个的捡起地上活着身边的尸体,实在够不着的便两个人凑在一起,若是再不行的便直接一个镜里藏身缩到马腹下面,然后逐渐收缩围成一个防御阵型。
    敌人还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嘛,然后便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无数的“散兵游勇”慢慢汇聚在一起,数个山丘之后都冲出了骑兵,不远处的桑乾县也大门洞开,杀出来了数不清的人马,现在的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动作,弯弓搭箭。
    “射!”合围的人马中爆发出一声高吼,所有的人马的箭矢都飞向了那个胶着的战场。
    牛魁英看着四面八方仿佛无穷无尽的人马,以及那漫天箭雨,大吼一声,“守!”然后快速的用那尸体挡在自己身前同时向着其他人靠拢。
    箭雨落下,无数人倒在了地上,牛魁英的麾下也有不少人中箭,数十人当场身死,更有百余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下马!掩护!”牛魁英一把扔掉插满了箭矢的尸体,然后飞身下马躲在马后面,周围人也学他的样子躲在战马的身下,第二波箭雨已经来临了,一支支的利箭落在了战场上,呈现了无数尸首。
    “他们来不及第三次了,战马尸体放在外面,守住了!”牛魁英看着已经冲到了不远处的骑兵,四面八方都被围住了,自己还真是小看了那楼班,短短的时间竟真能凑出这份儿声势来。
    “牛老大,咱们进而是不是栽了?”一个士卒拿着滴血的战刀跑到牛魁英面前,“您老要是真栽了提前和弟兄们说啊,到时候我们还得拿着您的脑袋换命呢!”
    “你个小兔崽子,就会再这耍嘴,若是守不到一个时辰,老子就先拿着你们的脑袋去换命!”牛魁英登起一脚踹在那人的屁股上,“赶紧的给我去守着,援军已经快到了!”
    “牛老大,一个时辰能到么?”另一个鲜卑人也嬉皮笑脸的说着,“要是来不了咱们就冲出去,看他们那软绵绵的力道,可别援军没来咱们就将他们打败了。”
    “嘿嘿,若是他们来的晚了,这天大的军功可就和他们没关系了!”牛魁英一声笑骂,“小兔崽子们,给我打起精神来,杀光这群没有卵球子用的玩意们!”
    “诺!”一行人将阵亡的和重伤的围在最里面,然后一圈圈的严阵以待,最勇武的在外面,剩下的抽出弓箭在里面,若论弓弩之力,他们可并不比任何人差!
    “二十步了!”牛魁英看着即将冲到自己面前的敌人,大嘴一咧,“放箭!”
    “咻,咻,咻”箭矢齐发,之前连续被射了两轮箭雨没有还手并不是自己没有弓弩,而是还未结成阵型,若是被围杀了,他们就算再勇猛也会损失惨重,现在既然结好阵了,那剩下的便该是反击了。
    牛魁英麾下的箭雨没有对面的那么多,那么浩大,但是仅仅十余步的距离,那么密集的队伍,凭着他们手中的强弓劲弩,就是一群瞎子也能让他们死伤惨重。
    “杀!”一轮箭雨过后,乌桓人死伤不少,但是更多的乌桓人却是冲了上来,数千匹战马的尸体垒成的围墙,拦住了他们的冲锋,但是却拦不住他们的杀戮,无数的乌桓人跳下战马去和牛魁英他们步战,哪怕明知道他们冲进来就会死也不停下自己的脚步。
    小土丘上,黄大当家歪着头看着身边的楼班,“话说这些老弱病残们,楼班王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而且一个个的这么拼命?”
    黄大当家看的真切,这看似声势浩大的乌桓人军队,过半的都是老弱,真正的青壮屈指可数,但就是这么一个别人看来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家伙们,一个个竟是悍不畏死一般的冲了过去,真就给那些人造了不少的困难。
    “这都是马先生的功劳啊,”楼班哈哈一笑,他从未想过这些自己之前看都懒得看的老弱病残们会有如此大的威力,“马先生真不愧是天下闻名的智者!”
    “楼班首领过奖了,某家也不过是效仿那张角的旧事罢了。”马先生,也就是之前去面见牛魁英的信使含笑说道,“或者说某也略微的改动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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