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自然看得出秦玄甫这么做的含义,无非就是怕他死后秦府被平日里不敢叫嚣的对手瓜分,他只剩下那么一个女儿,即便是搭上整个秦家,他也不想再让自己的闺女受哪怕一丁点儿苦了。
    见魏渊半响没有答话,魏正丰着急的喊了一声,“渊儿,你……”思索良久之后,魏渊才深吸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秦相,这份礼物我不收。”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即便是平日里最起蹦的柯七律都是大气不敢喘一声,这种气氛太压抑了,让人极不舒服,可任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打破这份压抑。
    “为何?”
    沉凝许久之后,秦玄甫才有些无力的开口问了这么一声。
    魏渊笑了笑,“秦相,您还未到甲子之龄,并不能算老,我可不想受累帮你料理秦府的事情,再者说秦府也未必没有继承人,秦家有你在,亡不了。”
    这么说着,魏渊转头看向低头坐在桌边不敢说话的秦落衣,继续道,“至于我与令爱的婚事……”说到这,魏渊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道,“这件事儿明日再说吧。”
    他这么一说,魏正丰赶忙开口打圆场,“对对对,秦相你还未到那个解甲归田的年纪,此时说这些有点言之过早的意思,咱们今日只喝酒,来来来,我敬您一杯……”秦玄甫的眼眸之中微微闪过一丝失落,可却被隐藏的极好,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是我考虑不周了,来,魏家主,咱们痛饮。”
    坐在桌边低着头的秦落衣一直没有说话,看不清她的表情,双眸之中隐有泪光。
    提司府邸的第一次晚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秦玄甫和魏正丰两人都喝了个烂醉如泥。
    而也就是与此同时,皇城东宫之内可就是乱作一团了,宫闱夜无诏令不可入内,麾下众谋士根本无法亲临献计,太子只能在东宫猛摔猛砸,以此泄愤,名贵字画,特供瓷器、玉器毁坏无数。
    魏渊是新任禁天司提司这件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现在的太子殿下可是恨透了谈书墨,之前若不是他私自与魏渊结仇,或许结果并不会是这样。
    有魏渊这个提司大人在,恐怕满朝的文武百官现在都不敢有任何出格之举,他若想调用也是难上加难,跟何况魏渊明显是老三的人,虽说不能直接向自己为难,可要逐一拔出他手底下那些势力实在是再轻松不过了。
    这些年太子笼络人心多半靠的是金银和官职调动,手底下那些官员本就没有什么凝聚力,只要那魏渊稍微恐吓一番恐怕就会如同一盘散沙彻底溃散。
    原本以为扳倒秦玄甫之后自己便可高枕无忧,可没想到这个魏渊才是真正令他头疼的存在。
    不仅仅是东宫,国子监乾字院内,梁月的别院之中,这位二皇子气急之下一巴掌拍碎了院内的石桌,“好一个魏渊,好一个禁天司提司,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张波坐在院内树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淡淡的开口道,“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看来我们犯的最大一个错误就是忽视了魏渊,这位天下剑首没有那么简单,我与他也算相识,但是我却根本看不透这个人。”
    “魏渊是这场夺嫡之战最大的变数,谁也拿捏不准他下一步会如何办,可我却总有一种感觉,我们看不透他,可他却能够轻易洞悉我们,这种对手才是最为可怕的。”
    张波抬头看了一眼天穹,他忽然有一阵失落感,隐约感觉这一次夺嫡的结局并不会如他所料的那般顺利。
    “魏渊不容小觑,而且现在我们也没有任何对付他的办法,禁天司我等本就无法插手,再加上他剑首的名号,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能做的只有等,等他出手,见招拆招。”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梁月气急败坏的开口。
    张波看了他一眼,“那二殿下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此话一出,梁月顿时闭嘴,连张波都只能说等,他能有什么好计策。
    夜晚,提司府书房之中,下人端来两杯茶,魏家父子端坐在案桌边。
    魏正丰喝了一口醒酒茶,揉了揉眉心,笑道,“老了老了,才喝这么点儿就有点儿醉了。”
    自嘲了几句之后,他才转头看向魏渊,开口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跟父亲说说。”
    魏渊知道他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随后苦笑一声,“父亲,倒不是说我看不上秦家小姐,可现如今天下大势岌岌可危,不仅仅是浩国,日后乃至整个天下十九州都将卷入一场无端浩劫之内,届时我必定身先士卒,生死抛之度外,若此时成婚,岂不是太过不负责任了些。”
    听到这话,魏正丰也是沉默,只是低头喝茶,半响都没有说话。
    父子两人安静了许久,虽说魏渊只是借尸还魂,可却一直将魏正丰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一些事情还是很愿意听听他的意见的。
    许久之后,魏正丰才放下茶杯,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日后的成就必定非同凡响,即便是浩国也困不住你的羽翼,可无论你将来的成就如何的登峰造极,境界实力如何举世无敌,可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说到这,魏正丰的语气显得有些孤寂,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道,“你所说的那无端浩劫可知是什么时候到来?”
    魏渊微微摇了摇头,“不知,根本无从猜测。”
    听到这话,魏正丰才点了点头,“若那浩劫三十年后来,你便等三十年后再成婚?
    若是百年之后来呢?
    千年之后?”
    此话一出,魏渊顿时愣了一下,一时间无言以对。
    魔界的入侵的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来,现如今魔界来使就两人,血河冥虎被他所囚,剩下一个真主也断然不敢在没有摸清凡间底细的情况下招来魔族大军。
    魏渊是仙界帝尊,他的目光只看到了远处,数年,数十年这等光阴对他来说与刹那并没有什么区别。
    魏正丰虽说也是修士,但终究没过天门,肉体凡胎,数年,数十年对他来说很长了,所以那些魏渊看不到的东西他却看的很清楚。
    听了魏正丰的话,魏渊沉默了下来,的确,魏正丰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总得要想着传宗接代,若他死去,没留个种那岂不是大不孝,怎么说也是借着这副肉身重生的,若落下个不孝之名,那也未免太对不起这副肉身的再造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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