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西奥杜拉隘口,幻影旅团抵达奈维河谷和桑司雷多河谷交汇处,坐落在此的“贝哈文”,隶属尼弗迦德帝国那赛尔省,向南通往陶森特公国。
    贝哈文并不是个特别富庶的地方,但是周边大大小小的露天和地下采矿场环绕,开采铁矿石是这里的经济支柱产业。
    所以曾经在游戏中,有两件装备以贝哈文命名,贝哈文胸甲与贝哈文之刃,后者更是最好的几把钢剑之一。
    是以造访本地的维克多,当然不会放过采购优质铁矿的机会,与铸甲大师尤娜学习过基础,虽然他不是个优秀的锻造师,却自信是个选矿专家。
    此外本地的卫生管理也做得不错,所以获得三成加薪的安古兰很乐意到处闲逛,采买吃喝直到晚上才回到旅店,不过进房乍见的画面却让她一阵惊悚,当场就来一次意志检定。
    ──意志检定通过,少女并没有发出尖叫。
    她的团长──慷慨的、英明的维克多.柯里昂先生,正靠着梁柱闭目冥想,一手捧着肉块,从尾羽可以判断出是石化鸡蛇的臀部,一手捧着一块铁矿,上面还沾着泥土,脸上露出油腻至极的痴汉微笑。
    画面美不胜收,团员侧过头没眼看,“咳咳咳,威克我回来啦!”
    睁开眼睛,维克多示意安古兰到桌边坐下,嘴角笑意不减,若要具体形容那模样的话,大概就像表情包的“金馆长”那样灿烂。
    “回来的正好,我这边有两个消息要跟你分享,你要先听哪一个?一个是好消息,另一个还是好消息!”
    心道团长又发病了,安古兰满心无奈,但是基于刚刚加薪的缘故,她还是纠起两条毛毛虫似的粗眉毛,咬牙切齿面色扭曲,充分表现出深思熟虑的演技后。
    “我决定……要先听好消息!”
    “要先听好消息是吗,没问题!”维克多将左手带血还散发异味的肉块近距离展示,“好消息就是你看这块带羽毛的鸡蛇屁股,注意不是鸡屁股,它蕴藏着一个非常罕见的虚空特性,目前为止我首次发现,果然好心还是有好报,往后咱们要多宰一些罕见的怪物!”
    安古兰掩住鼻子阻拦恶臭,“是什么虚空特性这么厉害?还有你不觉得味道难受吗?”
    眼神示意桌面的小瓶,“放心!我完全不觉得难受,因为我涂过鼻塞剂,还有你快问另一个好消息!”
    拿起鼻塞剂涂抹人中,少女下巴戳向少年右手的铁块,“这就是另一个好消息?”
    少年哈哈哈哈朗笑:“无错!不愧是你完全正确,‘矿石之声’!我能听见矿石的声音了,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总算是又有成长,不要着急,让我来解释给你听有多厉害。
    比如我手上这块,别看它只是平平无奇的铁块,它其实是一个有梦想的铁块,它矢志不渝要成为一把斧头,用它来锻造斧头大概率会产出良品。
    而且它自带品质提升与增加锐利度两样虚空特性,锻造完再经过我导引激发,能保证它至少是精良等级的斧头,甚至史诗也大有可为!”
    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不过安古兰已经习惯与维克多沟通交流,当他画的饼越美,就越要提防有坑。
    少女木着脸面无表情,“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么代价呢?或者说有什么限制?”
    少年起身走向大釜,“不要那么紧张,没有其他毛病,代价就是‘时间’,限制也是‘时间’。
    因为矿石的声音还很模糊,要花很长时间辨识,才能听清楚它在说啥。就像这块铁矿,要不是它喊特别大声,我甚至没发现我已经有‘矿石之声’。
    啧啧,炼金本来就是耗时大户,现在再加上听力锻炼,还要练剑养身,每天时间都不够用哪,还好我有很长的寿命可以慢慢积累!”
    听到维克多的抱怨,安古兰微微一怔,顿时忘记原本想问鸡蛇屁股的虚空特性,转而咨询另一件事,“威克!你变成狩魔猎人,现在大概会活多久?接下来外观还会改变吗?我是说变老速度。”
    站在大釜前,收回肉块与铁块,“哗啦啦啦!”维克多把一大包奥伦金币倒进大釜。
    “你问这个干嘛,不特意找死的话,保守估计先活个四、五百年吧!至于外观,以维瑟米尔或精灵作参照,我会先正常成长到二十五岁左右,然后外观定型两百年,往后每百年增加十岁,直到五十五岁时定型,接下来直到死去都不会改变,大概是这样。”
    说完他一手搅拌棒,一手拿着弗罗林金币参照,炼金术士开始专心煮钱,所以没留意听到他的回答后,安古兰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维克多会这么专心是有原因的,首先他不熟练弗罗林的黑日图样,其次按照资本论的说法,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他固然不是资本,可是将弗尔泰斯特的侧脸变成黑日图样,能换取到百分之九百的利润……。
    ……
    “我想带你去看个地方,一个童话中才有的世界。”
    ──利维亚的杰洛特
    ……
    来自北方诸国的旅人,初次踏进陶森特国界,都会错觉彷佛是走进童话故事中。这里不存在恶劣的天气,连冬天都经常晴朗无云,只会吹拂温柔的微风。
    而拜良好的气侯所赐,这片土地上的树林和树丛,四季都结满丰硕多汁的果实,让居民免于饥饿,且适宜葡萄藤生产的环境,加上丰富的橡木桶资源,酿制的高品质红酒享誉世界。
    无需烦恼生存问题的人们,知礼节晓荣辱,有充分的余裕追求浪漫的诗歌、甜蜜的爱情,保有传统的骑士文化,并对往来旅客友善温暖,使陶森特公国又被称为“美酒与爱情”的国度。
    公国首都“鲍克兰”永不止歇的美酒高歌与节庆气氛,让它并不是个谈交易的好地方。
    所以任何稍微有点概念的商人都知道,真正精明的生意不是在城里做,而是在境内各处葡萄酒庄园或是以酒馆为中心形成的小型聚落。
    这天将近夏季尾声,商人与旅客频繁进出的“石化鸡蛇酒馆”中,有两位正值壮年的骑士,在享用葱咸派、肉酱三明治、康拉德城堡卡本内红酒与美味的螯虾巧达浓汤。
    “啊……真是太神奇了,谁能告诉我那位凯尔卓的女王心里在想什么呢?”咽下葱咸派,光头,络腮胡须丰美的弥尔顿.德.佩拉佩兰男爵举杯说道。
    也是光头,却蓄着猫王鬓角的骑士帕尔梅林.劳恩法尔举杯相碰,“天知道呢!不过这的确是件好事,连群岛都开始理解骑士的可贵与价值,我们应该感到高兴。”
    “拜托!帕尔梅林,你这么说是认真的吗?史凯利杰哪里有骑士的生存空间,我听说他们的马匹都是用来耕作用的,而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册封的骑士跑到哪去!我只觉得这是个有趣的玩笑。”
    “谨慎些,佩拉佩兰爵士,‘开明的女士’可不会喜欢你的说法!她认为史凯利杰女王的出现,是个让人喜悦的进步,象征群岛将变得不那么野蛮,变的更…那个词怎么说来的…文明理性。”
    两位贵族开怀大笑,接着品尝美食。
    冷不防忽然有人接近,谨慎有礼的声音传来,“抱歉,来自远方的旅人向你们致敬,刚进门就听到两位高贵的骑士似乎提到史凯利杰,我刚从那边离开不久,请问群岛发生什么事情吗?”
    帕尔梅林与弥尔顿看向来者,顿时都感到奇妙有趣。
    这是一个脸上有四条刀痕的年轻人,从容不迫的态度与恰当合宜的谈吐,无不展露真正的贵族风仪,可他的变异瞳孔──他是个狩魔猎人!
    在陶森特,虽然还是有少数对猎魔士的恶意,不过以平民阶层的比例而言,大概是其他地方的十分之一,而上升到贵族阶层,基本上毫无偏见甚至敬重。
    所以猫王鬓角的帕尔梅林拉开椅子,“请坐,远来的先生,若不介意屈就,或许你愿意与我们共享食物。我是帕尔梅林.劳恩法尔,他是弥尔顿.佩拉佩兰。”
    “维克多,贝尔镇的维克多。”狩魔猎人颔首致谢,坦然就坐。
    “别客气,维克多先生,务必尝尝这个螯虾巧达浓汤,石化鸡蛇酒馆特供,陶森特无人能敌的一品!”蓄着丰美胡须的弥尔顿热情开朗。
    帕尔梅林敲敲桌子,“他说的对,不要怀疑,到这间酒馆必须要喝这个。”
    应召的侍应生很快布置好餐具,维克多举起酒杯敬两位骑士,然后盛满一盘螯虾巧达浓汤,就着葱咸派食用,果然口感鲜美。
    确认客人吃的香甜,清清喉咙,帕尔梅林开始讲述,“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也就是件趣闻,你知道不久前史凯利杰新选出的女王凯瑞丝女士吗?”
    “认识,我有幸参加她的继位典礼。”并在典礼后担任她的坐骑,想到那位全程坚持要在上面的女王,维克多会心微笑。
    “凯瑞丝女士向各国发出照会,史凯利杰册封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维克多.柯里昂为名誉骑士,封地首都凯尔卓,这可是份不得了的荣誉!
    要知道史凯利杰过去从来没有封骑士的传统,所以他成为史凯利杰第一且唯一的骑士!说起来这位幸运儿还蛮巧的跟你同名。”说到这边帕尔梅林暂停,端起酒杯润喉。
    弥尔顿接着讲道:“至于有趣的地方在于,众所周知史凯利杰的马匹都是耕地使用,他们几乎没有战马,于是有些刻薄的吟游诗人,已经编造这位维克多先生是个擅长骑乘野猪的野猪骑士!”
    听完帕尔梅林说的前半段,维克多只觉得好笑,而听到弥尔顿讲的后半段……更好笑!果然地域偏见无处不在。
    认真说史凯利杰确实是有战马的,史瓦妮就很擅长冲锋陷阵,她那手连枷战技在马上更添威势,只是多数时候他们使用维京战船来去如风,显得好像没有战马。
    话说回来,自己这就算是凯瑞丝的名誉骑士了?还挺没有真实感的。说不定是得知安古兰受封泰莫利亚骑士,这位女王才想起将自己注册到她名下,不然好端端的“都瓦克因”没必要加挂骑士衔,史凯利杰压根就没人在乎“骑士”。
    分析清楚整件事,猎魔士随后将它抛到脑后,水鬼或食尸鬼的战斗不适合佐餐,于是他与两位骑士分享群岛雪山与温泉的见闻,栩栩如生的描述让他们听的津津有味。
    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眼看用餐即将结束,突然门口传来喧闹的声音,维克多听到安古兰的大嗓门嚷嚷起来,“我才没有乱说!我告诉你们这个首级根本不是石化鸡蛇,这只是用野鸡,黄鼠狼与猪的身体部位拼凑的拙劣仿冒品!”
    猎魔士眨眨眼睛,他知道少女在说的是什么东西,进门前他就注意到酒店入口处挂着某种奇妙的拼接标本,尽管工艺制作相当精致,不过针脚瞒不过洞察毫微的超凡视觉,接着就隐约听到史凯利杰的消息,所以放她自由活动。
    “抱歉,我需要离开一下,发生争吵的那位应该是我的同伴。”致歉后维克多起身走向门口,打算拦阻安古兰的嚷嚷,虽然怎么看都不是石化鸡蛇,他草药包里就有颗现成的战利品,不过没必要给人难堪、坏人生意。
    穿过人群时,猎魔士徽章忽然一阵颤动,维克多稍微环顾,瞥过某个披着斗篷的年轻女子,然后他走到安古兰旁边,她正在和几个酒客争论首级的真假。
    不过维克多还没来的及开口,随后出门的弥尔顿已经先发出惊呼,“噢我的老天啊!先知雷比欧达在上,安古兰,是你这小皮猴吗?”
    贵族骑士的登场,暂时震慑住其他声音,盯着弥尔顿的脸看了看,安古兰陡然伸出手指,“啊!是你,胡子大叔!”接着指向旁边的帕尔梅林,“还有鬓角大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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