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人与人的相处,第一印象决定七成。而谈判的成败,第一段话的重要性不遑多让。
    “欧立安娜女士,你必须帮我,否则今天晚上狄拉夫会让前来攻击鲍克兰,让这座城市血流成河。”维克多平静的语气,彷佛在讲述颠簸不破的真理。
    听完这段开场白,高等吸血鬼眨眨眼睛,坐进柔软的沙发,抬手邀请狩魔猎人坐在对面。
    “你的话语相当耸动,但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我见过从金塔之城来的那个小表*子,年轻、骄傲、漂亮的小表子──范格堡的叶奈法,说起来你跟她上过床吗?
    她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狄拉夫要是真的攻击王宫,更大的可能是被打倒。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几个世纪以来,人类在魔法领域进步神速,不再是过去的一无是处。”
    “你似乎并不奇怪他想攻击陶森特?”
    “当然,从恶兽之名刚开始流传,我就知道是狄拉夫干的,我出面跟他谈过,也知道他因为爱人的缘故被威胁。不过他不许其他人插手,我也无可奈何。那个威胁者似乎给他下达许多禁令。”
    说着欧立安娜轻松的翘起左脚,露出一小截黑丝长袜包裹的小腿,“听说几天前已经成功破获幕后指使者,难道没有成功救出他的爱人?也难怪他会不高兴……那让他杀几个人发泄一下就没事的。
    他是我们族群中非常节制的个体。几个世纪前雷吉斯还没洗心革面,仍是个热爱吸血的坏孩子时,狄拉夫就已经彻底戒除血瘾。年轻的狩魔猎人,你不用担心他会被杀戮冲昏头。”
    端起红酒,维克多一饮而尽,“我也见过狄拉夫,我相信如果只是失去爱人,他未必会迁怒其他人。
    但麻烦的是,威胁他的主使者就是他的爱人──蕾娜.威德,而那位女士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公国的长公主席薇雅.安娜。”
    显然这个秘密宫廷保守的非常严密,就连欧立安娜也是初次听说,想通前因后果,她脸上霎时露出荒唐无比的表情。
    “该死的,她怎么敢这样做!狄拉夫肯定会气疯的!天知道他有多爱那个女人……
    咈咈咈,事情变得比较严重哪,但还在掌握之中。
    从几个世纪前卡格马的血腥谋杀以来,高等吸血鬼都晓得,数额庞大的屠戮被严格禁止。
    这个约定俗成的概念,就算是狄拉夫也不会甘冒大不讳,除非他希望被关在迪沙谬那,享受几个世纪的牢狱生活。”
    维克多双手撑在桌面,十指交迭挡在面前,轮回眼深深凝视欧立安娜。
    “如果他不是自己动手,而是呼唤无数低阶吸血鬼共同下手呢?”
    “战争统帅?这种特质非常罕见,仅有极少数的吸血鬼拥有,这样做确实可以规避惩罚,但你怎么肯定狄拉夫做得到?”
    “我刚刚才讲过?虽然与一般的定义不相符,但我确实是先知,知晓很多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我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悠悠起身,从酒柜拿出一瓶七零的拉菲回来,欧立安娜替自己与维克多再倒满一杯,“柯里昂子爵,说起来我很喜欢你酿造的红酒,拉菲今年的品质能够保证吗?”
    “当然可以,七一年的拉菲完成后,我会运两桶新品过来给你。”
    高等吸血鬼甜甜微笑,“不管你是不是先知,你提出一种罕见的可能,而我无法驳倒你的论点,所以你希望我帮助你什么?
    我要先告诉你,如果狄拉夫想隐藏,我找不到他的?为何你不试着找雷吉斯帮忙?他能与乌鸦沟通,如果他真的是你朋友。”
    “我先向你确认,雷吉斯还活着吗?同为高等吸血鬼,你能否确定这件事!”
    “他肯定活着。如果雷吉斯死去,血脉相连的感知会让某个存在察觉,他将通过风声告知所有吸血鬼,有人犯下杀害同族的罪孽,人人得而诛之。我没听说过,所以雷吉斯肯定仍活着。”
    “那就好,刚刚我与你讲的情况,雷吉斯全都知道,早在半个月前我就告诉过他,而他对我的信心可比你要来的坚定。
    就是因为相信我预见的未来,所以他留在摇摇马玩具店等狄拉夫,而他现在消失失踪,我只能想到一个地方可以将他关住,无法通知我情况恶劣。”
    欧立安娜挑挑眉毛,通过维克多的暗示,她也猜到雷吉斯的位置,“原来如此!但我真的找不到狄拉夫,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暗影长者!”
    听到这四个字,女士端起酒杯的手陡然定格空中,继而微微颤抖。
    狩魔猎人娓娓述说,“据我所知,在附近有位古老的高等吸血鬼,陶森特属于他的领域。他有权利也有能力,命令任何迦蓝沙部族的吸血鬼,出现在任何地方,没有吸血鬼可以拒绝他的要求。”
    “砰!”把酒杯砸在桌面,“你这是在找死,相信我,看到他的一瞬间你就会死去,”欧立安娜的仪态因为这四个字带来的恐惧,而变得轻微失控。
    “你听好,我绝不会帮你的,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去见他!
    还有那个可恶的雷吉斯,居然连这种机密都告诉你,等我再见到他,一定要狠狠骂一顿!”
    “你有所误解,他没有告诉过我关于长者的事,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能看见未来!”
    “哈哈哈哈哈!”欧立安娜发出歇斯底里的嘲笑,“就我所知,除却高等吸血鬼,从来没有其他生物能看过暗影长者还活着,不然你说说看他是什么模样?既然你真是所谓的先知!”
    话音刚落。
    “他躺在黑暗之中,古老的吸血鬼守在神秘的大门旁,等待着下一次天球交会。
    他的声音缓慢而沙哑,每说一个字都让他感到痛苦。看上去是个皮包骨头,自我残害,病入膏肓的生物,但实际上他只要说出一句话,就能当场瘫痪其他吸血鬼。”
    欧立安娜的嘲笑戛然而止,她的眼神中充满恐惧,就像通过维克多的清晰描述,亲眼见到那位暗影长者。
    “不…雷吉斯不可能有胆量描述那位,你真的能看到……”她的语气饱含不可思议,“所以今天晚上狄拉夫真的会号召吸血鬼大军过来……”
    沉默片刻,欧立安娜猛然起身走到旁边打开衣柜,长爪尖利撕拉,轻而易举将身上的精致礼服全部扯掉,露出毫无遮掩、雪白晶莹的身体。
    高耸丰满的大拇指,挺翘圆润的食指,柔软粉红的中指,坚挺光滑的无名指,与芳草浓密的小指……
    猎魔士运用超凡视觉,纤毫无漏的找寻高等吸血鬼身上的破绽,然而很遗憾没有任何发现。
    她从容更换旅行用的衣物,黑色的底衬长裤,紫色的内衣外衫,最后披上褐色斗篷。
    直到更衣完毕,高等吸血鬼拿出一块石头,走到猎魔士面前放到桌上,“你这个带来坏消息的家伙,真是讨厌且让人烦躁,但我要谢谢你带来的消息。
    如果你坚持要送死,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就在城市西边的湖对岸,去山坡上找寻隐居洞窟…用这颗石头可以打开秘门。”
    说明时欧立安娜贴得极近,口中红酒的香气吹拂在维克多脸上,“免费赠送,见到他立刻跪下,说出问候语:‘eclthi,lautni ama’,然后将‘哈克兰霰石水晶’放在地上作为礼物。
    而只有完成以上步骤,你才稍稍有一点跟暗影长者对话的机会。但看在众神的份上,务必言简意赅,千万别讲废话。”
    说完高等吸血鬼就要离开。
    狩魔猎人连忙喊住对方,“可我没有那个见鬼的水晶?”
    “那你就去死吧!”她甜甜微笑,“恕我提前离开,我的孩子们现在正需要母亲的保护。
    柯里昂爵士,再见!或再也不见!”
    欧立安娜摔上门远去。
    而维克多独坐房中,凝视桌上的石头秘钥,久久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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