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灭了我们国家的狗皇帝!”一个小孩拿着一柄木剑指着杨广的眼睛。
    “混小子,这是当今的圣上御封的晋王,哪来的毛孩子,竟敢如此无礼!”阿祇伐挺身横在杨广身前。
    杨广笑了笑,把阿祇伐轻轻拨开,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那少年大概十三四岁模样,却透着一股傲气。道:“你是南陈的遗民?可是你们国家的黄帝都投降了,你为什么还要抵抗呢?”
    少年沉吟了一会,道:“皇帝虽然降了,但是我们南陈的百姓又岂是没有气节的人?”
    杨广问道:“有气节就要杀了我?”
    少年答道:“我恨你,因为大家都恨你。所以我要杀了你。”
    “很好,你很好。”杨广拨开了他的木剑,道:“可是你还没有能力杀我。你走吧,等下次再见你的时候,我希望是你有了能杀了我的能力的时候。或者说你能投靠我幕中的时候。”
    “好!”那少年虽然不知道他所谓的“幕中”是什么,还是爽快的应道:“那么三年之后,我便去找你,若是不能杀了你,我便投靠你便了。”
    杨广笑了笑:“三年之后,我在京城等你。”
    那孩子昂然道:“死约定。做不得悔。”
    杨广大笑起来,也说道:“死约定,不做悔。”说罢,便示意阿祇伐随他一起走了。
    孩子看着他走的背影,大叫道:“喂!你真的不是皇帝?”
    杨广站住停了一会,随即又走开了,没有说话。
    “混小子!不要命了!”孩子的母亲早就听到了他和杨广的对话,这时候才冲过来过来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娘,我一定会好好练剑,将来杀了他给咱们百姓报仇。”那孩子还是很骄傲地说。那妇人又抽了他一巴掌:“小声些!”
    “娘,师父总说隋朝是坏人,是来杀咱们南陈的百姓的。”那孩子还是不依不饶。
    “少和我提他,他又叫什么师父?赶紧给我劈柴去!”
    孩子狠吸了一下鼻子,也没再说话,便先一步走开了。
    “师父,我今天看见隋朝的皇帝了!”孩子劈着柴,想象着要如何向师父炫耀着今天与杨广约定的三年之后要杀了他。正出神时,一队士兵呼喝着闯进了村子,举着一个画像大声道:“谁看到了这个人,赶快报告给我,大隋朝廷重重有赏!”
    那孩子眼神极好,定睛一看,那画上画的正是自己的师父,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斧头,要向师父去报告此事。
    可他却又怎能逃过军士的法眼,那军士一见他有异,马上走到他身前:“喂认不认识画中的人?”
    那孩子看着他手中的画像,更确定是自己的师父无疑,当下便说道:“不……不知道。”
    两个军士交换了一下眼神,道:“孩子,这个人可是晋王一直在找的人,你要是把他的行踪交了出来,晋王一高兴,会赏你好多银子。”
    那孩子摇头道:“我才不会把他的行踪告诉你的!”
    “哼!”军士狠狠哼了两声“看来你果然知道他的行踪,他在哪?”
    那孩子这才知道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忙道:“不,我不知道。”
    孩子的娘听了几人的对话,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赶了出来,道:“快,快把你师父的住处告诉军爷。”
    “还是你娘懂些道理,小子,快说吧!”那军士的语气也蛮横了起来。
    孩子不解的看着她,道:“不,不要,师父是好人,他们是要来害师傅的!”那孩子连杨广尚且不怕,又怎会怕了这些军士,他拿出了那柄木剑来,指着军士的鼻子,道:“哼,我是不会说的。”
    军士也急了,也拔出剑来,道:“老子还怕了你个毛头小子不成?”说罢,便要举剑削掉那孩子手中的木剑。
    此时旁边已经围了许多村民,另一个军士忙拉住他小声道:“晋王有令,不得伤及无辜,若是激起了南陈遗民的情绪,你可担待不起。”
    那人听了,才收起了剑来。那孩子却挺剑上前,直插那军士的咽喉,军士用手抓住木剑,夺了下来,丢到了一边去。又一个箭步上去,把孩子夹在腋下,转头对那孩子的娘说:“大嫂,这孩子既然知道这个人的行踪,我们可是要带他走一趟了。”
    晋王府里,杨广正在宫中品茶。
    “南陈遗民总会有些不满的情绪的,而且是并不是杀得完的。”杨广拿起茶杯嗅了嗅,然后轻轻啜了一口。“连一个小孩子都想杀了我,看来南陈想杀了我的人还真不是少数。”
    侍卫阿祇伐道:“一个孩子,晋王何必放在心上。”
    正说话之间,一名侍卫走了进来,向杨广道:“晋王,有了陆知命的消息。”
    杨广马上有了精神,放下了茶杯,道:“备马,带我去见他。”那个侍卫有点窘迫的小声说:“晋王,我们只抓到了一个知道他的住所的人,至于他的具体情况……”杨广摆摆手道:“好,就带我去见那个人。”
    杨广万万没想到又见到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也没想到又见到了杨广。两人都是先愣了一会,然后杨广才说:“是你。”那个孩子也说:“是你。”
    杨广把他请到府中,让阿祇伐也给那个孩子倒了一杯茶。那个孩子倒也不客气,他只是听说过师父和他说这种饮料,却从未品尝过,这时候端起茶来,快乐地喝了起来,仿佛现在是在自己的家中一样。
    杨广先没有询问他的老师住处,先是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孩子看着杨广,倒也没有一丝见外的样子,反而比与那些士兵对话的时候轻松多了:“我没有名字,妈妈叫我‘小混蛋’,村子里的其他人叫我阿飞。”
    “你没有姓么。”杨广端起茶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仿佛他关注的重点已经转移到了这个小孩的身上,“你爹爹叫什么?”
    “我没有爹爹,她说爹爹是个更大的混蛋。”
    杨广好像大概了解了,这个孩子从小时候就和母亲长大的,他的爹爹八成是和别人走了,丢下他们母子。杨广又问:“你的母亲待你是不是不好?”
    阿飞眼神黯淡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看着杨广,撇着嘴道:“凭什么告诉你。”又放下了茶杯,道:“呸呸呸,这茶还不如我们村子的井水好喝。”
    杨广笑了笑,拉着他的手道:“既然你那么怨恨我,不如我就带你看看你们陈国的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吧。”
    阿飞心想道:“皇帝,皇帝当然就是圣主明君。就是师傅说的我们要忠诚的对象。”当然,这些不是师傅跟他说的,是孔夫子说的。所以他当然愿意去见见这个君主到底是什么模样。
    杨广带上阿飞来到了金陵宫殿。
    宫殿里并没有阿飞心目中英俊的帝王,而是一个已经中年发福的胖子,满脸的倦怠之色,见到了杨广之后又强行挤出了一丝笑意,马上跪伏在地上行礼道:“罪臣陈叔宝叩见晋王。”
    杨广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陈叔宝:“这就是你们陈国的皇帝了。”
    还不等阿飞说话,陈叔宝连忙道:“罪臣不敢,罪臣不敢。”
    阿飞看到了这番景象,明知道面前的君主已经向杨广臣服,却还是放不下心中那股反抗的傲气,当即便给陈叔宝下跪道:“草民叩见陈王。”
    这一下把陈叔宝吓得简直快要跳了起来,忙抬头紧张地看着杨广道:“晋…….晋王,这……”
    杨广没有丝毫的反应,径直走到大殿上座,一副准备看戏的样子。
    仍忠于陈朝的旧臣也有在殿上的,见此情景忙上前道:“杨广小儿,你不过是想要置我君王于死地,又何必找个小孩子来假惺惺地朝拜?”
    陈叔宝连滚带爬地走到杨广面前:“晋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您……”
    老臣一把拉起了陈叔宝:“他既然要置咱们于死地,还跪他做甚。”
    阿飞居然也被这个老臣鼓动了起来,他站了起来,对杨广说道:“我陈朝百姓,怎么会向你屈服,今天你便走不出这里了。”
    所有陈朝的旧臣看到这个孩子竟然有如此举动,也都自觉羞愧,有的已经握紧了拳头准备和杨广殊死一战,更有的已经出言相向,却只有陈叔宝跪在地上无动于衷。
    大殿上剑拔弩张,只有杨广安然地坐着,问跪在地上的陈叔宝道:“既然你的朝臣反响激烈,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降,我便传书父皇,听他如何处置。你若不降,我大可以把大军撤出金陵城,再拿下它一次,也是易如反掌。”
    杨广已经由询问转为怒喝,吓得整个大殿没有人再说话,全都等着陈叔宝的回答。
    “降,我陈叔宝自愿归降于隋朝,从此再没有陈朝名号,罪臣听候隋天子处置。”
    “呸,”阿飞情绪激动,又站了出来,道:“我们陈朝没有这么懦弱的君王,你少拿来骗我了。你若是敢撤出金陵城,我愿意率军跟你一战。”
    杨广拍案而起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懂什么阵仗!你若要战,可以,但你带的兵必须是你的父母骨肉兄弟,要厮杀,还要打到最后一个人,你有胆来吗?你真当打仗是你用泥人在过家家吗?”
    杨广的态度又突然一变,变得温柔了起来,接着说道:“你看看你的陈王,为了挽救你们这些好战的愚民,甘愿自己受罪。”说着又扶起了陈叔宝,“我已经向父皇请示过了,这千里江山,还需要你来帮忙打理,特封你为陈王,陈朝旧地,还归你管辖。”
    说着又走到了刚才愤怒的老臣面前:“我带着个孩子来叫他陈王,本就是父皇的旨意,这样看来,是你多心了。但你刚才直呼我的名讳,不知道是谁的旨意啊?”
    老臣轻蔑的一笑:“好,看来是我小瞧了你。我天生看不惯你,不用受人支使。”说罢,猛地向大殿的柱子上撞了下去。
    这一切的变故把阿飞看得目瞪口呆,他甚至还没有弄明白其中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杨广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以为刚才差一点就可以推翻我了?呵,政治上的事情,你要学得还有很多。”
    阿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咬着牙说道:“三年后杀你的约定,你不要忘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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