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即便是保证了,元决还是很不是滋味,面色有些绷紧,定定的看着她,却透着深深地无力感。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表达过这样的自我否定了,之前就有过几次,总是因为姬沉和姬珩的死和大启现在的的局面而谴责自己,自责自己导致了这一切。
    可从来都不是她的错,他最不愿意她这样怀着负罪感,人一旦心怀负罪就会很痛苦,日复一日的压在心里,早晚是会把人逼疯的,这种感觉,他很清楚会多压抑。
    可不管他怎么都开解,她说的再好听,其实心里一直都对此耿耿于怀,就不肯放过自己,始终把父兄的死和一切罪恶当做是自己的过错。
    平时就装的若无其事,仿佛已经走出了所有伤痛,甚至可能她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想通了,可每每有什么事情让她联想到这些,这样的负罪感就会牵动着她,没完没了。
    如同现在,潘莹可能已经为了明怀善背弃自己的身份立场,谋害父亲,自私任性,而她自以为当初是她害的姬沉抱憾而终,又间接害死了姬珩,便也一次相提并论,
    可是,怎么能?她那么好,所做的一切对得起任何人,从来委屈的只是她自己,旁人岂能与这样的她并论,她不能这样轻视自己。
    他垂下眼睑,唏嘘无力道:“这样的话你与我说了还不算,你只是在试图敷衍我,让我放心,而非你真的不在意了,最主要还是你自己真的能想得明白。”
    “颜颜,真的已经够了,真的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别再自责了好不好?”
    他已经是在求她了,那么恳切哀求的模样,叶欢颜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心中不难受是假的。
    叶欢颜也很是彷徨,黯然垂首,颓然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也想……想摆脱这样的心境,可是你知道,并不容易,毕竟我也是真的难辞其咎。”
    人死了是事实,因为失望而凝结的心结,哪有那么容易可以解得开的,她其实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通透,唯独对于死亡,终究是意难平。
    当年的小葵是这样,如今的这几个亲人也是这样,这些人明明可以不死,都是因为她。
    元决看着她许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种事情,终究是逼不了她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帮她,只能是她自己能够想的明白。
    叶欢颜拉着元决的手:“我们不说这个了,都怪我,不该提起这都些不相关的,又让你不是滋味了,我以后不会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元决抚着她的面庞,目光尤为怜爱,也极尽无奈:“傻不傻?怎么还反过来让你来哄我了?而且人之常情罢了,你又没有做错,不必如此。”
    “而且……罢了,慢慢来吧,没办法的事情,只能让时间来淡化一切了。”
    他也是认命了。
    叶欢颜抿了抿嘴,吁了口气,道:“很晚了,我有些困了,孩子也困了,我们去睡觉吧。”
    其实还不困,也没到睡觉的时候,可元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还是点点头,起身牵着她去休息了。
    叶欢颜没想到,事情还会有反转。
    第二日南安侯府才有消息传来,竟然是那个侍女招供了,而且招供的内容十分出乎意料。
    叶欢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的人?我让她谋害南安侯的?”
    月影也觉得可笑:“是,还说的有理有据,说她是先帝安插在明家的人,是打算让她蛰伏明家探听消息,抓住把柄好来日一并对付南安侯府,还说其实南安侯府也有不少两位先帝安插的眼线耳目。”
    “而南安侯所服用的的药物,也是主子您让拿给她下到南安侯饮食中的,因为您不满南安侯对您的不敬和反对殿下的存在,便想要了南安侯的命。”
    确实是有理有据。
    叶欢颜不由笑了,却眼底一片冰凉:“厉害啊,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竟还被反将一军了,到底是大意了。”
    要不是南安侯夫人和她通了气,这样一出足以挑拨南安侯府对皇室的敌意,心生不满,君臣离心。
    她是真的小瞧了明怀善,也忽视了可能帮明怀善做事的潘莹。
    月影低声提醒:“而且严重的是,那婢子招供的话,如今已经在流传到市井中去了,现在坊间已经传言,说您表面笼络,实则要除掉潘家。”
    叶欢颜闻言面色一紧,随即怒笑了:“好手段!”
    这是连夜就发散的流言的,如今一大早就流传于市井了,既是南安侯夫人连夜亲自审问的人,按理来说泄露消息南安侯夫人最是可疑。
    她若是轻信一些,只怕也会因为这些流言的发散对南安侯夫人生出不满,怀疑是南安侯夫人刻意泄露消息给她施压,挑动人心挑衅与她。
    她是真的都不知道还能这么玩,还以为先前的安排足以拿捏明怀善,让其乱了阵脚,没想到竟然适得其反,反倒是让他狗急跳墙了。
    明怀善自然是做不了这些事,墨玄还带着人盯着他,能帮他安排这些,且如此周密详尽的,只有潘莹。
    先是让明轻蕊的侍女充当替死鬼,让其替罪且供出早前安排好的说辞,将矛头指向她,再趁着侍女被抓被审问之后,立刻暗中传出供词内容。
    这个事情,自是明怀善一手主使,也唯有潘莹这个住在娘家的他的夫人可以帮他。
    倒是不知道南安侯夫妇如此一心耿直,懂得是非对错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愚不可及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犯上这样的过错。
    先前许诺过南安侯夫人不牵连潘莹和孩子,可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只有潘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的前提下,她才能不牵连。
    可如果如她猜测的这样,潘莹谋害亲父,诬告皇室,为夫叛国,其罪当诛!
    只是可怜了南安侯夫妇,一片爱女之心,终究是枉费了。
    元决建议道:“如今这样,继续放任下去,有些得不偿失了,没道理让一个瓮中之鳖如此蹦跶的兴风作浪,不如收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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