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德尔顿家借助天然洞窟开辟两座石室。第一座石室里面存放着一口结实的小铁皮箱子。维克多费力将它打破,露出里面的金银珠宝。
    他目测这批藏金价值两、三万金塔,且多数是便于携带的优质宝石,如果出手顺畅的话应该还会有三到五成的溢价。
    看着满地的财宝,耀眼生辉,维克多的心里难免失望。梦境竞技场演化风元素感知到的事物,但某些细节仍然需要维克多亲自观察,比如书籍中的文字,又比如说容器里的东西。
    他本以为这口小铁皮箱子摆在最显眼的位置,里面肯定藏着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仅仅是一些没用的财宝。
    维克多随即把目光挪向一旁的兵器架,上面陈列着破甲短矛,用上等铁料打造,份量沉重,矛尖为一尺长的合金单开刃,既可以配合盾牌,近身御敌,也可以作为标枪,远程投***铁合金剑,剑身有四指宽,剑刃锋锐闪烁着幽蓝的寒光;重型战斧,两面开刃,并非只能用来劈砍的笨家伙,还具有回荡横扫的功能,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根本耍不动它……除这些之外,石室也存放盔甲、圆盾、长矛、反曲弯刀、细刺剑、战弓等等武器装备,维克多甚至发现两把结构复杂的连射机弩。
    这里的武器和护具无一不是精品,足够装备12名战士,有能近战能远攻的盾枪兵;破坏力惊人的重斧手;擅长背刺、偷袭的弯刀斥候;正面拒敌的长矛手;能够支援同伴的弓弩射手。
    这座石室显然是米德尔顿家设立在地下溶洞内的一处补给点,而且定期有人维护,因为石室的另一侧摆放数个大木桶,里面分别装着干净的淡水、用碧果酿造的酒液、晒干的泥瓜块、腌肉、咸鱼等食物和饮品。尽管它们被妥善密封保存,但在潮湿阴冷的溶洞内仍然需要定期更换。
    维克多以顶级厨师的经验判断,米德尔顿家储存在这里的干泥瓜还没有超过40天。这说明,他们在四十天前来过溶洞,并且留下至少一桶晒干泥瓜。
    演化功能无法呈现能够自主活动的生物,但生物的活动痕迹却不会被遗漏。维克多仔细勘察石室周边的环境,发现了一根十多米长的铁链,一头用铁钎钉深深地钉在岩石中,另一头是个项圈,其直径有他的腰那么粗。
    米德尔顿家在溶洞内饲养了一头野兽,用来看守他补给点。这头野兽体型庞大,体表无毛,而是覆盖一层鳞皮,并且拥有巨大锋利的爪子,地面被它刨出深刻的爪痕。
    但是,这只野兽已经失踪了。
    项圈旁边的地上有一大摊暗红色的血渍。维克多蹲下身体用手指触摸血渍,他不确定这头野兽的种类,但现场的痕迹表明,野兽遭遇到可怕的袭击。也许是因为被铁链锁住的缘故,它曾尝试反击,却没能奏效,最终还是被袭击者杀死。另外,袭击者的体型相比野兽要小很多,否则它也会留下自己的痕迹,然而维克多在岩石上只发现一种野兽的爪印。
    简单来讲,一个中等体型的袭击者杀掉了米德尔顿家豢养的地底野兽。令人费解的是,地底野兽死后,它看守的石屋并没有遭到其他地底生物的侵入,里面的物资仍然码放整齐,保存完好。
    有两种可能,这处补给点除了看门的野兽还有米德尔顿家的职业者驻守;第二种可能是袭击者在杀死了野兽之后,接管了补给点。
    维克多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如果米德尔顿家的职业者有能力守护补给点,他们实在是没有必要饲养一头地底野兽。
    照这样看的话,袭击者应该是一位有智慧的半精灵?
    他还有意识地保护米德尔顿家的补给物资?
    然而,第二种推测和第一种推测相互矛盾,袭击者如果是米德尔顿家的人,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家豢养的地底野兽?
    维克多感到十分困惑,他只知道袭击者拖走野兽的尸体,一直拖到梦境竞技场没能演化的区域。
    另一方面,维克多仔细搜索周边,没有发现袭击者留下的生活痕迹,比如排泄物、篝火的余烬、食物残渣等等。袭击者甚至没有使用补给点储存的生活物资。他仿佛一个不需要吃喝、不需要取暖的鬼魂,默默地守护米德尔顿家开辟的石室,任何地底生物都惧怕他,不敢靠近这片区域。
    总之,地下溶洞并不安全,存在许多稀奇古怪的地底生物。但米德尔顿家已经在地下溶洞控制了一块地盘。
    维克多希望第二处人工石室里面有更多的线索。
    米德尔顿家把第二处石室建在一座巨大石柱的顶部平台上,距离地面足有7、8米高,位置相当隐蔽。地下溶洞内部这样的石柱比比皆是,一般的探索者想找到它还真不容易。可惜,风元素感知不受视野的局限,维克多非常准确地找到石室的位置。
    他呼唤气流环绕全身,踩着石柱表面的凸起,迅捷灵巧地登上顶端。一座人工搭建的小型营地就呈现在维克多的眼前。
    米德尔顿家用石块和木头垒砌半开放式的建筑,像极了水蛇镇晒场的那些简易棚屋,但它占地约90平米,结构巧妙又坚固,分为上下两层,各种生活设施也相对齐全。第一层是储存室,摆放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方木箱和圆木桶,其中大部分是专门用来存放药材原料的防潮木桶。
    维克多毫无顾忌地将木箱、木桶全部打开,有开盲盒的快乐,却没有找到让他惊喜的东西。
    防潮木桶存放的药材原料琳琅满目,倒也符合米德尔顿镇长的职业医师身份。而且,镇长也很容易从过境的商队手中得到这些药材。
    维克多认识这里的每一种药材原料,但要搞清楚米德尔顿医师的炼药成果,仅凭这些药材原料是不够的。于是,维克多登上大棚屋的二楼,果然看到医师的炼药间,里面有成套的炼药工具,而另一边摆放着桌椅和一张床铺,似乎是医师休息的地方。
    那张石头床铺引起维克多的注意,他走过去发现石床上铺着柔软的棉褥,并且有非常明显的人形痕迹,棉褥下陷的线条勾勒出一位半精灵女性的妖娆曲线。她个头高挑,细腰丰臀,曲腿平躺在床上。而在她的臀部两侧的棉褥上有触目惊心的血渍。
    维克多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姿曼妙的女性平躺在床铺上,她的下腹部被刀子切开,鲜血从伤口溢出,顺着身体的两侧落到棉褥上,勾勒出一个丰盈臀部的图案。
    她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人剖开小腹,石床的边缘有纤细修长的指印,可见她当时非常痛苦,双手用力抠住床沿的两边,硬生生地在石头上抠出深刻指痕。
    这名女性的力量简直惊人,而且她的骨头、肌肤也异常坚韧,能够对抗岩石。维克多自问力量和身体强度都不及她,除非转换地元素亲和态,获得额外的体魄属性加成。
    单从生命层次来讲,她应当是三阶,甚至可能达到了四阶。
    那么,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活生生地被人剖开小腹而不反抗?
    维克多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将目光转向炼药间,最后落在靠墙的一排柜子上。这里的主人恐怕没想到自己的炼药间会被人入侵,柜子没有上锁。维克多打开柜门,捧出一个罐子。它通体晶莹,是用整块水晶雕琢而成,里面盛满了粘稠透明的药液,偶尔还散发若有若无的绿色光华。
    某些珍稀药材具备元素亲和的特性,水元素亲和的药材会散发绿色光华。这在秘药学中被称为生命之光,代表浓郁的生命活力,而水晶容器可以最大程度阻隔水元素的自然散逸。
    柜子里还有一排相同的水晶罐,总共五只,最左边的一口水晶罐里竟然泡着一个胎儿?!
    维克多不由得睁大双眼,他确定泡在水晶容器里的胎儿是类人形的智慧种,但绝非已知的半精灵、蛮族、半兽人或者异兽人的胎儿。尽管这个胎儿尚未成型,蜷缩成团,只有维克多的拳头大小,可它半透明的皮肤上有奇异花纹,额头上还长着一对稚嫩凸起,屁股后面则拖着一条带刺的小尾巴。
    联想到石床棉褥上的半精灵女性痕迹,维克多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被人切开小腹。
    难道,米德尔顿家的医师用怀孕的半精灵雌性作为秘药活体,取她腹中的胎儿调配富含生命活力的神秘药剂?
    不过,普通的半精灵女性不可能有抓裂岩石的力量。看着水晶容器里的异种胎儿,维克多暗忖道:
    她真的是迪萨半精灵吗?
    医师调配新型药剂一般都会有笔记,维克多拉开药柜上的一排抽屉,终于在第三个抽屉里发现厚厚一叠兽皮纸笔记本。上面记录的试验内容令维克多大为惊叹,他花了六个多小时把试验笔记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一遍。
    “啪”的一声,维克多合上兽皮纸笔记本,他看完笔记的内容一时之间心绪纷杂,难以平静。
    职业医师的试验笔记不是日记,没有连贯的故事。维克多通过试验记录的脉络却不难发现一个充满了悲惨、罪恶、曲折离奇又令人发指的事件。
    笔记的主人的确是水蛇镇的镇长米德尔顿,被他当作活体秘药的母体就是他的妻子——克莉丝汀夫人。
    不过,米德尔顿记录的克莉丝汀是个罕见的“魔裔半精灵”。至少,她现在是个“魔裔”,拥有许多超乎想象的生命特性。
    克莉丝汀是如何从一个名门贵女转化成“魔裔半精灵”的,米德尔顿没有在笔记中描述。他只关注克莉丝汀的价值,用“魔裔半精灵”的胎儿做试验,调配一种“生命畸变纯化药剂”。
    类似的试验,米德尔顿主持过十九次。克莉丝汀每次怀孕,他都要切开对方的子宫,把胎儿取出来。因为,米德尔顿发现如果让克莉丝汀肚子里的孩子继续成长,胎儿就会将克莉丝汀的生命力彻底抽干,直至死亡。
    当然,米德尔顿的心智已濒临疯狂,对克莉丝汀没有任何怜悯,完全把她当成试验工具,而不是心爱的妻子。否则,他也不会让克莉丝汀一次次的怀孕,又反复承受剖腹之痛。
    最开始,米德尔顿本人是头几个胎儿的父亲,渐渐替换成家里的男仆,最后一个让“生命畸变纯化药剂”获得成功的父本是他们的管家——伊森尼尔。
    米德尔顿的死因已经明确无误,他就是该杀。
    维克多也必须承认,米德尔顿虽然是个偏执的疯子,但他的药剂学试验充满匪夷所思的想象力,几乎凭一己之力开辟了秘药学的新领域。
    这里面蕴含的知识,连维克多都为之动容。然而,任何一门学术的发展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积累,踩着前人的足迹一步步地向前探索迈进。
    米德尔顿在笔记中提到秘药改变生命形态的几种方式,包括吸收法、植入法、孕育法、污染畸变法。其中的孕育法、污染畸变法都是维克多从未听说过的。米德尔顿还提到了“生命熔炉”,而“生命畸变纯化药剂”就是生命熔炉的一部分。
    由此可见,米德尔顿掌握的奇妙知识一定有源头!
    维克多怀着莫大的好奇心,打开最后一个抽屉,里面还是满满的兽皮纸卷轴,却用防潮的蛾丝布小心包裹。
    维克多取出最上面的一封兽皮卷轴,扯掉蛾丝布,展开卷轴后,激动地发现上面的文字是他最熟悉的花体母字——迪萨联盟奠基人,大贤者马尔夫专用的秘文!
    “.…..丽莎失踪了。我告诉过大家,黑暗之地的古代遗迹充满难以预测的危险,千万不要离菲鲁玛特太远。不过,大家好像更加畏惧菲鲁玛特?我最忠诚的护卫长罗文偷偷告诉我,他们怀疑是菲鲁玛特吃了丽莎。因为丽莎总是向我献媚,还想在我的帐篷里留宿。她惹得菲鲁玛特不开心,菲鲁玛特找个没人的机会把她一口吞下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失踪一样……”
    “呵呵,罗文在胡说八道。我承认菲鲁玛特现在长得有点吓人,但她还是个听话的孩子……嗯,幼龙,或许青年龙?最近十几年,她确实成长了许多……总之,她不会因为嫉妒丽莎就把她吃掉。因为,我,虔诚的马尔夫早已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在我听到魔鬼的呓语之后,我净化了自己,向伟大的教皇陛下证明我的忠诚,从此对女人再没有任何兴趣……我身心纯净,蒙主感召,才千里迢迢跑到蛮荒的南大陆,拯救你们这些万神殿的余孽罪民。你们居然怀疑我的品格?菲鲁玛特都不会怀疑……”
    “……光辉历5279年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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