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将这惨烈的一幕,完全看在眼中,但他却从始至终不为所动,甚至舔了舔嘴唇,同样向骷髅怪人森然一笑,道:
    “不谢,看来你们的家风, 真的很严格啊。”
    他没有试图为那个倒霉蛋提供任何帮助,也根本帮助不了。
    哪怕现在口头上为对方求情,骷髅怪人也承了自己的面子,阻止手下去毒打他。
    可等到自己和海燕号谈崩之后,这样的举措,只会让那个倒霉蛋的后果更加惨烈。
    船员们肯定无法拿自己撒气的, 最终苦果极有可能就落在新船员身上, 反而将他们推入更恶劣的境地。
    所以聂远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任由他们执行“家法”,对此表现的无动于衷。
    “好了,那咱们可以继续了吗?”
    骷髅怪人似乎已经开始怀疑聂远了,打量着他,道:“你如果没有笔,我这有。”
    说着,便通过光环,将自己手上的那支钢笔,给扔了过来,落在聂远手中。
    “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就让这份契约生效吧。”
    然而聂远就像没有听到这话一样,虽缓缓将钢笔帽打开,可还是想着多探知点海燕号的情报。
    便又将目光落在这些战战兢兢的新船员身上,道:“连官家的船你们也敢截,胆子真是很大了……他们是什么时候上船的?”
    骷髅怪人见聂远有落笔签名的动作,但又没有立即写下名字,便继续不着痕迹的和他交谈着, 道:“前两周,我们本来只是想在一艘商船上,获取点必需物资,不过没想到那艘商船是官私合营的,结果嘛,你看到了,上了海燕号,可就不管你前尘是什么身份了。”
    “这样啊。”
    聂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道:“那你们当时,是在哪片海域动手的呢?应该不是内海吧?”
    这下骷髅怪人没有回答了,而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聂远,表情逐渐森然。
    因为聂远这家伙,一直都是要签不签的模样,看似随时都有可能动笔,只是在随口与他交谈着。
    但却总是没能将笔尖落在契约上,问题倒是不少,屡屡都想探听海燕号的情报。
    骷髅怪人也不是傻子,已然察觉到, 这小子根本就没有动笔的心思。
    “你到底签不签?”
    “哈……”
    聂远听见这话, 轻笑了起来, 并将手中的契约向内折叠, 看向骷髅怪人,道:
    “不要生气嘛,说实在的,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你先签?你签了我肯定签。”
    砰!
    骷髅怪人一拍桌子,就在聂远以为他要无能狂怒的时候,却见他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
    “你担心我更改契约的内容,我理解你,虽然是你率先更改的,但我也完全可以不追究。
    因为我欣赏你,拿到台面上来说,我是真想看看你成为海燕号的船员那天,到底还有没有现在桀骜的样子。
    实不相瞒,我这里倒是有一种只需要单方面签名的承诺契约,不过你敢签吗?”
    聂远对此不置可否,道:“拿来看看?”
    骷髅怪人不再说话,而是书桌的抽屉里,重新拿出了一张羊皮纸,并用自己的指尖为笔,在上面描绘了一行字。
    写完便向前一送,使之向聂远飘落而来。
    聂远接在手中,低头一看,便见上面写着——
    【我将在半年内下海,登上海燕号,当面处理她对我的诅咒。
    承诺人署名:____】
    “只要你签上自己的名字,在这半年期限内,就无须再担忧我们会找上门来,打扰你的生活。”
    骷髅怪人盯着聂远,道:“怎么样,这是你想要的吗?诅咒若是不解决,你应该寝食难安吧?那就爽利一点,我们,约定好一个时间界限,这件事情,便不会再成为任何一方的困扰。”
    既然聂远也是老狐狸,那么骷髅怪人也不用再演下去了。
    之前给他那份需要双方签名的契约,准确来说,应该是吸收新船员的招募令。
    所以按照规则,才要身为船长的骷髅怪人,与聂远自己,都认同且署名。
    正如骷髅怪人所说,他是真的想将聂远,吸纳上海燕号。
    聂远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与资格,如果有这样一位超级强者登船,那么海燕号的底蕴与前景,将会再上一个台阶。
    就是因为如此,骷髅怪人自己也知道哄骗到聂远签字的可能性不大,可还是愿意陪他演戏,去尝试一下。
    但现在他也是看出来了,靠忽悠,是不可能拿捏住聂远的。
    所以他就转换了策略,让聂远有朝一日,主动下海来寻找海燕号,解决困扰自己的诅咒。
    只要聂远签署了自己的名字,那么若是没能做到这一点,那么环绕在他身上的诅咒,可就不是从脸盆里冒出点海洋生物那么简单了。
    作为船长的骷髅怪人,便可以按照某种规则,动用更多的海燕号力量,将聂远强行拖入深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即便海燕号的层级,比聂远高上不少,可哪怕当面对峙,对方隔着光环,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骷髅怪人有这个自信,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脚下的海燕号,如果聂远违约的话,海燕号的力量,可不是那么容易抗拒的。
    没人比他更清楚,当这艘船完全呈现力量时,到底会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场景。
    这就是抽象源,即便是其明面上的掌控者,身为船长的骷髅怪人,也需得遵守某些规则,才能动用其深藏的强大力量。
    “可以。”
    聂远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新契约,没有发现问题之后,便十分爽利的答应了下来。
    他抬起头与骷髅怪人对视,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骷髅怪人虽然对聂远的爽利有些诧异,但经过了之前的互飙演技,在聂远没有真正写下自己名字之前,他是不会轻信这个男人任意一句话的。
    “说来听听。”骷髅怪人开口道。
    “我需要换一个新船员走。”聂远淡淡道。
    “哦?”
    骷髅怪人扫视了一遍战战兢兢的新船员们,道:“你想换谁?那个被你揪出来的叛徒吗?”
    聂远回答道:“先说可不可以,再讲其他的。”
    “可以~”
    骷髅怪人也答应的很爽快,咧嘴笑道:“不过你前来解决诅咒问题的期限,得从半年,改成半个月。”
    “那你走吧,不用聊了。”
    “一个月。”
    “五个月。”
    “两个月。”
    “四个月。”
    “三个月。”
    “成交。”
    聂远一口答应下来。
    原因很简单,他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解决掉海燕号这个毒瘤了。
    之前脸盆里出现腥臭死海螺的时候,他都有种冲动,要去联合教会,接下处理海燕号的任务。
    不然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更恶心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漱口杯里,或者汤碗里啊?
    只是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顿住了。
    如今有三个月时间能够准备,还可以换来一个新船员,从他身上知晓一些海燕号的真实情况,那么对于自己的筹备工作而言,已经绰绰有余了。
    所以哪怕知道还能够和对方讲讲价,聂远也懒得继续扯皮。
    说是破釜沉舟夸张了,但说决心坚定,一点儿也不为过。
    不怕什么恐怖的敌人,就怕这种时不时冒出来,恶心你一下,让你吃饭、睡觉、洗脸、刷牙都不安生的牛皮癣。
    要是不将之连根铲除,聂远是真的寝食难安。
    “那你选吧,要谁?”
    骷髅怪人抬起手掌,向新船员们的方向一伸,表示任君挑选。
    “不过他们上岸之后的死活,我可就管不了了。”
    “我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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