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婳恶狠狠的瞪向他,冷哼道:“你与谁亲近和本郡主无关,太傅不必费尽心思这般接近,你我皆非善类,面具戴久了,渐渐的就会长在脸上。”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必要的关系。
    已经走到宫门口了,宫人们看着他跟在郡主身后,霞光笼罩着他们,太傅脸上的神情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隐约中好像带着几分温柔。
    温柔?
    那一定是他们眼花了,太傅脸上绝不可能出现这种表情!
    等她说完,萧太傅才说:“郡主说的我,既然你我皆非善类,才能同性相吸。”
    他倒是有几分笑意盎然,前方那一道清瘦纤弱的身姿映在霞光里,地上的身影被拉得斜长。
    “你没有吸引本郡主的地方,除了你那张脸。”白婳走在前头冷冷的说着。
    萧君策似乎有些错愕,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郡主喜欢我这张脸?”
    “不,是讨厌。”
    那声音消散在风里,但萧君策却听得清楚。
    她的确是讨厌极了这张将她困了几百年的脸,讨厌到了骨子里。
    走到了宫门处,周易安压根儿就没有等她,南桑站在马车前头。
    “南桑见过郡主。”
    白婳上了马车,整个人都倦怠极了,呆在角落里眯着眼睛小憩。
    南桑往里头看了一眼,问:“郡主今天不开心?”
    萧太傅若无其事的嗯了声,说:“她大概是不喜欢我这张脸。”
    额……
    太傅这张脸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啊。
    “也许是郡主觉得,大人这张脸过分好看了些,难免就招蜂引蝶了,女子都是极其缺乏安全感的。”
    南桑淡淡的说着。
    她睡得很快,在尚书府里操控纸人,已经让她有些疲乏了,人间界的桎梏太多,根本就不能随意的使用术法。
    尤其是这龙气浩荡的皇城,更是格外让她难受。
    她睡得很,纤长卷翘的睫毛轻颤着。
    萧君策取了薄毯子盖在她身上,天色渐沉,马车行的慢,摇摇晃晃的朝着将军府去了。
    到达将军府时,府门已经关闭,只剩下两盏灯笼在朱红门前孤零零的飘荡着。
    “大人,需要南桑上前敲门吗?”南桑问。
    “不必了。”
    马车里传来他淡淡的声音。
    “这么早就关了府门,他这是要刻意要给郡主难堪呢。”
    南桑幽幽的叹了口气。
    马车里点了灯,昏暗的光落在他官袍上,微微露出来的一节手腕苍劲有力。
    温柔的拨开她额间散落下来的碎发,眸光深邃:“醒着的时候牙尖嘴利,睡着的时候倒有几分乖巧。”
    夜幕降临,东院响起了敲门声,东篱连忙去开门,那高大伟岸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东篱心头一慌。
    “太、太傅大人?”
    萧君策抱着熟睡的白婳,迈着长腿进了院子,东篱连忙关了门,连忙跟在他身后。
    “太傅大人,我家郡主怎么了?”
    怎么会是太傅抱着郡主回来的?这要是让将军府里的其他人见了,那还了得。
    天边的霞光已经彻底没入地平线,漆黑的天边一点儿颜色也没有。
    “她只是累了,睡一觉便好了。”屋子里的烛光被晕染开来,东篱连忙去端了炭盆来,驱散了屋子里的冷气。
    “团团可睡了?”他问。
    东篱显得有几分局促不安,摇摇头说:“还没呢,他越发长大了,连瞌睡也少了,偶尔黏着郡主,撒手就哭。”
    孩子都这样,越大越粘人,虽然白婳平日里不大理会小少爷。
    “让奶娘把团团抱过来。”
    东篱犹豫了片刻:“是,奴婢这就去。”
    烛光落在他眼里,映照出来的却是白婳安静恬美的模样。
    她其实瞌睡不太沉,但今日也不知为何,却睡的格外安心沉稳。
    萧君策看着她如画的容颜淡淡道:“怎的和以前的变化这般大,偶尔都要让我以为你不是你了,南桑说,以前有一种借尸还魂的说法,我希望你不是,又希望你是。”
    玄袍在昏黄的烛光下略显陈旧柔和,不似白日里那般张扬放肆。
    东篱抱着团团过来,说:“小少爷刚吃饱了,太傅大人要抱抱看吗?”
    她总觉得,太傅让她把孩子抱过来总不至于只是看一眼这么简单吧。
    况且,这是郡主和将军的孩子,太傅大人这般上心,未免显得有些不正常。
    “嗯。”他淡淡应了声,东篱把孩子给他,他抱孩子的动作很温柔娴熟,像是提前练了许久。
    “倒是长的白白胖胖,就是苦了你娘亲,要同这府里的人斗智斗勇,还要照看你。”
    赤乌睡在东篱给它绣的鸟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那没心没肺的臭婆娘,平日里孩子都是扔给奶娘和东篱带的,她要是想起来了,也就抱来玩玩儿,若是没兴趣,就扔的远远儿的。
    毕竟她以前也没带过孩子,这种人类幼崽,脆弱的很,她身上阴气重,有太阳的时候就晒太阳补阳气,没太阳就补月光,唯有阴阳调和,才能更好的和这具身体融合在一起。
    “太傅大人好似很关心我家郡主?东篱斗胆,可否问下缘由?”
    东篱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着,虽然问的时候,心肝儿都在颤抖。
    太傅大人的目光浅淡,这小院宁静,唯有只有冷风的声音。
    他依旧看着白婳的脸:“你家郡主秀色可餐。”
    “啊?”
    东篱不解,这算是什么缘由。
    “好生照顾她,得了空我便过来瞧她和孩子。”他这话说的顺理成章,东篱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就更加浓郁了。
    孩子?
    说的好似这孩子是他的一样。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孩子眼角下的泪痣,团团咧嘴一笑,萧太傅也跟着轻笑道:“晚上莫要闹你娘亲,不然她会生气。”
    东篱:“……”
    太傅大人好生了解郡主,夜里小少爷哭闹时,郡主总能生气的恨不得拿头去撞墙,好似在埋怨小少爷吵到她睡觉了。
    对于郡主来说,干啥都不能吵到她睡觉。
    他把孩子还给东篱,微微俯身,薄凉的唇落在白婳额头上,东篱瞪大了眼睛,浑身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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