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
    一声轻呼,顿时将他从痴迷状态中拉了回来。
    他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严肃和冷漠,白婳似乎也才注意到门口的人,秋千架停止了晃动。
    东篱站在院子的那一头,恭敬地说:“太傅大人来了多久了?怎的也不知会一声?”
    萧君策轻咳一声,淡淡道:“刚来,晌午时同赤乌说过了,晚膳过来国公府这边用。”
    他倒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现在天气渐暖,除了早晨和晚上冷些,中午时候都十分暖和,所以到了晚上的时候,团团身上便穿了一件奶娘亲自缝制的小马甲。
    带着虎头帽,哪怕是满嘴的哈喇子,也挡不住他那可爱的模样。
    小脸儿上的肉颤颤的,一见萧君策过来,便伸着手咿咿呀呀地让抱,男人微微俯身,凑过去说:“唤爹爹。”
    白婳将儿子抱离开来,赤着脚往屋子里走,淡漠道:“你要来自然不会有人拦着,正好中午熬的八宝鹿茸汤还剩了些,既然来了,那就一并都喝完了吧,免得喂狗浪费了。”
    院子里的婢女们都听得清楚,此番做法,郡主可谓是杀人诛心啊。
    她还未走进屋子里,就听见身后的男人说:“是昨晚未能让郡主尽兴么?故而才特意熬了这汤来,定是我技艺不精,让郡主心生不满了。”
    一群丫鬟们听得面红耳赤,什么心生不满,瞧这样子,郡主分明就是欲求不满嘛!
    太傅大人好贴心,为了能够满足郡主,当真就喝下了那屈辱的八宝鹿茸汤,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天上地下都难寻的呀!
    白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那张嘴还真是毒。
    “虽说现在是春天,你不穿鞋,凉气入体,如何能受得?”
    他大步上前,修长的手臂环过女人的腰肢,轻而易举地便将人抱了起来,团团一瞧他一手抱着两人,开心极了。
    咿咿呀呀地叫着。
    她脚底冰凉,现在也用不上火盆了,掌心里汇聚了一些内力,在她脚底下暖烘烘的。
    屋子里铺了毛毯,平日里便是将团团放在地上,让他自己折腾。
    他一手拎起那流着哈喇子的娃,细致的擦了擦他下巴处的口水,这长牙的孩子,都很喜欢流口水,白婳时常抱着,就会蹭得身上到处都是。
    “明日完颜长歌会被流放,郡主有什么打算吗?”
    他过来是想问问白婳的意思,依着完颜长歌的心思,她必然不会这般安分守己地等着被流放,而且徐兰芝的死大家都心知肚明。
    到底是不是完颜长歌害死的,还有待商榷。
    “完颜洪还躲在暗处,你觉得他会让长歌被流放?”
    光是前往被流放的路上,就很难以保证了,完颜洪手中有死尸炼制的傀儡,寻常人力不可能打得过。
    “你要一同去?”
    白婳看向他,目光里掺杂的情绪很隐晦。
    “嗯。”
    他淡淡应了声。
    “不行。”白婳想都不想便对他说:“你斗不过完颜洪的。”
    不光完颜洪,还有一个太子对他虎视眈眈,他若离开京城,便失去了对他最有利的保护,太子下手自然也就更轻松简单了些。
    京城里有黑骑军,押送流犯自然有专人负责。
    “婳婳,你是在担心我吗?”他缓缓凑上去,半个身子压在她面前,两手撑在藤椅上,压下来的身子几乎遮挡住了她面前所有的光。
    “除非你想让你儿子长大了以后喊别人爹爹。”
    他俊脸一黑,这女人还真是从来都不会好好说话,句句带刺。
    那灼热的气息就落在她的脸上,冰凉的发丝自上而下地落在她颈窝里,有些痒痒的。
    “放心,我有分寸。”
    他知道白婳一直都很想让长歌生不如死,她现在这个下场,应该是如愿了。
    只是他不知道,白婳要的并不是这般。
    这件事情还没有完,白婳也并没有想要这般放过长歌,徐兰芝的死不过是个引子罢了,为的便是将长歌定罪。
    “团团手里抱着的是什么?”他终于起身,那落在她身上的阴影也终于消失了。
    “游离于三界之外的灵体,在这皇城里,靠吸食阴气而活的精怪。”
    他能看见,白婳一点儿都不意外。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能听懂赤乌讲话,只是那时候他伪装得太好,白婳居然都没有察觉。
    如今想来,这男人的心思还不是一般的深沉。
    “倒是个不错的玩伴。”他轻声说着,灵体见光死,但若是有了白婳的庇护,倒也可以自由地在阳光下出现。
    所以这灵体三兄弟现在倒也没有那么多的怨言了,好歹是寻了个铁饭碗,往后也不必到处东躲西藏,天天还要提心吊胆躲着那些修为高的大鬼了。
    白婳默了默,随后道:“必要时候,还能保证团团的生命安全。”
    她知道萧君策在暗地里也安插了一些人保护团团,不过小心点终归是好的。
    男人温润的掌心牵着她的手,奶娘进来抱孩子去喂饭。
    “方才来的时候就闻见满院子飘香了,正好我饿了。”
    国公府的饭菜虽比不上太傅府的丰盛,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此番来,萧君策给她讲解了很多关于春围会的事情。
    各家公子姑娘都会在春围会上大展身手,白婳原是一开始就内定的,不过因为往年痴傻,随行的就变成了长歌。
    但今年应该没有了周易安的名额,白婳自然就在其中了。
    “例行北巡,可不单单只是关上风景那般简单,北方那里旱灾不断,北下的唯一路线只有顺着明阳江走水路。”
    而水路大多比陆路多了几分不稳定因素,若是遇上暴风雨天气,很容易翻船。
    “明阳江?”
    上回别院起火,她在后山处正好1瞧见过明阳江。
    “你可知明阳江上那座岛?”
    “那是个万人坑,大端还未开国之前便有了,常年雾霾笼罩,岛上一年四季都冰冷如冬,鲜少有人去过。”
    便是去了,也未曾有人回来过。
    要说别院的火很蹊跷,那风就更是蹊跷了,明阳江环绕着整个皇城,化灵散是藏在风里吹来的
    且站在后山的角度看,那座岛的位置正好在龙脉的中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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