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除了化灵散,就没有能够毒到她的东西。
    “太傅觉得,这甜汤里的料,是孟姑娘加的,还是旁人加的?”
    若是孟蓉蓉加的,她又岂敢明目张胆地送来,谋害皇亲的罪名,孟家可担不起。
    “本太傅不在意是谁送来的,只在意你好似从不会把心思写在脸上,便是在我面前,你也伪装得天衣无缝,叫人猜不透你的心思。”
    他在生气,许是觉得白婳从来都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来看待。
    她脸上的那层面具,让他心烦意乱。
    他当然知道那些东西伤害不了白婳,可她越表现得若无其事,他便越觉得自己无法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好似她就是那一阵虚无缥缈的风,永远都抓不住。
    白婳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翻了个白眼说:“不过喝了你一碗甜汤罢了,你这又是作甚?”
    怎么这人到了澧洲之后,心思就变得如此敏感了?
    “甜汤随你喝,你要什么,我都给,但你不要妄图离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又凶狠了起来,眼前的状态,着实让白婳吃了一惊。
    他脑子里思绪纷乱,随后眉心紧蹙,面色痛苦,将人抱在怀里,声音脆弱不堪。
    “婳婳,抱歉,我也不知怎么的,忽然间就很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我,我抓不住你,猜不透你的心思,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有没有爱意,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但只求你不要拒绝我爱你,好不好?”
    明明方才还凶狠无比的男人,此刻却带着一身的脆弱和破碎之感,诉说着他心里的苦闷。
    白婳自认为心狠手辣,但此刻却心软无比。
    她缓缓伸出双手,犹豫了片刻,便轻轻落在他后背上。
    “你成日胡思乱想什么,只要我没死,就一定会待在你身边。”
    当然,她早晚会死。
    等到阴德值积满的那天,便彻底舍弃这具身体,死在他面前,好让他死心,然后再重塑灵体,回归本位。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便再无纠葛。
    也许等他在人世间经历完自己的轮回,有朝一日还会回到地府,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的王。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恩怨,再慢慢算也不迟。
    萧君策和澹台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那你永远不要死,永远都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他又是这般祈求的语气,每次这样,白婳都没办法拒绝。
    大概是以前见惯了他雷厉风行又手段残忍的样子,所以见不得他这般粘人如同孩子一样的性子,好似还没有长大。
    也许在外人面前,他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太傅大人,可在白婳面前,他永远都是脆弱不堪的。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态,不过本郡主向你保证,能不死就不死。”
    先暂且哄一哄吧,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好。”他越发抱紧了白婳,如果她能永远都这样哄着他该有多好,即便心里清楚,这些话她不过像是在哄小孩子般。
    他也甘愿沉沦其中。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净慈吗?你应该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吧。”
    他自小就在大梵音寺,净慈也是。
    也许这冥冥之中也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
    “他很干净,不是吗?”
    白婳忽然就悟了,是啊,净慈很干净,干净到让人无法生出邪念来,而他一直浸淫在朝堂这个漩涡之中,见惯了名利场。
    也看惯了生杀予夺,人之性命,在他眼里,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
    可净慈不一样,便是这世上最弱小的生命,他都应当要去保护,他注定是仁慈和悲悯的。
    萧君策和净慈,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纯粹的白,一个极致的暗。
    可人们往往都是奔着有光亮的地方去的,谁都不愿身陷黑暗。
    “萧君策,我们该睡觉了。”
    她说的是我们。
    白婳总是习惯连名带姓地叫他。
    “婳婳,你……你以后可以叫我阿策吗?”
    他用期待的眼神望向白婳,修长的手指捻起她鬓边的碎发,指腹轻轻拂过她的耳朵,轻轻带起一阵战栗。
    “阿策?”白婳疑惑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为何要这般叫,只是为了显得更加亲密些吗?
    “嗯。”他轻轻应了声,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仅仅只是换了一个称呼而已,他就能这般高兴?
    这世上男人的悲欢,她还真是搞不懂呢。
    “阿策,该睡觉了。”她倒是适应得很快,推开他走到一旁。
    狭长的凤眸盯着她,那璀璨的眸子里,像是燃着星火。
    “我来。”他握住了那正在宽衣解带的手,她身子过分纤瘦了些,好似怎么吃都吃不胖,先前萧君策企图将她喂胖,但还是失败了。
    索性就顺其自然。
    他细细捻着腰带,轻轻一扯,衣衫自她身上滑落,他将她头上发饰一一取下来,青丝披散,两具一冷一热的身子靠在一起。
    他说:“你挨着我些,这些就不会太冷。”
    如今的天儿是不冷,可她的身子总是冷的,像是没有温度的蛇。
    白婳无言以对,他越是这样对白婳肆无忌惮地好,她就越是无法抗拒,眼看着心就要失去控制了。
    他身子的温度,从每一个角度都在温暖着她,萧君策希望,他能一寸一寸地捂热白婳的心,不管多久都可以。
    鼻息间尽是男人身上的气息,她轻轻嗅了嗅,问:“阿策,你多久没洗澡了?”
    “……身上有伤,不方便,我很臭吗?”
    白婳想了想说:“倒是不臭,就是有些酸得厉害。”
    她的鼻息落在他的胸膛,凉凉的,软软的,撩拨着人的心弦。
    他抬起手闻了闻自己身上:“不酸啊。”
    熄了灯,白婳眼神幽幽地问:“上次背上的伤还没好?”
    “还有一点,许卿说不能碰水,所以我就没洗澡。”他想,可能是自己身上真的臭了吧。
    郡主开始嫌弃他了。
    那明天就好好洗一洗吧。
    有些人分明酸不拉几的,白婳已经提醒得那般明显了,自己却还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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