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国,云府。
    李家的家主也被宣到上京去了,除此之外,李氏也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回了云府,以求庇护。
    这些都是云家的后代,云蕤自然也不会拒绝。
    沈淮也带着账本回来了,元寻也入了宫述职。
    同时,他也带上了云缚安改过的账本和原账本,一共是有两份的。
    真正的账本在他手中,改过的账本却被他吩咐人,想尽办法,送到了李家的手上。
    他相信,狗急跳墙,若有送上门来的好处,他们也会斟酌一番然后再接受。
    毕竟天子之怒无人可以承受的起,只能竭尽办法谋求后路。
    元寻在宫中同元帝下棋,他早已经在李家安插了人,这么四五年过去了,朝局中有些腌臜的污点也是正常,算算,怎么也该收网了。
    元帝也在等这个契机,李家同梁家是有些生意上的来往渊源的,梁家还有女子同李家联姻过。
    很多时候,两家就算是绑在一起,不分你我的。
    只是这边沙的使臣已经到了一个月了,似乎仍然觉得元国给的诚意不太够,毕竟东夷带来了一位公主,而目前,元国似乎没有适龄的公主可以代价。
    兰阿也因此恼怒生气,没想到那云缚安终究是好手段,能从他眼皮子底下玩金蝉脱壳,他确实小看她了。
    本来,兰阿也是算计着,云缚安虽然是大臣之女,但是既然被封为了元国的公主,那定然是要为元国做出贡献的。
    兰阿也不愿意退而求其次,他知道长公主的手段,若是将这位殿下带回去,只怕是会搅得边沙不得安稳,那还不如再寻求其他的解决办法。
    若是送皇子过去,那也只怕是让元帝恼怒。
    于是两方表面平淡,内里已经开始波涛汹涌了。
    云缚安已经死了,至少在元国是这般的。
    分明只有半个月,可是云家的动作很快,不到十天,就让重病缠身的“云缚安”下葬安息。
    兰阿用脚趾头都知道,云家做这一出,是对元帝的抗议。
    元帝很聪明,心知若是没有办法,便只能从宗室女挑一个封为公主,然后再送过去,只是思来想去半月,仍然是没找到合适的人。
    蓝灯公主的婚期就定在草长莺飞的三月,可惜,云缚安到底是没有机会回来观礼了。
    自从云缚安“死了”之后,元瑶似乎也越发顾忌了。
    后来梁彦又参加了几次宫宴,才知道,与他夜见的那位并是要嫁给自己的蓝灯公主,而是另外一位身体孱弱的云国公的孙女,毓灵公主。
    听闻两位公主关系很是不错,也难怪他误会之时说的那些话会引起云缚安的不满。
    即使是他自己带入进去,只怕也会生气吧?
    元瑶是优秀的女子,茶艺,插花,都是十分优秀的,远远不是那些常人家的贵女所能达到的层面,也不愧是在元后膝下教养的女子。
    只是他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表面,再三对元瑶说明,元瑶却摇头:
    “如果你不愿,你可以抗旨。”
    抗旨之罪,轻则惩罚,重则斩首还得连带家中一干人等,本身元帝就对梁家有疑心,现下可倒好,这不是直接将自己的弱点送到元帝的面前吗?
    梁彦也只能恨恨地瞧了元瑶才能离开。
    元帝的亲兄弟也就邺王元寻一人,但是他未成婚,又何来子嗣呢?
    简直将元帝的脑袋愁的直掉头发。
    再过两个月,那阮嫔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听说她愿意将这孩子养在颖贵妃的膝下,自己也可不用再面对颖贵妃那哀伤的神色了。
    也算是好事一桩吧。
    元帝作为天子,怎么能不知道云蕤的计策呢,但是他叫云蕤进宫瞧见他坦然的神色的时候,元帝却放弃了。
    他欠了云蕤太多,放了云缚安自由也是应该的。
    所以他直接册封陆清涟为安宁公主,不日便嫁去东夷,以作为双方友好的桥梁。
    本以为陆清涟会闹,但是她却面色平淡地接下了旨意。
    沈淮将卷宗带过来让元帝查看的时候,元帝已经十分疲惫了,看了这么多桩桩件件,李家的罪行。
    作为明君,他自然是想将朝堂都整顿一番,涉及的人事太多,让他有些反感。
    他以为那些命官,至少不应该,背着他将赋税假意提高,两方面,骗百姓,骗君王。
    回过神来之后,元帝直接将案桌上的折子都掀飞了。
    他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都在做些什么?
    豢养了些什么样子的蛀虫?
    自诩为明君,不过是让那些百姓过的更难了一些!
    沈淮就那样,跪在下面询问元帝需要怎么办:“陛下,微臣将这件事情昨晚,可否辞官?”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
    他也不能容忍,自己劳累了大半辈子,却保不住自己的儿子女儿,原本他官职也并不低,却依旧被人拿捏。
    这大约就是阶级一级都难以跨越。
    当初作为探花郎进入朝廷的时候,鲜衣怒马,明明只是站在第一阶,那光芒落下来,自以为窥见了天光,以为前路无限美好。
    走过半生,确实群狼环伺,前狼后虎,荆棘遍地。
    他也累了。
    况且,为了自己儿子的姓名,他已经将自己的儿子给了云缚安。
    后来沈淮才知道,云缚安有十分的可能性,是南诏遗落的太女殿下。
    云缚安干过的蠢事很多,但是沈淮也不禁感叹,真正的智者就应该是潜龙在渊,让所有人将她看做是平庸之人。
    日后一朝龙在天,给所有人以沉重一击。
    “为何?”元帝胸口剧烈地上下浮动,他分明才四十余岁,看起来已向五十岁了,不日就将垂垂老矣一般。
    沈淮垂着头俯身:“雪宴的身体,微臣还要为他找太医。”
    “那些大夫看不出来微臣的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症候,微臣是陛下的臣子,也是雪宴和雪涵的父亲。”
    他忠君爱国,却忽略了自己的孩子。
    其实沈雪宴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可若是不这样说,元帝又如何能放他离开呢?
    元帝长久地探出一口气:
    “令郎重病缠身,是朕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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