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身体里那根无形的线终于彻底抑制不住的蹦了出来,那道泛着鎏金色泽的金光甫一出现,便忍不住回应起满屋的召唤。
    两种颜色最终在隋瑾瑜震颤的目光下全然混在一起。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话语都是多余。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两者之间的关系。
    十九。隋瑾瑜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裳,又理了理袖子,露出一种难得的紧张之色:我们。
    他们是亲兄弟。
    恰在此时,门被人敲了三声,随即被由外而内推开。
    溯侑长睫微动,循声看过去。
    进门前,他曾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可在他这儿,有一种情况无需考虑时机,是殿前司众人心知肚明的例外。
    果然,进来的人是朝年。
    他进来扫了扫这氛围,觉得不对,脚步在原地迟疑了半晌,而后挠着头走到溯侑身侧,低声道:翊卫司找不到公子人,我问了问左右伺候的从侍,找了半天才找到公子人。
    说罢,他收敛嬉皮笑脸的神色,覆在溯侑耳边,道:公子,女郎急召
    他们说话时,本着尊重弟弟的原则,隋瑾瑜格外有自知之明地凝神看向窗外,可有强大的修为打底,耳边仍然飘过了这几个字。
    随后,隋瑾瑜便看到溯侑站起身来,不论是先前表露出来的温和,还是之后的疑惑,愠怒,都像画卷一般褪去了底色,露出邺都公子该有的锋利之意。
    溯侑朝满怀期待,心潮澎湃的隋瑾瑜颔首,说了兄弟相认以来的第一句话。
    失陪。
    说罢,跟着朝年推门而出。
    第86章
    来邺都时,隋瑾瑜经过身边从侍一再暗示提醒,再想想过去的这两百年,心里知道即便真找到了十九,这一趟也不会这么顺利,可眼前这副情形,这一声失陪,仍旧来得出乎意料,令人猝不及防。
    隋瑾瑜身边的从侍是个淌过市井,见过各种人情世故的,说好听点,就是十分会来事。
    这时候,他一见隋瑾瑜紧了紧茶盏的动作,便弓着身急忙道:公子,您别动气。
    我不气。隋瑾瑜打断他,在一侧凳椅上坐下。
    视线紧盯着窗外邺都日月之轮的方向,半晌,他两边肩头像是放下了什么如释重负的心事,一点点陷下去,整个人松懈下来,全部重量都落进宽椅上垫着的柔软绸褥内。
    不生气归不生气,但说半点不失落,那是假的。
    都长这么大了。雅间内还流淌着天攰一族独有的气息,隋瑾瑜伸出指尖敲了敲茶盏边缘,闷闷的一声响后,他舌尖抵了抵齿根,道:站起来比我还高一些。
    隋家人的喜怒哀乐都极为特点,真要一本正经说话时,脸上是什么都看不出,可这东看一下,西敲一下,左顾右盼的动作,根本停不下来。
    从侍跟在隋瑾瑜身边时间不短,这时候定睛一看,再结合他上扬得十分不自然的嘴角,心中立刻就有了数,他道:公子,您想想看,小公子在外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被父母抛弃,没有亲人,后面经历过诸多坎坷波折,还被人陷害上了审判台,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这突然知道自己有个兄长,一时间热络不起来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话你从妖都说到现在了。隋瑾瑜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半晌,端过跟前那盏茶抿了几口,道:邺都薛妤在他绝境时施以援手,又有知遇之恩,在他心里分量比我重再正常不过。
    那公子为什么事发愁?
    隋瑾瑜手中动作停了停:想起了来前九凤说的话。
    这个弟弟,或许真要不回来了。
    可这样的想法才闪过一瞬,在脑海中并没有停留多久,就被兄弟相见的喜悦和激动盖了过去。
    隋瑾瑜将那盏茶喝得只剩一层底沫,半晌,从灵戒中取出一叠灵符,一一排开,妖力同时灌进去,十几张符纸在半空中颤动,陆陆续续闪起灵光。
    阿兄?
    人呢。说话。
    瑾瑜哥,我正在岓雀家做客,怎么了?
    随着符纸一张接一张亮起,符纸另一边七嘴八舌的声音一道接一道传出来,下一刻,他们便听到了彼此的声音。
    安静半晌后,一道吊儿郎当的沙哑声线道:隋瑾瑜,你是真不怕打。
    瑾瑜哥你又来这一套!另一边的女子也反应过来,颇为不满地控诉道:每次出点什么事都懒得一个个通知我们,就搞这一出,大家都说话,听都听不清。
    拉我们也就算了,你还敢将六叔吵醒。有少年幸灾乐祸地说完,又隔空喊话:六叔,是不是没睡好?
    少说屁话。被称为六叔的男子听声音年龄并没有大他们多少,所以能和隋瑾瑜这些兄弟姐妹的常年混在一起,这时候显出一种被打扰的不耐烦:隋瑾瑜,哑了是吧?
    隋瑾瑜看着落成一排,整整齐齐的十八张灵符,手指在后面点了点,想着或许过不了多久,这十八张就能变成十九张,眉梢不由高高扬了扬,道:人都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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