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烨煜这嗓音入耳,也着实是无端风月,而待她正要下意识的回眸朝他观望,不料蓝烨煜竟离她特近,待得她刚刚回头之际,鼻尖,便已擦在了他的脸颊上。
    瞬时,二人又是一怔,却也仅是眨眼功夫,蓝烨煜竟突然抱着思涵在榻上翻转,刹那之际,他那颀长的身形,竟已是彻底的压倒在了思涵身上。
    全身受制,思涵动弹不得,再加之醒来之后便连连被震撼,一时之间,只得满目惊愕摇晃的朝蓝烨煜望着,思绪凌乱而起,道不出一字半句来。
    她终归还是涉世未深,至少,对于这等男女亲昵与风月之事从不曾接触,是以,今儿这蓝烨煜越是温柔,越是魅惑,她便越发的吃不消。
    此生,从不曾与任何男子这般亲昵接触,便是当年与东方殇爱得轰烈,却也不过是合乎礼法,从不曾越雷池半步。
    比起东方殇来,这蓝烨煜终归是个异数,论起风雅卓绝,蓝烨煜这伪君子自然与东方殇那冰山之人更甚一筹,而论及温柔俊然,这蓝烨煜,自也是更甚一筹。
    无论如何,这蓝烨煜都是个异数,时而温雅,时而蹁跹如君,时而,强大从容,时而,则是如邪如魅,温柔腻然之中,似要让人彻底陷入在他提前设好的缠指柔里。
    思绪翻腾摇曳,仍是凌乱重重。
    思涵满目摇晃的望他,心口猛跳如初,奈何片刻之际,那蓝烨煜却突然勾唇笑了,整个人微微垂眸而下,三千墨发也顺势垂落在她的面上,酥麻之间,思涵正要下意识的抬手拨开他的墨发,奈何,双臂正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待得她微微一怔之际,蓝烨煜那张俊脸,已近在咫尺,而后,待得她瞳孔猛缩之际,他脑袋一垂,再度,极是认真的贴上了她的唇瓣。
    瞬时,思涵瞳孔瞪大,全身,骤然僵然麻木。
    神智,也有过刹那的抽离,不知归处,而待得蓝烨煜逐渐抬眸将唇瓣挪开之际,她才陡然回神,随即思绪也蓦的起伏高涨,突然间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是唇瓣一启,恼怒羞耻而吼,“蓝烨煜,那找死!”
    是的,找死!
    她归为东陵的长公主,金枝玉叶,满身贵胄,这蓝烨煜,竟敢,竟敢如此对她!
    这场大婚,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难不成,这厮当真要假戏真做,戏弄于她?
    思绪骤然间翻转摇曳,恼怒不止,待得扯声一吼之后,眼见蓝烨煜正满目微光闪闪,温润而笑,她心底越发的恼怒,而后便也不顾一切的再度挣扎开来。
    只奈何,这蓝烨煜着实将她压得极紧,分毫不容她挣脱半许,思涵越挣扎,便也越发恼怒,随即再度怒眼瞪着蓝烨煜,嘶哑扯声而道:“下来!”
    嘶哑的嗓音,羞恼至极,奈何即便如此,蓝烨煜仍是满目从容淡定的垂眸望她,整个人,也无一丝一毫的尴尬与愕然。
    此际,他依旧静静的朝思涵望着,那双深黑的瞳孔,也极深极厚的将思涵望着,似要彻底将思涵吸入他眼里一般。
    眼见他一动不动,也不言话,思涵面色越发一沉,待得正要开口而怒之际,蓝烨煜突然薄唇一启,平缓幽远的问:“长公主,不喜微臣亲近?”
    这话入耳,思涵顿时气得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
    这厮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她不喜他的亲近?
    她颜思涵,何时喜欢这蓝烨煜亲近了?
    思绪翻腾摇曳,愤怒不浅,仅是片刻,思涵便嘶哑阴沉而道:“摄政王是从哪里觉得本宫喜欢你亲近?”
    她极为直接的质问于她,嗓音一落,目光也阴沉的落在他面上,森然冷冽。
    他依旧是满目从容,平静无波,却也仅是片刻,他便故作自然的挪开了目光,只道:“不过是感觉的罢了。”
    思涵气得冷哼一声,“感觉?如此说来,摄政王便是在随随便便的臆想着本宫喜欢你亲近?”
    说着,耐性也全然耗费,嗓音也再度而抬,“你若识相,便即刻松开本宫。倘若你再敢对本宫不恭,本宫今日,定也会拼死与那相搏。”
    森冷阴沉的嗓音,不由自主的染了几许杀气。
    然而这话一出,蓝烨煜却面色不变,整个人依旧淡定如初。
    仅是片刻,他薄唇一启,再度平缓幽远的出声道:“长公主本是不惧声名,连下嫁都已下嫁,又何惧,微臣的亲近?再者,倘若长公主当真对微臣无半点有心,昨夜,又如何会为微臣挡酒?又或者,长公主对微臣的亲近浑然不喜,又为何,在微臣吻你之际,不躲不闪,不怒,不威?”
    平缓幽远的嗓音,认真十足,从容厚重之中,也夹杂着几许不曾掩饰的复杂与质问。
    这话入耳,瞬时之中,心底的某种不愿去触及的地方似被击中,一时,心底波荡起伏,面上,却也越发的恼羞成怒。
    她全身已压抑至极,此际也全然无心与蓝烨煜多言,仅是瞳孔一缩,阴沉煞气而问:“那究竟下不下来?”
    厚重阴沉的嗓音,威胁重重。
    然而蓝烨煜却静静观她,从容淡定,竟是,一动不动。
    眼见他如此反应,思涵面色一变,此际也不愿再忍。
    毕竟,这蓝烨煜终归不是个好说话之人,此际既是有心让她处于弱势,她若不捣鼓点事出来,此际自也是极难在他面前翻身。
    思绪翻腾摇曳,片刻,思涵眸中顿时有冷光滑过,随即,不待蓝烨煜反应,她已强行伸脖而上,势必要咬住蓝烨煜那只鼻子。
    她动作极快,张嘴与闭嘴的速度也是极快,大抵是不曾料到她会突然大失形象的来这一招,蓝烨煜也猝不及防的惊了一下,随即急忙抬头,奈何即便如此,速度竟也慢了些,纵是鼻子不曾被思涵够着,但他的下巴,却被思涵咬住了。
    瞬时之中,思涵牙齿蓦的用力。
    蓝烨煜终归是抑制不住的闷哼一声,则是刹那,他突然抬手而起,待得掌心搭在思涵的肩膀时,便迅速将思涵的肩膀往下压。
    思涵被逼无奈的松开了牙齿,整个人也再度被他按着死死的贴在了榻上,待得目光扫见蓝烨煜下颚那已是浸血的下颚,她心底也蓦的漫出了几许畅快,奈何这股子畅快还不曾在心底升腾片刻,蓝烨煜竟再度垂头而下,稳住了她的脖子。
    似如惩罚一般,他来势凶猛。
    思涵也不甘示弱,强行挣扎,本是要张口而咬,然而蓝烨煜已是有所防备,全然让她咬之不住,恼怒之下,思涵仅得肆意挣扎,甚至于,强行动用内力,拼力而起。
    仅是片刻,蓝烨煜被她从身上推了下去,正待她要强行下榻,蓝烨煜那只手,再度握住了她的手腕。
    思涵双目稍稍一眯,反手便要朝蓝烨煜捉来,然而他极为灵巧的避过,另一只手再度朝思涵捉来。
    思涵瞳孔一缩,另一只手抬掌而起,蓦的朝他袭去。
    蓝烨煜顿时松了她的手,闪身朝旁,险险避开她的掌风,待见他踉跄站稳,思涵也不打算即刻逃走了,反倒是几许抬掌而上,硬实的朝他袭去。
    今儿在这蓝烨煜面前吃了这么多闷亏,倘若不夺回来一点,岂能让自己服气。
    不得不说,今儿的蓝烨煜着实胆大包天,竟凭那一道道落在她身上的吻,她将足够将蓝烨煜这登徒子杀死百次,千次了。
    思绪翻腾摇曳,怒意升腾。
    思涵下手极重,分毫不留情面,蓝烨煜也躲避得及时,恰到好处之中,却也次次让思涵打空。
    二人再度狂烈的打斗,喜房内的桌子凳子皆被殃及,动静极大。
    屋外,伏鬼与侍从们依旧静立在远处,目光幽幽的落在远处,依旧是淡定至极,一动不动,似若未觉。
    不久,思涵全身已然有些乏力,奈何那蓝烨煜,仍是满身的云淡风轻,似是毫不费劲儿,那张俊然的脸,依旧从容风华,平和得当,只是下巴正留着两道齿印,令人乍然观望间,倒觉突兀刺眼,不伦不类。
    持续打斗之间,精力也略微耗尽,待得半晌后,思涵终于是收了力道,整个人瘫坐在软榻上,抑制不住的喘着粗气。
    因着太过动作,她额头已布了一层薄汗,脸上,也稍稍漫出了几许不太正常的红润。
    而那满身颀长的蓝烨煜,也已收了动作,整个人平和从容的立在一旁,那双深邃的瞳孔静静朝思涵落来,凝了片刻后,才稍稍放缓神色,平缓而道:“长公主此番打斗过后,心口可是仍然揪痛?”
    思涵抬眸冷扫他一眼,一言不发。
    他静静观她,极为难得的稍稍皱了眉,默了片刻,继续道:“微臣这里,还有悟慧留的茶叶,此际便先差人为长公主沏上一杯。”
    思涵冷到:“不必了。”
    蓝烨煜眼角稍稍一挑,平和幽远的望她,并未言话。
    思涵再度抬眸冷扫他一眼,而后便挪开目光,低沉而道:“本宫不论摄政王今日如何要对本宫不恭,但若有下次,本宫定追究到底。”
    说着,嗓音一挑,“今日之事,摄政王若想要本宫不心生恨意,便让摄政王守口如瓶,不得在外宣扬半字。本宫这话,摄政王可要遵从?”
    这话一落,她落在蓝烨煜面上的目光也稍稍沉了半许。
    蓝烨煜面色不变,平缓幽远的观她,待默了片刻后,才薄唇一启,温润如常的道:“今日之事,微臣自可守口如瓶。但昨夜长公主轻薄微臣之事,长公主欲要如何补偿?”
    思涵瞳孔微缩,阴沉而道:“本宫不过是与你同榻而眠,何来轻薄?倘若当真论及吃亏之意,自也是本宫吃亏,摄政王得了便宜才是。怎么,摄政王今日大占本宫便宜,此际竟仍要在本宫面前装可怜?”
    蓝烨煜温润缓道:“微臣并无此意。”
    思涵冷哼一声,阴沉冷冽而道:“摄政王并无此意便好。毕竟,是非曲直,摄政王比谁都清楚,再者,纵是昨夜本宫与那同榻而眠,也是你摄政王府小厮不懂规矩造成,若是不然,别说同榻而眠,便是同屋而居,自也不会发生。”
    这话一出,蓝烨煜眼睛几不可察的稍稍一眯,瞳孔之中,竟也无端的深邃半缕。
    思涵冷眼观他,将他的所有反应也不深不浅的收于眼底,而后也不愿就此多言,仅是神色微动,话锋也跟着稍稍一转,低沉而道:“大婚已过,今早,本宫要回宫了。望摄政王差人进来服侍本宫梳洗。”
    嘶哑的嗓音,厚重阴沉,却也是威仪十足。
    然而即便她端得满身的威仪,那蓝烨煜却全然不惧。
    他并未立即言话,仅是静静将她凝了片刻,随即才薄唇一启,平缓而道:“长公主大婚,朝堂自可修朝三日,而朝堂政务之事,也有松太傅与展文翼处理,长公主不必担忧。是以,此际时辰尚早,不若,长公主在摄政王府好生休息一日,待得明日再入宫可成?”
    思涵阴沉道:“本宫昨夜能留在摄政王府,便已是给足了摄政王面子。今日,自也是务必要回得宫中才是。”
    说着,嗓音一挑,语气也再度一冷,“怎么,摄政王不愿唤人入内服侍本宫梳洗?”
    蓝烨煜微微一笑,从容温润而道:“这倒不是。微臣不愿长公主急着回宫,其一是愿长公主在府中休息,其二,自也是想让长公主带微臣去个地方?”
    思涵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何地?”
    蓝烨煜面上的笑容深了一层,“长公主大婚下嫁,难道,不该领微臣一道去皇陵上柱香?”
    “不过是逢场作戏,何必……”
    “即便是逢场作戏,自也该将所有的戏份做主。倘若不去皇陵上香叩拜,不将微臣与长公主之名以夫妻身份载入史册,如此大婚,自也是漏洞百出。若东陵那里察觉了什么,知晓此番大婚是假,想来,自也怪不到微臣头上才是。”
    他嗓音依旧温润从容,平和得当,然而即便如此,若是细听,却也不难察觉他语气中夹杂着的几许执意之气。
    思涵微微一怔,眼角也跟着一挑,幽远深沉的观他,倒是未料到这蓝烨煜对这大婚之事竟是如此执拗。
    毕竟,大婚之事,的确只是作戏,是以,在皇陵叩拜之事,无疑是显得毫无必要去做了,而以夫妻之名载入史册之事,更也不必要多写才是。
    毕竟,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要掩人耳目罢了,一切都是假的,是以,虽说这蓝烨煜行事力求滴水不漏,面面俱到,但一时之间,也着实容易仍人觉得太过刻意,令人心生抵触了。
    思绪翻腾摇曳,思涵神色复杂,并未立即言话。
    待得沉默片刻后,她才神色微动,低沉而道:“摄政王此言虽是有理,但……”
    后话未出,蓝烨煜便已平缓出声,“既是长公主觉得有理,那微臣便认为长公主默认了。既是如此,微臣此际便唤侍奴进来为长公主梳洗,待得长公主梳洗完毕,微臣再随长公主一道先去皇陵祭拜,而后再回府用膳,待得黄昏之际,倘若长公主执意回宫,那时候回去,自也不迟。”
    思涵瞬时噎了后话,眼角微挑,满目复杂的观他,待得他这话落下,她瞳孔一缩,正要再度开口而言,奈何蓝烨煜已是全然不顾她的反应,竟是已然干脆的转身朝不远处的屋门而去。
    望着他那毅然离去的背影,所有沸腾起伏的话,也终归是全然噎在了心底。
    思绪婉转摇曳之中,倒也逐渐觉得,既是大婚之事都已忍耐了下来,此番这皇陵祭拜之事,自也该再度忍耐。
    毕竟,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自也是好事,她若执意抵触,日后一旦出了岔子,再要补救,自也是难上加难。
    越想,心底便也越发的陈杂。
    则是片刻后,不远处的屋门外,突然有侍女端着洗漱之物恭敬而入。
    待得梳洗完毕后,思涵便由婢女服侍着着了一深淡红锦缎的华裙,这裙子依旧极为精致,绣花缕缕,但材质却是格外亮晃轻巧,指腹稍稍一模,便知是上等的天蚕丝而为。
    这两日大婚,那蓝烨煜着实是大手笔,不止红毯铺就,鲜花铺路,甚至在她的着装上,也是用尽了心思。
    这一切的一切,虽不曾多想,但也终归是看在了眼里,心底对蓝烨煜的感觉,便也越发的觉得厚重与异样。
    待得花裙加身之后,已有侍从端来早膳。
    思涵无心食欲,仅是随意饮了几口,待得放下勺子之后,不远处的屋门外,便恰到好处的扬来了一群鳞次栉比的脚步声。
    难不成,蓝烨煜那厮竟是领着群人来迎她出府?
    思绪至此,微生诧异,思涵瞳孔也稍稍一缩,随即目光微抬,静静的朝那不远处的屋门望去。
    那门外的脚步声,繁复厚重,逐渐由远而近,则是片刻后,那不远处的屋门处,顿时有鲜衣华裙的女子逐一踏门而入。
    瞬时之中,有冷风被她们带入了屋门,四方拂动之际,竟还夹杂着浓烈的脂粉味道。
    思涵瞳孔越发一缩,面色也微微一沉,整个人静然而坐,满目清冷的朝那些逐一进来的女子望着,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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