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乐呵呵地拿出两瓶酒,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郁先生一开始还是不愿意相信的,他悄悄和我说过,郁昙年纪太小,一个六岁的孩子根本没有完整的善恶观,他嘴上这么说,第二天就在家里的所有死角都装上了监控。”
    “他知道郁昙聪明,所以那些摄像头都特别隐蔽。”
    “因为小男孩那个事,郁先生把郁昙教训了一下,郁昙太记仇了,第二天他在你每天都会经过的楼梯上洒了油,让你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还好你身子骨结实反应又快,没有受什么伤。”
    于洲闷不吭声地喝了一口酒。
    “监控正好录下来了,郁先生回放监控才发现事情不妙,连夜带着郁昙去了医院检查脑袋。”
    于洲问道:“他的脑袋和正常人不一样么?”
    老人说道:“不一样,脑部扫描图出来之后医生都愣住了,小孩的脑袋虽说没发育完全,可是医生一眼就看出来了,郁昙那孩子的脑部结构异于常人,和那些知名凶杀犯相差无几啊。”
    “郁先生还是不死心,又去检查了染色体,当年技术还不发达,带着郁昙去的国外一家研究所检查的,这一检查,就发现郁昙的染色体有缺陷,那些医生管这个叫犯罪基因。”
    “回国之国郁先生立刻给郁昙请了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医生。”
    于洲又问道:“这个心理医生有用么?”
    “用处不大,郁昙太聪明了,他很会伪装自己,当他的利益和诉求都能被满足时啊,他会表现得很乖听话,表大多数小孩都可爱懂事。”
    “一旦他觉得都有什么东西让他不满了,或者妨碍了他了,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清除掉。”
    于洲喝了一口白酒,辛辣的酒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带起一阵火烧的感觉,可于洲莫名觉得身上发冷。
    “所以他又做了别的事情?”
    老人叹息:“哎,郁先生的朋友送了他一条捷克狼犬幼崽,小狗怕生,刚来别墅的前几天一直在别墅里叫唤,郁昙觉得他吵,就想偷偷把它杀了埋掉。”
    于洲想起了捷克狼犬受过伤的右前爪,因为前爪受伤太重,捷克狼犬走路时有些坡,他曾经问过郁双德,当时郁双德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在,于洲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忌讳。
    老管家抿了一口酒,“幸好你当时路过,把小狗崽从郁昙手里抢过来,才让小狗捡回一条小命。”
    “那小狗现在也长成大狗了,郁先生说它和你最亲,过了好些年没见面,它还是能认出你。”
    于洲心里五味杂陈,声音不由得暗哑了:“郁先生他们经常提起我么?”
    老管家说道:“这些年一直都暗暗看着你呢,当年把你送走也是不得已,怕刺激到你,郁先生和郁夫人是个好人,一开始你做辅警,他们觉得你有了自己的生活就没去打扰你,还和我说等你成家立业了给你买个房子让你在京都安家。”
    于洲没想么感受过家庭带来的温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一直记挂着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子突然有点发酸,赶紧喝了一口酒,把心中那股酸涩压了下去。
    老人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唉,就算将来有一天你想起来了,也别记恨郁家,也别太恨郁昙。”
    “我一开始也难受,那可是我当成亲孙子对待的孩子啊,后来去医院检查出郁昙有基因缺陷,我心里就不难受了,林子里的野兽天生就会吃人啊。”
    “他和咱们不一样,眼里的世界也不一样,看待事情的方式也不一样,这样的小孩肯定不止郁昙一个。”
    “就像养了猫啊狗啊,养了就得管好他,那些咬人的狗可以安乐,人不能啊,不符合人道主义,但是我们不能让他危害社会,这就是当父母的责任和义务,再艰难也要努力做到。”
    老人家也是有点哲学思想在身上的,拉着于洲的手说道:“人活着不容易,当父母也不容易,孩子不能选择父母,父母也不能选择孩子,你就摊上这个事了,这事情就存在了,你不能说这个世界上全是好人,一个坏人都没有,那不可能,哪都有阴暗面。”
    “人性的美好值得歌颂,人性的阴暗也值得警惕,有问题就得正式问题,不能当它不存在。”
    老人给于洲夹了一块五花肉,“别只顾着喝酒,那多伤胃啊,吃点菜压压。”
    于洲吃掉那块五花肉,夸赞道:“这个肉真香。”
    老人得意道:“那可不,这可不是城里精饲料喂出的猪,都是我们自家养的,割猪草,喂粮食,这样喂出的猪才好吃,有肉味。”
    两人谈着谈着就谈到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交流了一番种地心得,老人还从邻居的院子里给于洲摘了一筐土生土长的柿子,味道一点都不寡淡,比那些昂贵的有机蔬菜还好吃。
    于洲在老人这住了两天,帮老人种完了茄子苗和草莓幼苗。
    “再过俩月来这吃草莓,别忘了啊。”
    于洲带着老人塞过来的一堆土特产回到了从肃州回到了京都。
    开车中途手机响个不停,都是小王发过来的消息,依旧是向于洲借钱。
    于洲懒得理他,直接把小王拉黑删除,他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郁昙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他滚上了床。
    是单纯的寻找刺激。
    还是在寻找刺激之余顺手报复他?
    第83章 坏种24
    开车离开粉黛乡的这一路上于洲想了很多。
    他生来就被父母遗弃,养父母在他5岁的时候生了弟弟,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再也不管他,把他当个小杂工似的使唤。
    于洲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他小时候很努力的上山放羊、割草、砍柴、洗衣服,但是养父母依旧觉得他是个累赘,冬天来临的时候连一件像样的冬衣都不给他做。
    他太渴望被人需要的感觉了。
    所以才会不知不觉中喜欢了郁昙,不管怎么说,基于原始情欲而产生的需要也是一种需要。
    可是小王那段视频和老管家诉说的往事,一下子打破了这种幻象。
    郁昙只是想报复他,顺便在报复的过程中寻求一些刺激。
    人世间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你爱上一个人,可是这个人是个扭曲的怪物,连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路过一片西瓜地时,于洲下车买了一个西瓜吃。
    瓜农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农,腿脚利落,精神矍铄,眼神明亮,手里拿着草编的蒲扇,身上穿着灰布褂子,头上戴着一顶帽檐宽大的草帽。
    为了防止有人半夜偷瓜,瓜地里有老人临时搭建的草棚,老人平时就住在草棚里,拿着刀给于洲切西瓜。
    老人给于洲递了一个小板凳,和于洲并排坐在草坪下,于洲吃着西瓜,老人拿着古老的烟斗抽着旱烟。
    像于洲这种类型的年轻人总是很讨长辈的喜欢,虽然沉默寡言,却会很认真地听对方讲话。
    抽着旱烟的老人讲起了今年的收成,说他是如何辛苦地选择西瓜的种子,告诉于洲怎么挑选好吃的西瓜。
    交谈间,两只黑猫结伴回来,一只猫围着老人的裤腿打转,另一只黑猫上前嗅了嗅于洲的手指,跳上了于洲的膝盖。
    “最近瓜地里闹老鼠,我养了十二猫呢,两只黑的,两只白的,两只黑白花的,两只橘猫,两只狸花的,还有两只三花猫。”
    “这猫儿口味刁钻着呢,不吃老鼠,中午得开罐头犒劳它们。”
    老人去草棚里拿出两罐猫罐头,两只黑猫嗷呜叫了两声,欢快地跑地上吃起了罐头。
    吃完了一个西瓜,于洲和老人道别,继续开车赶路。
    于洲很厌恶自己的童年,但是他喜欢土地,土地是广纳万物的宽广怀抱,人的一切所得都建立在土地之上。
    要不然回家种地吧。
    现在有机蔬菜很赚钱,他承包几亩地,专门种植有机蔬菜,孟复人脉广,说不定还能帮他找到稳定的供货商。
    他的日子会简单,离开五光十色的大城市,想那个老农一样在地里搭个棚子,养几只猫捉老鼠,累了就躺在棚子里睡一觉。
    一直在森林里奔跑的野兽总有疲惫的时候。
    于洲就是这样,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疲惫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一时之间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做,似乎突然丧失了对生活的热爱和期待。
    书上说这叫做倦怠期。
    他心中萌生了一种逃离这个城市的想法,他一向是个行动派,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他就立刻数了数身上的存款,一共275万,可以在三线城市买一个不错的两居室。
    继续留在郁昙身边实在没有什么必要了,肉体的纠缠并不能缓解内心的孤独和寂寞,反而会让于洲觉得自己更加可笑可悲。
    他必须承认他被郁昙的外表和他的身体迷惑住了,他和世界上所有肤浅的男人一样,沉迷于外在和肉体之欢。
    他确实喜欢郁昙,由欲生爱,爱而不得。
    人的一生总是会有很多东西是得不到的。
    钻石依旧在闪闪发光,短暂拥有过这颗钻石的乞丐又要开始流浪了。
    越野车开进了城市里,于洲归还了车子,去营业厅办理了一张新的电话卡和一个新的手机,他将所有的社交软件全部卸载,只把新的联络方式告诉了孟复。
    自从来到城市里,于洲一直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突然有一天陀螺不转了,人突然空闲下来,于洲还有点不习惯了。
    他思来想去决定先享受一下人生,在五星级酒店要了一个总统套房,吃了一顿很奢侈的晚餐,然后买了一双非常昂贵的运动鞋和一条黑色的泳裤,在酒店的泳池里游了两个小时之后,又围着酒店跑了两个小时,回到酒店之后又辅助一个大哥做深蹲。
    悠闲的一天终于过去,于洲睡了一个好觉,早晨起来的时候他不得不去浴室里冲了一个冷水澡,湿着头发拉开窗帘眺望远处的时候,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郁昙。
    以前这时候,他早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郁昙从床的那头拖过来了。
    郁昙被他搞醒之后就会一边哭一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是人,是个永远不知疲倦的畜生。
    于洲笑了笑,过了一会,那浅浅的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眼神里透出了落寞的神色。
    他实在无事可做,只好打开了电视找到了电影频道,电影频道正在放一部很经典的电影。
    屋顶上的小情侣抱在一起,看着人群中独自远去的背影。
    “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于洲拿着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他收拾好东西离开了酒店,一直往北走,在网上订了一间位于山脚下的民宿。
    那间民宿在常泽山那一块,一年四季风景如画,冬日的雪景尤其出名,于洲做了两天车,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那里。
    北方民风彪悍,女孩们身高腿长性格泼辣爽朗,民宿的老板娘就是一个年轻的北方女孩,她的老公是个高大的北方人,身高一米九三,比于洲还高一厘米。
    北方的物价不高,他们开的民宿住一晚上也才150块钱多一点,于洲这种长期包月的人更是给了友情价,一个月只需要3000块钱。
    常泽山有巡山人,于洲和他们混的很熟,经常跟他们一起巡山,偶尔还能遇见一些不怕人的野生动物。
    这一住就是三个月,从秋天住到了冬天。
    期间孟复来这里看过他一次,于洲还以为孟复会说他年纪轻轻不思进取,谁知道孟复对着他叹了两口气,愁眉不展地说道:“你要是喜欢民宿的话,我也在这给你开一个。”
    于洲微微一愣,孟复又说道:“这块也太冷了,这雪都能没过膝盖。”
    于洲笑着说道:“有雪才好呢,你知道这的特色旅游项目是什么吗?”
    孟复说道:“是滑雪?”
    于洲摇头:“是哈士奇拉雪橇。”
    孟复噗嗤一声笑了,笑了一会后看了看窗外的雪,对于洲说道:“你知道助理小王么,他因为诈骗罪进监狱了,得蹲个二十年。”
    于洲沉默了,孟复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是不是不想听到关于郁昙的消息,我听说他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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