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抱拳,我眼神果断许多。
    椛萤稍显的不安,她还想说什么,却抿了抿唇,没吭声了。
    我转身往道观外走,椛萤匆匆跟上我。
    直至出了道观,后边儿立即有道士上来,将大门关闭。
    “道士的确不好打交道,你是外来的,再加上身边跟着我,他们多问两句正常……”
    “不能没有耐烦心,得能屈能伸……”椛萤咬着唇和我说。
    我眉头紧皱,和椛萤解释了我的想法。
    一时间,椛萤显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心绪稍稍平缓,才告诉她,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我们还能去官窑的冥坊碰碰运气,退一万步说,学下九流的时候,我能自行做出来那么多器物,难不成削不出来几把桃木剑?
    椛萤脸色好看多了。
    三两步,我们已经走到了堰塞湖旁边,过湖的船上,竟然没有了船夫。
    “下班了?”椛萤稍显的疑惑。
    我目光四扫,却没瞧见能步行过湖的路,这里的构造很奇怪,湖如果判断成东南西北四个面,那一面是渡厄道观,另外两面,就是垂直的山壁,包裹着这片湖,和渡厄道观相对的地方,才有一小块空地,以及下山的山道。
    “有个竹筏,应该是道士用的,自己撑过去。”椛萤指了指一处位置。
    我们两人正要上竹筏。
    可忽地一下,渡厄道观的门竟然开了。
    几个道士匆匆走了出来。
    我稍觉得不解,椛萤一愣后,眼中稍有两分喜色,喃喃道:“刀子嘴,豆腐心?他们想通了,还是要帮你?”
    下一秒,更多的道士,从渡厄道观内鱼贯而出。
    他们快速散开,形成了左右的环形圈子,隐隐将我和椛萤围在中间。
    心,瞬间沉了下来。
    我想事情,没有椛萤那么乐观。
    他们出来,怕不是要卖给我法器的……
    恐怕,是不想放我们离开?!
    最后走出道观大门的,正是先前那道士谢峩。
    谢峩背负着双手,神态比起先前,要显得冷硬许多。
    “道友,还请莫要离开,在观内住上一夜。”
    “我们会和靳阳监管道场核实道友身份,若是属实,会提供道友所需,你这位朋友,可以先下山门。”
    椛萤脸色微变,我心头再次一沉。
    我并没有想到,这渡厄道观这么谨慎,这么小心。
    核实身份?怎么核实?
    张栩早就死了。
    我之所以不敢抱出真实名讳,缘由更简单,靳阳那边儿,我名字怕是早就流传了出来,我不想给自己带来隐患。
    “不必了,你们核实即可,我不太想让我朋友单独离开。”我沉声开口。
    “能让她单独离开,已经是贫道信任阁下,否则的话,腰间悬一鬼壶,身上附一魂,此人妖人,是断不可能下山的,还得严加拷问。”谢峩的语气,变得更冷漠。
    我脸色再变。
    就连椛萤,脸上也隐隐多了一丝惊容,
    不知不觉间,天光都被夜色吞没,四周都变得漆黑无比。
    椛萤腰间的夜壶,冒出来一阵阵灰气,老龚的脑袋钻了出来,他嗬了一声,蕴着一口浓痰,喷将出去。
    “妖人你个全观,我拷你脑袋!”老龚破口大骂。
    场间的道士,全都色变,怒容满面,杀机沸腾。
    那谢峩瞳孔紧缩,同样溢出浓郁杀机。
    他却警惕无比的看着老龚,似是在回想什么。
    “长着牛鼻子,生着驴脑袋,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老龚显然是气得不轻。
    谢峩脸色再变,惊疑满面!
    椛萤茫然失措,我同样是疑惑不解,这又什么情况?
    老龚认识这谢峩?不,不对,老龚怎么可能认识他?那就是邬仲宽认识谢峩?
    当老龚吃了邬仲宽后,邬仲宽的一切都成了老龚的,只是这记忆支离破碎,老龚还是老龚,并没有将其完全贯穿,很多时候,他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阳神鬼……您……是地如神?”
    “玄齿金相地如神?”
    谢峩面色一颤,他语气重了不少,眼中的迷惑更多,错愕更多。
    阳神鬼,领头提过,丝焉提过,韩趋提过。
    我知道,道士和先生死后,就是阳神鬼。
    可我还真没有想到过,邬仲宽竟然行走过此地,竟然认识这道士谢峩。
    “靳阳……是了,您住在靳阳……我听说过祁家村,听说过您失踪的消息……没想到您竟然……”
    “这两位,不对,不是您弟子……”
    “您这是……”
    谢峩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龚哼了一声,脸色稍稍好看一些。
    他从夜壶上跳下来,朝着道观大门方向一跃一跃过去,虽说看起来滑稽,但是他脸色又很沉,给人一种先生固有的威严感。
    我心稍稍镇定些许,椛萤看了我一眼,同样镇定许多。
    很快,老龚经过了谢峩身边,瞥了谢峩一眼,谢峩从先前死板冷硬的表情神态,变得恭敬许多,复杂许多,匆匆跟着老龚的脑袋往里走。
    他们进了道观大门。
    其余道士站在原地,显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同样迈步,往回走去。
    眼前这一幕出乎预料,不过,他们肯定不可能对我和椛萤动手了。
    回到道观内,又到了道观大殿。
    后边儿,那些道士回来后,全部聚拢在大殿外。
    在大殿中的地面上有很多蒲团,老龚的脑袋就在其中一个蒲团上,他瞅着斜面一个方位。
    谢峩垂手站在一旁,却同样看着那方位。
    我视线看了过去,瞳孔却微微一缩。
    大殿正面是三清,两侧就是不同的神像,而在那些造型凶厉,威严的神像边缘,竟然还有一人形塑像,虽说格格不入,但多看两眼,又有一种怪异的贴合感。
    更让人不解的是其模样,就是邬仲宽!
    蒲团上的老龚,模样在先前就有种诡异的变化,愈看,愈发觉得和雕像是一个人。
    当初老龚醒来,就变年轻了,模样就变了许多。
    我那时候就清楚,他和邬仲宽有了一种怪异的结合。
    怪不得谢峩会有这种反应。
    这里供奉了邬仲宽……
    可为什么,凭什么,邬仲宽的像,能摆在这些神像中?
    老龚说忘恩负义,当年邬仲宽在这官窑市,做了什么事情?对这渡厄道观,有什么大恩大德?
    “哎……有手有脚,神俊,真神俊……是我啊……”
    老龚的语气,满是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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