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斯轻轻咬上钱,摆摆尾巴,准备走了。
    虞浮凉又对它说,“别回来太晚。”
    贝斯出门了。
    这里唯一的欢快离开了之后,又像是一潭死水似的陷入了沉寂,李母这次是真的害怕了,颤栗几乎深入她的脊髓经脉,四巴掌打的又狠又有技巧,让李母比死还难受。
    虞浮凉淡淡道,“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们不教着她便罢了,怎么反而由着她来呢?”
    血液里面像是被灌注了冰水似的,李母全身都忍不住发抖,嘴唇干裂,出的声音卡在喉咙,“我不敢了……不敢了……”
    虞浮凉离开后,寒云便让其他人散了去。
    没了人扶着,李母立即瘫软在地。
    寒云看着她,无一丝同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本就是你存了害人的心思,所以得到这样的下场也不足为怪,不过这还是轻的,只不过是一个警告而已,如果你再不知悔改的妄图害人,你断胳膊断腿都有可能。”
    李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寒云,诡异的笑了一下,“陈夏本就不是处子之身了,我不往外说,但我告诉你们,让你们长个心眼,别被她骗了。”
    她受的这些苦,都是陈夏给她带过来的,虽然最直接动手的人是青园的人,但是她敢恨青园的人吗?
    她不敢,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所以李母现在最恨陈夏,恨不得剜她的肉,喝她的血,被这么警告过之后,她是再不敢在外面散播谣言了,可是她也要和青园的人说,哪怕在青园这里毁了她,也要达到目的。
    寒云叹气的看着她。
    “你还是不明白。”
    “如果今天你不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你是出不了这道门的。”
    李母瞪圆了眼睛,声音嘶喊起来,“你们不是让我离开了吗?”
    寒云道,“谁说了,谁说请李夫人离开了,没人说就是没有这个话。”
    李母拖着笨重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大门挪,但是还没到门口,就被推了过来,她给不可能进了二进的那道门往内院去,所以便被困在了这咫尺之间。
    待一会还没问题,但是一两个小时过去了,太阳一点点落山,直到完全的落下去,从勉强可以看到周围的东西,到完全看不清,天彻底黑之后,她的耳朵里面终于传进一道声音。
    “夏夏,你回来了,怎么累成这样?”
    “都是书呢,书包里面放不下,剩下的我搬回来的。”
    寒云说,“先生不是让贝斯去找你了,它呢?”
    陈夏:“它在后边。”
    是陈夏!
    李母立刻想过去找她,但她在黑暗中五官尽失,她甚至动不了,因为黑夜中不知道什么拖着她的身体,她也发不出来声音。
    黑夜侵蚀一切,包括身体的热度。
    李母感觉手脚冰冷。
    新的一天微微亮时,李母早已经冻的无知无觉,寒云蹲在她的面前,“该知道怎么说,知道了吗?”
    李母牙齿打颤,面部一层霜。
    “看来还是不知道。”寒云起身,“这虽不是什么酷刑,但是却足以要了你的命,你如果一心求死,那当我什么也没说。”
    李母发出微弱的声音,“求……求你告诉我……”
    寒云手里捧着一个小热炉,听见她这么说之后就笑了,“来人,给李夫人送杯温水过来。”
    待李母恢复了一点知觉之后,寒云才温和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这得知道,但你不知道就没有办法了,你不知道,就有人为你的不知道付出代价。”
    寒云说的意味悠长,李母却是飞快的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消息,憔悴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李母和光鲜亮丽,甚至可以用温雅形容的寒云相比,真的是太处于弱势了。
    “你们做了什么……”
    李母险些晕了过去,她现在说话都是费力的,而且她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的升高,生生冻了一夜,发烧不稀奇。
    寒云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回去后就知道了。”
    “现在我来告诉你,你以后该怎么做,好好听。”
    寒云是虞家出来的人,周身气质自然比寻常普通人好,拿捏的气势恰当适中,李母看着她。
    “有些事情,比如我们夏夏的清白,这肯定是半分说不得的,过去怎么样都不必要再提,这一点你要是拎不清,恐怕你到了阴曹地府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母终于被放了出去,她身形潦倒的跑回李家,路过李二家门口,黄秀花忌惮什么似的把她拉到门口,“嫂子,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脸色白成这样。”
    结果李母什么也不敢说,“在地上摔了一跤。”
    黄秀花是不怎么信的,不过,她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嫂子,你和我说实话,陈夏这事你是不是故意利用我啊,亏我把你当嫂子,合着你这么算计我。”
    李母抓着她,“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回去看看你儿子就知道了,血淋淋的,昨晚青园的人过来的,你儿子强霸人未遂,如今被人废了,结果你却和我说以前是陈夏勾引你儿子,你儿子那个样,不强霸别人就不错了,陈夏勾引他?说反了吧,幸亏我多留了个心眼,还没有多说,不然依照青园那边这么护着陈夏,我还不得吃尽苦头。”
    李母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你说什么,你再说什么,谁被废了?”
    “你儿子啊。”黄秀花穿着鲜艳的红花袄,李家有了钱,她现在恨不得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的,脸上的肥肉更多了,油白油白的,“青园的人知道了你儿子曾经欺辱过陈夏,如今来算账来了,结果你告诉我是陈夏勾引你儿子,太不厚道了。”
    李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了命的往李家跑,李家外面这会聚满了人,和陈海那天受伤时一样的人多。
    但是这一次出事的人不是别家的人,而是李家的人,李有才和李成。
    李成一脸痛苦的躺在地上,李有才手上还有手铐,镇上警局来人了,李家和陈家的恩怨也查清楚了,警局的人通过走访,也去县城找陈海做过笔录,最后定责,李有才是故意伤人。
    并且李家持有的这种让李成和张宁在另外一个地方生活,李成时不时回来,陈夏在他家为他生儿育女,一儿娶两女的观念具备侮辱他人的倾向,李有才需要进去反省的,而赔偿方面恐怕也要有。
    李母终于受不住的一头栽下去,王平媳妇扶了她一把。
    李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手不停的怕地,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她好好的一个儿子,她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散了呢。
    王平走过来,“命是保住了,但以后有不了孩子可。”
    李母这次两眼一瞪,晕了过去。
    李二和李有才毕竟是堂兄弟,李有才家里现在没人能问事,他只能担起来,让黄秀花帮着王平媳妇扶着李母去休息,他则去扶李成。
    黄秀花满心不愿,但还是搭了把手。
    村里一阵闹腾腾的,而青园却还是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月考从明天开始,今天算是休整一天,陈夏难得的能睡一个懒觉,等她醒过来,洗漱好之后,太阳已经光照在雪地上,金灿灿的一片。
    冰琉璃开始慢慢的滴水,滴答滴答的,从廊檐翘起的角上面滴下来,但是冷的不行,陈夏手都缩在袖子里面,一点都不露出来,头上也戴上帽子,把耳朵藏的严严实实的。
    她准备去跑步,出门时,虞浮凉带着老林和寒云从外面回来,光照描摹着他姣好的五官,修长的身形一览无余。
    “跑步去吗?”
    虞浮凉让寒云和老林先过去,他留了一会。
    “嗯。”
    虞浮凉说,“今天往南跑,跑到田地里就回来。”
    “为什么啊?”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虞浮凉看她没有露出来的手,“之前给你的那个热水袋呢。”
    “我没装热水,在屋里放着呢。”
    “我那还有一个,跑步回来拿。”
    陈夏迅速的抱了虞浮凉一下,“先生,你真好。”
    “知道就好。”虞浮凉拍了拍她的头,“赶快去。”
    “好。”
    ……
    陈夏跑到田地里,走路了一会,就朝不远处的贝斯招手,“该回去了,你不要在地里乱跑啊。”
    一眼望去,麦苗长的都非常诱人,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陈夏呼着冷气,吐着白气,觉得还是挺满意的。
    她还特意去看过她家的麦苗,现在虽然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陈夏对那个助长剂还是非常抱有希望的,就看明年夏收的时候收成怎么样了。
    贝斯撒欢跑了一会,跑回来时,顶了一头霜雪,偏偏还非常亲昵的往陈夏身上扑,陈夏嫌弃死它了。
    一回到青园,陈夏就去找虞浮凉。
    虞浮凉给了她一个小手炉,陈夏不敢接,“这么红,里面都是炭火,我都能看到,捧着不烫手吗?”
    虞浮凉说,“你看我烫手吗?”
    陈夏终于大胆的伸手摸了摸,起初只是非常小心的触碰,就像是摸针尖似的,一感觉到疼痛就立刻收回手,但是摸了一会,陈夏就把它抱在了怀里,暖暖的,根本就不烫。
    “可是看着好薄啊,那么薄的一层铜,怎么可能不热。”
    “这么薄的一层铜,它最初的厚度可比这几十倍不止。”
    虞浮凉的这个解释让陈夏更加好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先生,你就不要再吊着我胃口了。”
    虞浮凉被她闹得无奈,“人家吃饭的手艺,要是好奇,改天让老林带你去。”
    “好吧。”
    一整个早上,陈夏都抱着这个小炉子爱不释手,中午看书时也不松手,孙莱过来时笑说,“千锤万叠出张炉,这手艺难得。”
    “孙老师也认识这个吗?”
    陈夏惊讶不已。
    孙莱说,“认识,不过再重也重不过心意,小夏,你说是不是?”
    “……”
    怎么每个人都来调侃她。
    一连三天的月考很快过去,第三天,考试结束,陈夏飞快的跑回了家,因为她爹今天出院,陈夏回到陈家的时候,陈海和许氏已经在家里了。
    村里的人送过来了一些土鸡蛋,或者是一些糖,这些都是南屏镇上的习俗,邻里邻居的,哪家有了病人,就送点钱或者送点东西过去。
    许氏留下人说了会话,然后笑着送他们出去。
    韩秋提了一篮子鸡蛋过来,“老陈,没事了吧。”
    陈海说,“已经好全了。”
    “没事就好,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许氏拿了两个凳子过来,“韩主任,你们先说说话,我去烧点茶。”
    “好,小许,这鸡蛋也拿着吧。”
    许氏笑着接了。
    韩秋坐下来,然后从兜里拿出来一叠钱,交给陈海,陈海一惊,正要拒绝,韩秋说,“你先听我说完,这可不是什么其他的钱,这是你家里那个坑挣得钱。”
    陈海还有点不明白。
    “沼气池。”韩秋又说三个字。
    这下陈海明白了,他将陈夏从屋里喊出来。
    “快快快,搬个凳子坐过来。”
    “怎么了,爹?”
    陈夏刚一坐下,就被陈海手里的钱惊呆了,“爹,你这是哪来的?”
    陈海说,“这是你挣的。”
    陈夏看向韩秋,又看看她的沼气池,最后看向陈海,“这里面也有爹的份呢,那个打火的装置我可发明不出来。”
    韩秋道,“你们父女两个都有——这钱呢,是县里拨下来的,按照发明给的,咱们县尤其缺这一行的人,所以奖款很高,这还不算推广后的钱,还有一件事,我得和你们说。”
    陈海把钱交给陈夏,“韩主任,你尽管说。”
    “是你和李家起矛盾那天,青园的虞先生用钱开了路,让村民们干了活,但是有些村民们不愿意收钱,虞先生又非得给,那边送不出去,就把钱送到了我这里,这么一大笔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正愁呢。”
    韩秋被困扰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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