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越来越质疑的时候,冰面完全融化成了水,从张飞扬身上洒落。
    重新从冰层中恢复过来,看到项东一脸诧异的表情,张飞扬心中也是一团迷雾,紧张的满头大汗。
    但见胸口的发出一道道的红光,伸手摸了摸红光的位置,蓝衣道袍上有一丝淡淡的温暖感觉。
    伸手再去触摸里面的红马甲,只觉得一阵阵的热量正源源不断的从衣服里释放出来,这可不是张飞扬的刻意为之,是这件马甲自发的。
    见到这神奇的想象,张飞扬思来想去,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至少确定一点,能与封印火狐的其中一个法阵的阵眼对抗的东西,就是这件衣服,或者说,是这块兽皮。
    若不是这块兽皮能释放出入火焰一般滚烫的热量充斥全身,抵抗从脚底传来的寒气,此时,张飞扬早已化作一尊真正的冰雕了。
    此后,这件事一直张飞扬心里的谜团,直到他真正成为了火狐宗的内门弟子,才终于弄清楚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火狐宗有两套道袍。一道是给外门弟子穿的普通道袍,这种道袍与凡人的衣服,其实并无任何区别,但给内门弟子穿的道袍,就完全是两种东西了。
    内门弟子穿的道袍不只是外观与外门弟子的道袍不同,功效也要好太多,能对身体起到一种很好的保护作用,大大缓解身体受到的攻击。
    而这些都是外门弟子不知道的。
    只有真正成为一名内门弟子,才有机会穿这种道袍。
    在颜色上,这两种道袍就能一眼看去区别,外门弟子的道袍是青蓝为主,显得清雅低调,主打的是朴素风格,而内门弟子的道袍却是以红橙色为主,主要体现出内门弟子的高贵,霸道,与凡人明显的区别开来。
    这种红色道袍在四季更替的时候,还有冬暖夏凉的功效,能大大增加穿戴弟子的舒适性。
    但内门弟子并没有多少知道,为什么红色道袍比蓝色道袍好那么多。
    只有宗门里的几位长老和宗主明白其中的秘密。
    这种红色的道袍材料之中,其实添加了一些妖兽火狐的兽皮,虽然每一件衣服里添加的兽皮并没有多少,但因为妖兽火狐的强大,才使得即便每件衣服只取一小部分火狐的兽皮,也足够做出防御性极强的衣服。
    张飞扬正是因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小火炉,将混在一堆垃圾中的内门弟子的道袍碎布中最精华的火狐皮碎片给提炼了出来,再加上这样的道袍碎布又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点很多的关系,才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么一大块正好可以做成马甲的兽皮。
    有了这块兽皮,对抗一个小阵眼释放出来的寒冰之气,自然就没什么压力了。
    可这些事情,项东怎么可能预料的到?
    即便是他机关算尽,那也肯定要失败。
    毕竟,张飞扬也自己也完全蒙在了鼓里。
    见红背心上不停传来火热的感觉,麻木的手脚也逐渐恢复了知觉,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已经不再如刚开始那样不能动弹了,走了两步,就轻松回到了安全线以内。
    项东心神大震,脸色铁青,心机败露,自然明白已没了退路,哪能让张飞扬活着回去?
    他突然把心一横,握紧了摧心匕,唰的一下,冲向张飞扬,手起刀落,想先下手为强,送张飞扬上路。
    经过刚才那一瞬间的发懵,他虽然依旧不明白张飞扬的衣服里面为什么会释放出如火焰一样的红光,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法宝,但他可没什么心思去顾虑那么多了。
    因为,他的底牌就是这个阵眼,眼下居然给张飞扬破了,谁又知道张飞扬还有没有什么更多的底牌?
    当然,他可以选择逃。如果这个时候不去管张飞扬,第一时间扭头离开,然后,从此离开火狐宗,隐姓埋名,倒的确可以保住性命。
    可如此一来,他这十年修仙,辛苦坚持了这么久,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何况,为了修炼成仙,他早已和凡人亲戚断了联系,当初来火狐宗的时候,那可是风风光光,哪能苦修十年什么名堂也没混出来,就回去?
    项东自然也是惜命的。
    他也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甚至连磕头求饶的心思也都有过,但这些心思都很快打消了。
    他知道张飞扬连镇压火狐的阵眼都不怕,若是不能现在就将他除掉,将来自己就更不可能是张飞扬的对手,如此一来,还想在火狐宗能太太平平的修炼下去?
    对方只要随随便便在自己最后一次选拔内门弟子的比武大赛上动动手脚,自己就会过得生不如死。
    那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铤而走险,搏一把。要是成功了,那他的梦想也就近在眼前了。
    就在这样的想法驱使之下,项东出手果断,反应灵敏,不愿给张飞扬任何机会。
    他看出张飞扬身上发光的区域只有脖子以下到腰部以上的这一块,像是头部,下半身和双臂都是可以攻击的区域。
    他就专门瞄准张飞扬的这些部位攻击,试图在瞬间分出胜负,稳定不安的内心。
    可张飞扬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从第一次遇害开始,就一直在警惕着防范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和敌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过的提心吊胆,每到半夜,都要做噩梦惊醒。
    在张飞扬没有挑明以前,他早已在心里模拟过无数次与杀手正面交手的情景,是不是有这个把握战胜对方,早已心中有数。
    更不要说现在项东已经承认了杀手的身份,还帮张飞扬解开了所有心结。
    此时,张飞扬虽然刚刚从危险的冰冻状态恢复,但一刻也没有忘记去提防项东的偷袭,眼看着项东脚下一动,才听到刷的一声轻响,他早已把在怀里藏了太久的手抽了出来,也不管项东什么时候靠近,对着正前方洒出了一大把灵石粉。
    彩光在空中一闪,快速蔓延开来,仿佛是一团云雾笼罩在空中。
    项东看到彩光的时候,早已来自不及停定下来,只能下意识的闭眼,试图无视这莫名其妙的彩雾。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彩雾蔓延的速度更快,还是两三成进到了项东的肉眼之中。
    只见项东微微一颤,两滩血水突然从眼缝中流出,在下巴处汇聚成一体。
    项东疼的惨叫起来,手上摧心匕脱落,终于停了下来,双手死命捂住眼皮,试图缓解痛苦。
    见他叫声越来越大,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哪还有心思理会自己,张飞扬悄无声息的脱下了鞋,正要试着从他身边慢慢经过,去抢摧心比。
    项东却似猜出了他的心思,顿了一顿,突然蹲了下来,双手飞快的在身周摸索,抢在张飞扬面前,夺回了摧心匕。
    这时,他也恢复了平静,不再大喊大叫,虽然脸上的肌肉依旧因为眼中的疼痛剧烈颤抖,却已经不影响他的行动。
    项**然虚空划了两刀,测试和张飞扬的距离,发现并没有命中实物的感觉,他向前走了两步,继续挥刀,又是横批,又是竖砍,一点点防范张飞扬趁机溜走:“张师弟。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逃得了。我的眼睛暂时是看不见了,但只要杀了你,自然有人能帮我治好眼睛。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逃不了了。”
    张飞扬倒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必须和杀手正面交锋的情况,只是哪料到得到会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呢?
    见项东越来越近,出去的空间却已给完全封死,强行突破,又根本不可能,那摧心匕的威力早已领教过了,冒然冲上去,只会给分成两半罢了。
    他可不想热血上头,死的不明不白。
    可要是不冲,似乎也没有办法了。
    正在紧要关头,张飞扬注意到了那块一开始给项东切割下来的石头,正好在他与项东之间。
    他心中一动,蹲下身来,屏住呼吸,悄悄抱起那块大石,重新站起身来的时候,往项东面前扔去。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传来。
    项东一刀砍向石头,瞬间把坚硬的石头如分割豆腐一般,切成了两半。
    项东刚得意洋洋,冷笑起来,张飞扬就冲了上去,低头撞在项东的肚子上,与他一起跌倒在地,双手一起去夺项东手里的摧心匕。
    但项东力气竟是比他更大,一只手的力量比之张飞扬两只手还大。
    张飞扬死命抢夺之下,反而脖子给项东另一只手臂死死勒住,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看着都要翻白眼了。
    这种情况大出张飞扬的预料。
    他赶紧一口咬住项东的手臂,拼死挣扎。
    项东显然也没料到必胜的情况下,张飞扬竟和畜生一般大出奇招,开始咬人,虽然他已经是炼气期初期的修士,但体内的灵气还不注意让他比凡人更能忍受疼痛,皮肉也不比凡人更强多少。
    张飞扬这一咬。
    项东疼的不得不松开了胳膊。
    张飞扬趁机一个翻滚,想要爬起,逃出洞穴。
    项东眼不能见,却能听声辨位,大手一抓,稳稳抓住张飞扬的脚踝,要拿摧心匕去砍他的脚。
    张飞扬吓得打了个激灵,知道挣脱不开,只好重新躺倒在地,避开了这一刀。
    但如此一来,脚是保住了,危险却依旧存在。
    项东一刀落空,登时又竖着补上一刀,要生劈了张飞扬。
    张飞扬踢了他两下,毫无作用,开始在地上剧烈的翻滚起来,试图让他双手关节反向弯曲,折断他的双手。
    但项东的交战经验丰富,刚察觉张飞扬有异动,就感觉不妙,跟着张飞扬一起也在地上翻滚起来。
    两人仿佛两根缠在一起的绳子一般,以项东握住张飞扬的脚踝位置为圆点,开始做顺时针的画圈运动。
    项东只要转的快一些,张飞扬就会减速。
    项东若是慢了一些,张飞扬就会加速转动。
    就这样,两人激烈纠缠,疯狂的消耗体力,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都累的气喘吁吁,筋疲力尽。
    项东的手松开了。
    张飞扬却也没力气再逃了。
    此时,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他的面前,他刚才纠缠的时候,是有机会换到靠近洞口那一边的,但现在错过了,项东依旧挡在了他面前。
    见项东盘坐起来,已开始恢复体力,张飞扬的头一阵晕眩,正焦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间,灵光一闪,捡起不远处自己脱下来的鞋子,悄无声息的站起,一点点走进了阵眼区域,然后,重新穿好了鞋子,故意假装步子原地踏步,发出声响。
    但见项东不为所动,张飞扬继续原地踏步,只是声音越放越小。
    这一次,项东微微动了一动,停止了盘膝打坐的姿势,站了起来,沉默片刻以后,他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张飞扬的心思,笑道:“张飞扬。你以为我会上当吗?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要逃的话,那都应该不露出半点声音才对。哪会像你这样,故意留下声音的。你骗不了我。”
    张飞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轻轻脱下了鞋子,身子贴在洞壁上,仿佛一直壁虎,一点点的往项东面前挪去。
    到了相距还有两三尺的时候,他却是突然屏住了呼吸,抓起鞋子,往刚刚跑来的阵眼方向使劲扔了过去。
    扔第一只鞋子的时候,造成的声音,让项东依旧冷嘲热讽,得意洋洋。
    但他扔第二只鞋子过去的时候,再一次造成了差不多的声音,项东登时就愣住了。
    张飞扬这是在干什么?
    难道他知道悄悄的逃走不现实,即便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入口更近,但等我体力恢复的话,只要追上去,他还是要死在我手上。
    因此,他就故意制造出了逃跑的声音,然后,快要逃出山洞了,怕给我追上,就故意脱下了鞋子,或者抓起石头,再扔回原来的位置,制造他还留在山洞内,没逃走的假象?用这种低级的方法欺骗我?
    想到这里,项东哪还敢继续再耽搁,刚站起身来,唰的一下,以挥舞着摧心比,一路向前猛冲,从张飞扬身边经过,畅通无阻的到达了阵眼的里面。
    片刻之后,山洞内传来一道项东气急败坏的咒骂声,整个山洞内随之恢复了平静,多出了一尊冰雕。
    从山洞里摇摇晃晃出来的时候,张飞扬的腿都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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