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衣衫湿透,光着脚丫,蓬头垢面,脸色苍白,就和没进山门前的流浪汉状态一样。
    此时,若是周一仙过来,也绝对认不出,这是在整个洗衣部里身体素质最好,平日里精神最好的张师弟。
    在有红马甲保护的情况下,看到项东成功冻结成了冰雕,死于非命,张飞扬不是没有回去过,想把自己的鞋子给拿回来。
    但才刚刚走到了安全线的位置,就看到两只鞋子早已与地面一起,冻结成了冰块,只瞧那鞋子上的冰层厚度,恐怕就不是人力可以敲得开的,张飞扬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白费力气,再去尝试。
    他只是走向项东,伸手想去把项东手上的法宝摧心匕拿下来。
    因为,那把匕首对于他的吸引力来说,不可谓不大。
    现在他只有火狐皮可以起到防护作用,但在反击方面,却毫无任何的办法,若是以后得不到法宝,以后再遇到同样的危险,可怎么办?
    有了摧心匕的话,至少到时候应对危险的时候,心里的底气也会强上不少。
    可惜,这摧心匕早已与项东一起牢牢给冰块封住,无论如何,也分离不开。
    张飞扬取来地上的那两块石头,对着摧心匕上一通狠砸,也始终没能在冰面上留下任何的缺口。
    他不甘心的就地坐下,歇息了一阵,等体力恢复了大半,再继续尝试。
    只听“砰砰”的闷响回荡,冰面上依旧毫无痕迹,并未如张飞扬预想那样出现一片片的龟裂。
    连试了三次,也毫无办法,反倒把自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走路都是软绵绵的,头晕脑胀,张飞扬才不得不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山洞,拖着沉重的步子,一路按照原路返回。
    等他好不容易回到洗衣部的时候,天色早已一片漆黑,过了晚餐时间,周一仙出去倾倒六部的垃圾都回来了。
    他等的眼皮打架,开始犯困的时候,张飞扬才慢慢悠悠的打开屋门,从外面回来。
    见张飞扬进来就往床上走去,对他视而不见,周一仙疲惫的精神突然一扫而空,从椅子上兴奋的站起,靠在床边,推摇张飞扬的身子,问这问那,好奇的仿佛是张飞扬的亲弟弟。
    “张师弟。你今天一天去哪了啊?”
    “张师弟。你怎么睡了?别睡啊。我等了你一晚上了。你今天做什么事,都跟我说说嘛。”
    “张师弟?”
    今天这一天的遭遇,可比之张飞扬过去十几年的流浪生活都要凶险的多,也艰难百倍。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因为体力透支,好几次差点要昏倒在路上,眼下,终于坚持到了家里,可以好好休息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体力和精神去理会别人?
    此时的张飞扬睡的雷打不动,任凭周一仙如何推摇呼唤,都全无反应。
    周一仙毕竟也有些困了,虽然心里很不甘心,但试了几次,也不见张飞扬有反应,也无可奈何,撇了撇嘴,只好不情不愿的返回自己的床上休息。
    等到第二天,他一大清早起来以后,就跑向张飞扬的床,想继续盘问昨晚没问清的事。
    目光却才刚刚扫向张飞扬的床,却吃惊的发现,张飞扬的人已经不见了,张飞扬的床上空空如也,连被子也没来得及叠,看样子,他离开的时候显的很匆忙,焦急。
    这让周一仙登时心里泛起了疑惑,冲出木屋,就去询问巧姐和其他的师姐。
    她们给出的回复都是一脸的疑惑,似是没人知道张飞扬昨晚回来了,更没人见到张飞扬早上去哪了。
    周一仙不禁纳闷的眺望向远方的一处山路上,挠着头,自言自语:“难道我昨晚做梦了?张师弟其实没有回来?”
    张飞扬当然是回来睡了。
    若是他的视力能够更好一些,就能看到那条山路的尽头,在一棵松树的后面,有一道16岁的少年身影正在匆匆的赶路,往半山腰上的炼丹部走去,正是张飞扬。
    因为,过去在洗衣部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机会服下药渣提炼出的药汤精华,即便经过整整一天的苦战,张飞扬体力透支,依旧恢复的很快。
    尤其是在经过了第一次项东的暗杀以后,他在康复的那段时间,已经把身体素质通过服药调养到了一个更高的程度,这才能在与项东拼死搏杀以后,还有力气从那么远的地方返回洗衣部。
    若是换成遭遇暗杀以前的情况,即便能侥幸杀死项东,恐怕张飞扬也会因为身体素质不够强悍,体力和精神严重透支,死在回来的半路上。
    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周一仙依旧沉浸在甜甜的梦乡中,整个屋子内,只有周一仙打鼾的声音,平静轻松。
    想起昨晚以凡人的身份竟然干掉了修仙者大敌项东,张飞扬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依旧心有余悸,好一阵后怕,冷汗又瞬间打湿了衣衫。
    他仔细回忆与项东对峙时的种种,即便危险早已过去,当时的应对还算谨慎,但依旧发现了很多不足,忍不住暗暗自责,嘱咐自己,无论如何,以后还得行事更小心才是。
    要不然,恐怕下一次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这一次,他有火狐皮保命,下一次,恐怕就未必有那么好运了。
    想到这些,张飞扬闭上眼睛,开始继续回忆昨晚经历过的惊险环节,开始一点点,一处处的在脑海中纠正自己的反应,试图通过不一样的应对方式,让自己更安全一些。
    可惜,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效果。
    张飞扬思来想去,始终不能如意。
    不过,这倒也没给他带来什么打击,做流浪汉的十几年来,受打击受别人的冷嘲热讽这种事,早已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张飞扬毫不在意。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若是项东的尸体一辈子都没人发现的话,那倒还好说,可一旦什么时候,给人发现了,那怎么办?
    张飞扬倒是不担心有人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因为,他的实力有目共睹,洗衣部的首领巧姐更是知根知底。
    即便那些人在发现了自己丢在山洞里的鞋子,那也没办法将项东的死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洗衣部什么东西都不多,最多的就是衣服和鞋子。
    只要趁着洗衣服的工夫,偷偷去洗衣部的仓库里再找一双鞋子穿上,那就没有任何麻烦了。
    让张飞扬真正在意的是,项东尸体上的那件法宝摧心匕。
    一旦项东的尸体给人发现了,那火狐宗内一定会有厉害的人物去把尸体给搬运出来。
    那如此一来,摧心匕就会重新分配给炼丹部的其他师兄,和他张飞扬就没可能有任何交集了。
    明明当时这件法宝距离自己只有几寸而已。
    自己没能成功得到也就算了,若是到最后还落入了其他人的手里,这种感觉就像是到嘴的鸭子飞走了,让张飞扬有些难以接受。
    他不甘心的走到了窗户口,望着逐渐发亮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可惜,还是毫无办法。
    张飞扬思来想去,绞尽了脑子,换来的只是一声无力的轻叹。
    但就在这时,一个新的念头却也随之在他的脑海中升起。
    “等等。为什么我要执着于摧心匕呢?虽然它是法宝,它的威力很强大,如果真的变成我的,那肯定可以在以后给我带来莫大的帮助。比如防身的时候。但是,它可是法宝啊。我现在还是凡人,连修炼《炼气决》都没有机会。得到了它又能有什么用?”
    张飞扬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炼丹部的方向,思绪飞一般的运转起来,眼中亮起了一道光:“对啊。我是没办法拿走摧心匕。但是,这并不表示,我就什么收获也没有啊。如果项东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炼气诀》的话,那我现在去他的屋子,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找得到。”
    他当然也知道这种思路的危险性。
    因为,一旦他现在真回到项东的屋子去,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光明正大的回去,二是悄悄的过去,潜入里面,偷走需要的东西。
    用第二种方法固然看上去要更稳妥一些,却风险反而更大,炼丹部那么多的师兄在,很多人都已经不是凡人,修炼过《炼气诀》,自己一个凡人难道可以轻易的避开他们的注意,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去?
    张飞扬摇摇头,登时就否决了第二种思路,离开屋子,去仓库拿了一双其他人的旧鞋,心平静气的往半山腰上的炼丹部走去。
    用第一种方法进入项东的屋子自然同样会有不好的后果,到时候项东的尸体给人发现了以后,他一定会成为别人第一时间盘问的对象,也很难洗脱和项东之死的关系,若是项东的屋子里什么也没有,那这一步等同于冒险。
    可经过了详细考虑以后,张飞扬还是觉得这样的风险值得去冒。
    因为,他和项东一样,并不希望一辈子在六部之中做苦力。他想要的是和仙人一样,有一天能上天入地,气吞山河,与日月争辉,与天地齐寿。
    为此,冒一点险,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张飞扬充满了期待。
    这一路,还算顺利,从进入炼丹部的大门开始,到来到项东的屋子前,都没遭遇到什么人盘问。
    那些人看到他,都只是简单的用点头和笑容行礼而已。
    张飞扬自然也学着师兄们的样子,表现出一副自然的模样。
    直到他轻轻推开了项东的屋门,发现大门并没有锁上,还没来得及庆幸,突然间,就有一个胖乎乎的师兄走了过来,见到张飞扬,就上来盘问他的来历和来意。
    “咦?你是谁啊?来找项师兄吗?”
    这个人,张飞扬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在路上见过。
    两人还是第一次碰面。
    张飞扬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对胖子师兄拜了一拜,平静的解释起来:“不是的。项师兄昨天邀请我过来。但我昨天有东西落下了。过来拿一下。”仿佛,正像是他说的那么一回事似的,表情自然,毫无任何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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