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没来应考之人是唐仲永?”
    路乘风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徐老夫子问道。
    徐老夫子心领神会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路乘风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说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徐老夫子设下的一场局啊。
    自从三日前自己向徐老夫子汇报了,有人泄露考题之后,这位智慧又低调的老先生,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着今天二月二春闱科考一开局,就拉开他的大网,拉网收鱼,把那些不法之徒都往里装。
    路乘风讶异又敬佩的瞅了一眼徐老夫子,只见他只此时正淡定从容的抚着抚自己的羊角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只听徐老夫子悠悠然一声令下。
    “既然76份考卷全部都收上来了,小殿下啊,不如我们二人一同阅卷如何?”
    说着,他就自顾自的拿起了那一叠卷子上最上面的一份。
    默默的瞅了两眼,就轻轻的把它放到了旁边。
    旋即,又马上拿起另一份卷子,也是这样瞅了瞅,又轻轻放下了。
    路乘风在一旁站着,看他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直到终于有一份考卷,让徐老夫子看了直吹胡子。
    徐大学士,莫非这份考卷有何异样?
    徐老夫子顿了顿首,将手中那份考卷递给路乘风,说了一句:
    “喏,你也看看。”
    路乘风定睛一看,讶异道:
    “不知徐大学士觉得有何不妥,我看这份考卷123455道考题都答得公公整整嗯,文思敏捷,笔触流畅,倒是看不出来有何异样。”
    “那你再看看这一份吧。”
    徐老师夫子从那边厚厚的考卷中又抽出了一张递给路乘风说道。
    路程中仔仔细细的将这两份考卷,前前后后都比照了一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
    “我看两份答卷也并不是完全一模一样啊,各自还有自己的文思在其中。若说他二人存在舞弊的行为,要如何进行断定呢?学生想向老师请教一二。”
    路乘风向徐老夫子深深的作了个揖,以学生的身份,诚恳的向徐老夫子求教的。
    “你看看这里。”
    徐老夫子淡定的指了指两份试卷最后一道题的答案所在处。
    “恕学生愚钝,还是没有看出异样。第五道题讨论的是天下大同,讲的是战争与和平之间的关系。两个人的答法各自思路和论点都
    不一样,只不过在引经据典方面存在一些交叉重叠,如果这样也算舞弊的话,嗯,那是不是以后四书五经都不能在科考之中引用了?”
    路乘风心中有些为两位考生喊冤,竟然有些尴尬的反驳徐老夫子道。
    “噢,是吗?那我再给你看其他的几份。”
    徐老夫子飞快的从那一堆考卷中又抽出了几份,然后齐刷刷的给摆在了主考官阅卷的大案几之上。
    “容我再行仔细查看。”
    路乘风躬下了身子,弯弯腰盯着那齐刷刷的几份考卷,仔仔细细想看个究竟,恨不得变出一份现代人才有的放大镜来帮忙。
    “哦,哦,我终于看到了,终于发现了!原来老师您说的是这个呀。”路乘风又惊又喜,高呼道。
    人家都说老眼昏花老眼昏花,我看徐老夫子这眼神比天上的老鹰还要犀利万分!简直是自带显微镜,火眼金睛!
    摆在面前一共是八份考卷,虽然第5题的答案内容各不相同,思路各异。
    但是,这八份考卷的出彩之处,都在于其第五道题答案的结尾陈词。
    都用的是一段骈文。八行骈文行文类似于诗句,对仗工整,格式整齐,用词精妙,寓意深远。
    整篇文章正是因为有此精彩的收尾,方才得以出彩,意境得以升华,让人觉得其中蕴意,回味悠长。
    再仔细一看,这个骈文式的结尾,与这八个人的考卷前述内容,并不是完全能够对的上号,八篇文章的中心思想也各不相同。
    有的人所写之文思路整体框架,甚至与这个文末的精彩结论,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冲突。
    一看就是生搬硬套,死背硬记来的。
    路乘风这才恍然大悟,抬起头来以无比敬佩的眼神,看了看徐老夫子。
    徐老夫子却是淡淡一笑,转脸吩咐道:
    “来人!给我把这八个考生都带过来!”
    “是!大人!”小吏们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这八个考生就被押上堂来,整整齐齐的在主考官的厅堂内跪成了两排。
    这八个人中,有刚才用鱼骨胶作弊从而被扒了衣服的那个中年汉子。
    还有刚才被抓的用墨鱼汁水作弊的青年人。
    此外,竟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有另外五个人。
    八个人,此刻,一个个都面红耳赤,被抓了个现行,羞愧难当,悔不当初。
    那个白发老者应当是这八个人中间年纪最大的了。
    此时他早已老泪纵横,止不住的磕头谢罪,豁
    出去一张老脸,哭天抢地的求饶起来:
    “二位大人饶过老生吧。老生虽读了一辈子的书。却是年近花甲这才第一次进了贡院科考的名单。为了求个功名,保自己晚景无忧,老生一时鬼迷心窍,受人怂恿的。老生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大人们就饶了我这个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人罢。”
    “哦,你也知道你是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人了,那还敢如此大胆,就不怕自己晚节不保吗?”
    路乘风舔了舔自己的嘴,言辞中满是讥讽道。
    “我、我、我有悔!”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又继续了一阵呼天抢地。
    “若你真有悔过之心,不如就告诉我,到底是从哪儿买到考题,又是谁帮你们准备的这答案?”
    路乘风盯着那人的眼睛,咄咄逼人的问他。
    “我、我不敢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还不快从实招来!是想砍头还是想灭族?我大靖国的十八大酷刑,你们可是没听说过吗?你们是想叫我把你们移交给刑部,先将那十八大酷刑的滋味都尝遍了,再行招供?”
    路程中威风凛凛的环视了一圈那八个人,逼问道。
    “我说!我说!他不说我说。”
    那个被扒了衣服的中年汉子,终于忍不住了。
    自从刚才被抓现场开始,再到被人押送后审问。他的小腿肚子就一直颤抖个不停。
    现在,又被路乘风如此一恐吓,他更加是把持不住,只想着戴罪立功了。
    他高高举起了一只手,迫不及待的供认不讳道:
    “我是从一个黑袍道士那里高价买来的考题。”
    “哦!我就知道!还能是谁呢?你是不是花五万金,买了五道题啊?”
    路乘风邪魅一笑道。
    “不、不!小的哪来那么多钱啊?就五千两!五千两银子就够了!一千两一道题!”
    那中年汉子,用一只手掌比划了一个五,摇着头回答道。
    哦?没想到啊,那个神神叨叨的黑衣男子居然还是看人下菜碟的。
    看到富贵之家的前丞相府唐门,他就坐地起价,将考题只卖到五万两。普通人家,他还会量力而行,只要五千两银子。
    看样子是个老手了,干的都是些不赔本的买卖。
    考题在手,天下我有。
    “行,那个黑衣道士,你们可知姓谁名谁呀?是个什么来路啊?”
    路乘风继续追问道。
    两排人却开始面面相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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