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看着羽师倩认真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颤,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地不知所措。
    “先离开这里吧,我的行踪已经不是秘密,天诛“一重天”的成员要上位,可能会趁机来找我们麻烦。”
    “嗯。”林澈应声道,他看了看人群中正有条不紊指挥着的武迦瑶,默默地与羽师倩走出了皇宫。
    路上二人皆是沉默不语,林澈的脑海中柒彦却一直在与他对话。
    “小子,白天的大战事发突然,我还没来记得告诉你,今日那武天枢讲述你父亲杀你妹妹父母的往事时,他的气息很不对!”
    “前辈的意思,他在撒谎?”林澈疑惑道,他刚见到武天枢时,柒彦就说了他的气息有些拘谨,莫非这一切另有隐情?
    “以我对人类气息的熟悉,他八成是在说谎,而且是在别人的要挟之下。”柒彦分析道,“你还记得他被斩钺所杀时,他最后的一句话是什么?”
    林澈努力回忆道,当时斩钺突然从隐蔽的结界中出现,一招便结果了武天枢的性命,他只说出了两个字便气绝身亡。
    “为。。什。。。”
    “他想说的是为什么!”林澈恍然道。
    武天枢在临死之前眼中是一抹不甘,口中念着的是为什么。
    “因为斩钺答应他按他说的做便放过他,或者是放过他的家人,但武天枢按他说的做了,斩钺却杀人灭口!否则堂堂天诛的“三绝”之一,化神境强者,又怎会无故潜伏在这里,出手杀了一个边陲小国的国君?”
    林澈恍然大悟道,这一切就是为了分裂自己和林暮雪,所以什么所谓的“九世死仇”一说更是子虚乌有。
    从一开始这便是一个局,而自己的父亲也不像武天枢说的那样杀了暮雪的父母,这其中真相一定另有隐情!
    “嗯,以老夫的见识,此事当是如此。”柒彦淡淡道,“只可惜啊,你和你妹妹的裂痕恐怕无法恢复了。”
    柒彦惋惜道,一个女孩最信任的人选择了救别人,而他还曾亲口说过会救她,可以想象她坠入深渊时心中会有多绝望。
    世事蹉跎,阴差阳错!
    林澈沉默不语,他一想到林暮雪坠入深渊的那个眼神,他的心就心如刀绞。
    “小子,你妹妹的事先放一边吧,我看你这剑神女友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你得先哄哄她了。”
    “她如果下定了决心,怎么哄都没用,我们相差太多,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林澈叹道。
    闻言,柒彦没再言语。
    二人行至北武皇城之外,直到一处寥无人烟的荒山之上,羽师倩方才停下了脚步。
    林澈也驻足坐在一旁,恢复着先前消耗的灵力。
    眼前的山野荒无人烟,一株株不知名的灵草静静地聆听着夜晚的月光,此情此景,像极了玉林城的万灵山脉。
    羽师倩望着那些随风微微摇曳的灵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如果当初在万灵山脉,你没有一上来就拉着我的手跑着躲避兽潮,如今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林澈微微一怔,是啊,正是那晚遇见了她,随后林天然离他们而去,到如今林暮雪也与他彻底反目,而这位让他有着说不清情愫的少女,也即将离开。
    也正是从那晚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那一定是不一样的。”林澈自嘲一笑,“怎么就让我遇见了你呢?”
    “后悔了?”羽师倩笑盈盈道,她蹲下身子坐在了林澈身边。
    后者摇了摇头,摘下一朵白色小花肆意地插在了她的发髻之上。
    “后悔倒是谈不上,见你的第一眼,的确惊艳了我的心,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当时真的很美妙。”
    羽师倩点了点头,“我也曾一度怀疑,莫非这世上真有前生今世之说,才会让我们第一次见面便互带好感。
    直到最近,我才明白,或许这一切都是你“师傅”的局,圣贤强者可窥探一丝时空之法则,你我皆是他局中棋子,而他所布之局还远不止如此。
    我师傅当年以本源神藏预见的未来之中,九霄大陆覆灭其根源,便源自于天诛的惊天阴谋,而我眼下所见到的,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林澈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地上的灵草,“半年之前我还是一个同门茶余饭后都要说上一声“废物”的人,不过转瞬之间,居然连九霄大陆的兴亡都和我有关了。”
    他抬头仔细看着这个明丽动人的女人,“林天然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和我的关系,你还要回去?”
    后者点了点头,“天诛本就是一群各怀目的乌合之众,只要按时完成自己的任务便可。林天然还要利用我,他不会杀我。
    你是他留给林暮雪的月灵圣体,他也不会杀你,但你和我走得近,天诛之中许多想杀我上位的人,会找你的麻烦。”羽师倩淡淡道。
    林澈微微点头,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而且这次回去之后,天诛恐怕会有大动作,想要摆脱林天然布好的局,就必须不按他的安排来。我师傅用生命为我压制住妖神咒,临死前我答应他一定要铲除天诛的阴谋,替他守护这深爱的人间。
    我这次回去之后,便会正式着手林天然真正的布局。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我的安全,今晚之后,我们便是陌路之人。”
    羽师倩的声音异常清冷,仿佛不带着一丝感情,就像她双眸中看不见的霜雪。
    “今晚还未过,你还是小倩。”林澈忽然牵住了她的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羽师倩微微一愣,她本以为林澈会是很痛苦,就像她此时的内心,没想到他的笑容竟是那样的自然。
    即便一切都变了,这个第一次见面就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仓皇躲避兽潮的少年,一如既往地与众不同。
    夜空宁静而深邃,月色皎洁却无言。
    羽师倩任其牵着自己的手,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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