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之崖,这里曾是东皇帝子与琉璃仙尊挥剑决别的地方。
    太古9oo年,琉璃仙尊在东溟神府一剑斩退鸿蒙六子,名震天地。那一晚,琉璃仙尊与东皇帝子对坐在沧海之崖,斟了一杯酒给他,他却怒臂一扫,把酒杯扫入了波涛汹涌的沧海之中。
    没有只言片语。
    拂袖离去时,东皇帝子挥剑在崖壁上刻下了一行冰冷无情的文字:“幻化成人又如何,一战封神又如何,妖就是妖!”
    这行曾令琉璃仙尊锥心刺骨的文字,现在还在崖壁上,历经万万年的风霜而不朽,冥冥中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神与妖,永远誓不两立!绝不可能因为岁月的变迁而作出任何改变。
    天地间最无情的东西,莫过于连亘古岁月也磨不去的毒誓。
    但杨慕青不懂这些。
    她的眼里也没有这些。来到这里,看到崖壁上的古老文字,她一个字都看不懂,想着应该是某某某到此一游之类的内容,没什么好琢磨的。满脑子就想着该把蝶茧藏哪个地方。
    沧海之崖。
    这地方也就只够开一台麻将,空间范围并不大,而且险得有点吓人。左边是刻字的峭壁,右边就是临海悬崖,汹涌怒涛一波接一波地拍打在崖石上,浪花飞溅,光是那咆哮声已经令人心惊肉跳。
    杨慕青走到悬崖边瞧一眼,又战战兢兢地退了回来。
    环目扫来扫去,看到峭壁的一边有石隙,她喜出望外地奔了过去,麻利地将小锦盒藏进石隙中,并自以为很机智的拔了几把草插在石隙中,窃笑道:“嘿嘿,臭师傅,我看你这次怎么找……”
    “你果然是你师傅的好徒弟!”
    蓦然间,一条白色巨龙从沧海中腾空而起,带起万丈水花。
    杨慕青闻声扭头,吓得本能地抖缩了一下身子,心跳直线加。白色巨龙腾空之后,盘飞两下就变化成了一个仙袂飘飘的美女。杨慕青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女人就是前几天在紫虚殿跟师尊开战的那个龙女。
    杨慕青下意识地往后退缩着,后背很快就贴到了峭壁,退无可退。
    望着凌空走来的龙女,杨慕青紧张得连心脏都快要蹦出来。
    她硬着头皮挤出一丝连她自己都知道一定很难看的笑容,挥着手跟龙女打招呼:“嗨……你……是来找我师傅的吗?他……他不在这……”
    龙女一步一步走近。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踏上蓬壶岛的土地,看表情似乎有点顾虑,她谨慎地在悬崖以外的三尺位置止了步,傲然全然屹立于虚空之中。
    她伸手指着杨慕青藏匿锦合的石隙,令道:“把东西给我!”
    “……!”杨慕青心碎一地,暗骂着这贱人果然是来抢东西的。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道:“什……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吼什么吼?这里可是蓬壶岛!”杨慕青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间哪来的勇气,心里一急,脱口而出:“你只不过是我师尊的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好嚣张的,你警告你,你要再不钻回水里去,我可以喊我师尊了……”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柳慕青打死也不会死鸭子嘴硬。
    毕竟生命诚可贵。
    那是诗人说的。
    可惜她没有重来的机会,甚至连把原话说完的机会都没有,龙女已经伸出右掌。龙女隔空擒捏着她的脖子把她提到了半空中,挥臂往沧茫大海中一甩,“砰!”海面水花飞溅,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
    对龙女来讲,杀人就跟杀只小虾米没什么两样,她连眼都不眨一下。
    龙女玉掌一吸,隔空将石隙中的锦盒吸了出来。
    蓦然间,锦盒绽放出五色灵光,令龙女愕然大惊,没想到对方还没破茧也能释放灵力,并试图脱离自己的掌控。但她同时也暗自大喜,对方释放出了五色灵光,这恰恰说明了两个字强大!魂是太古第一妖神的金位法身所生,气是太古娲皇大神的神息所聚,这两者合一,力量之强大当真令人震撼。
    好在对方现在还没有破茧重生,所能挥的力量只不过是微末的千万分之一。
    “别做无畏的反抗,就凭你现在这点力量,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龙女双掌齐出,无穷寒水喷涌而出,瞬间将原本灵光熠熠的锦盒冰封。
    在最末一缕灵光泯灭的之后,锦盒飞落到了龙女的掌中。
    龙女托着它轻轻一笑:“你也别觉得郁闷,短短红尘十几年,你能遇到一个那么爱你的男人,也该死而无撼了。”转身便化为一颗流星,飞往苍茫天涯。
    身在紫虚殿的柳叶飞有感应到神秘灵气在沦海之崖暴。
    可是他来迟了一步。
    等他赶到的时候,只剩一缕残存的灵气弥漫在清冷的空气中。他闻出来了,这股熟悉的气息就是蝶茧的气息,平阳公主身上的气息。
    他站在悬崖边,咬牙凝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痛心地问:“你为什么非要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为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惊涛拍岸的浪啸声。
    不知道站了多久,黄昏悄然降临,落日余晖在海上倾洒出一片血红。柳叶飞的瞳孔中也泛起了血红,他突然冲天飞起,如苍龙入海一般潜入海中,挥着东皇剑直闯溟渊。
    从溟渊入口,一路杀到苦海轮回境。
    他走过的地方,龙尸遍野。
    当他提剑走到轮回台中央的时候,他的一身早已经被龙血染得斑驳6离,具体屠了多少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愤怒地将剑杵刺在轮回台中央,刺灭轮回大阵!
    “出来!”
    他愤怒地咆哮着,冷厉的目光扫向四方,所剩不多的几个头上长着龙角的家伙战战兢兢地躲在远处窥探着,谁也不敢靠近半步,包括那个龙侍在内。
    没有人出来。
    也没人回话。
    “好!不出来是吧,既然你不让平阳公主重生,那你们龙族也别想再有轮回了,一了百了!”话音一落,柳叶飞一掌无明净火灌入剑中。
    砰!
    东皇剑本来就刺插在轮回台的中央,无明净火一灌到底,触碰到台面!在神剑力量的加持下,净火立刻像魔性的涟漪一样向四面激荡开来,气势磅礴地扩散出去,所到之处,万物俱灭,无物可阻。
    轮回台化了劫灰。
    前方苦海中的三千弱水也被焚干,滴水不剩!坑坑洼洼的海床上飘浮着一缕缕弱如游丝的魂气,渐渐在火劫中湮灭。
    柳叶飞以为那些魂气全是龙族的残魂,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一缕残弱的人魂试图朝自己这边飞过来,但她的力量显然不够,恐怕飞不到这边就会灰飞湮灭,无明净火充斥着整个空间。
    柳叶飞下意识地将那缕人魂摄入掌中。
    见她虚弱,又度了她一缕魂气,令她显现出了虚渺魂体。当看清她的模样时,柳叶飞心里五味杂陈,果然是杨慕青。
    “师尊,对不起……”杨慕青含泪悲笑:“是我偷了你的蝶茧,招来了龙女,结果闯下大祸,也害死了我自己。”
    “……!”
    柳叶飞望着她,不知道是该为她感到心痛还是该为她感到心酸。
    即便是一掌魂气度给她,帮她显化出了魂体虚相,但这掌魂气能够维持的时间十分有限。她的魂体已经被无明净火侵噬,灰飞烟灭是唯一的结局,司命师、轮回台,天也救不了她,从此再无轮回。
    望着她渐渐烟消的魂相,柳叶飞伸手轻抚她的脸庞。
    又是伸慢了半秒。
    手伸过去的时候,她的魂体已经消逝于充斥着无明净火的虚空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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