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眼睫,不安地四下扫过。
    “别说那么,”水鹊磕磕巴巴,“那么不光彩的词。”
    好像他们在做什么坏事一样。
    伏断倾身,覆下厚重阴影,“难道我现在不是你见不得人的情夫?”
    他把光全都挡住了。
    小元君躲在狭小逼仄的角落,根本避无可避。
    只能像落进陷阱里的小羊羔一样,任他搓揉捏扁。
    要是猛地抱到怀里,说不定还会吓得发出“唔”的一小声。
    水鹊压根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被伏断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压抑地低呼。
    高大的魔修,宽肩劲腰,抱起他来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臂弯隔着衣袍,有力地托在小元君软绵绵肉底下。
    伏断道:“自己夹紧,当心摔了你。”
    凭大魔头的身手力气,当然不会摔了他,伏断故意吓唬他的。
    即便如此,水鹊还是由于下方的凌空感,不安地收紧了大腿,软肉绞紧,把对方腰间的衣带绞得皱皱巴巴。
    他揪住伏断的衣领,背后是紫竹的层层光滑竹节。
    水鹊问:“你做什么呀?”
    “清微胜境里,那宗慎和你偷情,他既然抱得,”伏断问,“怎么?换了我,就抱不得?”
    伏断当初只是好奇气运之子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哪里想到暗中窥伺时,撞上了小宗主在竹林里,让剑宗首席抱着亲,被亲得呜呜哭?
    想到此处,伏断忽地狠狠咬牙。
    话音森寒,将近是一字一顿地挤出来的,“他亲得你很舒服?”
    水鹊被他盯着后脊闷出来的一点点热汗都化作了冷汗。
    他赶紧晃晃脑袋,矢口否认:“不、不舒服。”
    “剑穗呢?”伏断紧追不舍,“他有没有?今日这剑穗是不是单单做给我的?”
    他眉眼压着,故作凶恶骇人的模样,漆黑双目盯紧水鹊。
    好像对面的小宗主但凡敢说一声有,就要化作恶狼扑食一般狠狠噙住软嫩颊肉。
    水鹊瑟缩了一下,“没有,他没有。”
    伏断满意了。
    不,还不算完全满意。
    伏断:“想要我当情夫,你总不能一丁点好处也不给?”
    他暗示水鹊。
    水鹊一知半解,仍然强装恍然大悟的样子。
    由于紧张,不自觉放轻声音道:“那、那你闭上眼睛。”
    伏断听话地闭眼。
    风从竹叶之间吹过,叶子摩挲,沙沙响。
    和风一同拂面的,还有绵绵往脸上蹭的香气。
    蜻蜓点水般,落在他布着可怖纹路的左脸。
    唇珠软润,一触即离了。
    水鹊忐忑道:“好了,你睁眼吧?现在能放我下来了吗?”
    伏断掀起眼皮。
    金色的阳光好不容易洒进竹叶缝隙,光点细碎。
    他连水鹊的眼睫毛也想一根根数清楚。
    伏断放下他。
    他原本以为水鹊是要和他亲嘴的。
    不知道心头什么感觉,跳动的频次似乎有点雀跃。
    回过神来,水鹊已经因为他淡淡“嗯”一声放行,早不知道逃到何处去了。
    伏断还有些怔愣地摸了下左脸。
    又拿出衣衫胸口里熨帖存放的剑穗,迎着光和风,仔仔细细地看。
    “……比送给眀冀的那个好看。”
    这是送给他的剑穗。
    ………
    水鹊最近有点儿苦恼。
    或者说,将近一年来以来,他都有点儿苦恼。
    宗慎总是一外出游历,就会负伤回来。
    其实不只宗慎,还有涂钦午,还有功善堂和他走得近的几位师兄。
    就连微生游意,近好几个月以来,好像一外出,必定负伤。
    一问起来就不出声,水鹊再三问了,才说道是魔族侵扰修真界,他们交战时技艺不精,不慎受伤。
    至于眀冀,就不必说了。
    水鹊和宗慎定了亲,就借着未婚夫是剑宗首席的身份,可劲儿欺负眀冀。
    让眀冀领到的任务玉牌一定是最吃力不讨好,最艰难,灵石又最少的。
    因为他从中作梗了,所以眀冀游历受伤就和吃饭一样。
    但水鹊还是想不通。
    为什么其他人受伤也多和吃饭一样?
    他直觉是伏断动了些手脚。
    因此在对方传心音过来问他今天中午吃了什么的时候。
    水鹊提起了这件事。
    闷闷道:“……你是在吃醋吗?”
    除了这个,他好像想不到别的理由。
    因为他之前劝阻过,让伏断不要伤人。
    伏断如今已经让手底的魔将伥鬼暂时停歇了对人间界和修真界的侵扰,甚至还会管束一些作乱的妖魔。
    然后受伤的就成了和他走得近的男性。
    由于目标人群过于集中,水鹊只能猜到伏断头上。
    对方却冷笑一声,对他的猜测嗤之以鼻,“吃醋?我怎么会吃醋?”
    他的态度那样不屑,水鹊都以为自己错怪了他。
    伏断:“我只是单纯看他们不太顺眼,谈何吃醋?”
    “不过是切磋的时候,没有收住实力,不小心打伤了你的追求者们。”
    他后半句完全遮掩不住酸意。
    他一个上百岁的魔尊,说出这样的话,竟然完全不会因为持强凌弱而感到害臊。
    伏断冷笑:“怎么,你心疼他们?要为他们叫屈?”
    水鹊抿了抿唇,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旁人,他蹲到角落里,对另一头的魔修说道:“人家不是我的追求者,你嫉妒心不要那么强……”
    伏断:“我嫉妒心怎么强了?这是人之常情。”
    水鹊不满地嘟囔:“反正你是我认识的嫉妒心最强的魔修。”
    为了不把话说得太绝对,水鹊还把范围限缩到魔修里。
    然而伏断语气顿时生冷,“除了我,你还认识别的魔修?”
    水鹊:“……”
    谁来救救他。
    他以后不要再和伏断说话了。
    自顾自屏蔽了对方的心音。
    水鹊闷着头在沧海剑宗里走着。
    自从和宗慎订了婚约,有时候为了躲避微生枞,也方便对眀冀使坏,水鹊就天天往剑宗跑,宗慎洞府里的正房已经彻底变成了他的房间,重新布置了一番。
    而宗慎自己到了偏房睡。
    顺着九天寒石砖铺就的小道,左拐右拐地走入剑宗的悬壶堂。
    其实就是为剑宗弟子提供丹药之类负责疗伤的药房。
    沧海剑宗里将近人人使剑,因此治疗剑伤等皮肉伤的药膏是整个修真界独一份的好疗效。
    又因为时常与魔族交战,悬壶堂内的药修还花了大量精力,投入不可胜数的灵花神草,炼出了能够涤除魔气的太微化魔膏。
    可惜炼药的原材料过于珍奇难寻,每月只有那么一两个瓷瓶的量。
    他跨入悬壶堂的门槛,正好迎面对上了眀冀。
    怔了一下,侧过头撇开视线,擦肩而过时,重重地“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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