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鸿李站在瞭望台上,
    举起望远镜,观察南面海域。
    果然,大概十里外,有两支船队正在靠近仁川港。
    仔细辨别,前面的是五艘商船,和十余艘小快船。
    后面跟着的是,十二艘朝廷制式战舰。
    他们是谁的部队?
    东瀛水师的?
    很快,传令兵回复:“东瀛人说不是他们的人。”
    哎,这就奇怪了?
    章鸿李满腹疑惑,派出快艇前往接洽。
    但此时,仁川城内鼓声大作,似乎白虎团正在集结兵力。
    不好,他们想突围!
    章鸿李是绝不会放走这帮叛军的,因为高丽王族都在他们手上。
    一旦被他们逃了,想要平定高丽半岛就很麻烦。
    他一面吩咐手下,监视南面的舰队,
    一面匆匆赶回军帐,严密盯防城内城头的动态。
    突然,传令兵再次通报:
    南面舰队悬挂的是长江水师旗帜,
    对方通过旗语,说是追击皮岛叛军。
    啊?
    开什么玩笑?
    皮岛在辽东,你特么从南边来,当我瞎?
    就毛文龙那几艘小破船,用得着12艘战舰?
    再说,你们不在长江待着,不打招呼就跑到我辖区,什么意思?!
    这时,幕僚点明了此事的蹊跷。
    “东家,愚见以为,
    叛军子虚乌有,劫掠商船倒有可能。”
    章鸿李一点就透。
    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听说长江水师总兵爱财如命,这货真能干得出来。
    都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神凌水师的恶名,就是这帮混蛋败坏的!
    这时幕僚又说道:“东家,这是北洋水师的地盘,
    决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将来两军之间,龃龉不断,后患无穷。”
    章鸿李再次点头。
    “先生的意思,拦截长江水师?”
    幕僚微微一笑:“不,协助长江水师缉拿叛军!
    抢先将商船带到港口内,然后与长江水师公对公。”
    幕僚低声说道:“他们千里追击,想必这队商船货值不菲……”
    章鸿李眼睛一亮。
    这个法子不错,将计就计,一箭三雕。
    既能得到商船的实惠,
    又能避免和长江水师打嘴皮官司,
    没准,还能从对方手上拿到一份人情。
    于是,北洋水师派出三艘战舰,对商船先行“截胡”。
    一艘战舰带着五艘商船回港,接受调查,
    另外两艘战舰,则留下,好言劝退长江水师。
    很快,消息再度传来。
    商船上的货物堆积如山,连甲板都堆满了。
    长江水师不甘心,
    在海面僵持,强烈要求联合办案,分润好处。
    章鸿李哈哈一笑。
    联合办案,做梦哦?
    这帮杂牌军,还真拿自己当盘菜?
    你既然这么喜欢对峙?
    那就耗着呗,看谁耗得过谁?
    不过这时,仁川城内的动静又消停了。
    章鸿李也没多想,
    以为自己布置得力,对方无机可乘也就只能作罢。
    听说商船即将进港,他再次站在岸上的土丘上,观察状况。
    岂料,就在他举起望远镜的时候,
    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得目瞪口呆。
    五艘商船的水手,搬开前后甲板的货物,赫然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我去!
    这是阴谋,上当了!
    这,这,长江水师疯了吗?
    不对,不对,他们是妥妥的叛变……
    咦?
    不可能呀!
    以他们总兵的怂包性子,敢造反我把头切下来。
    就在章鸿李思维混乱时,旗语兵又一次送来噩耗。
    “商船打出旗语:他们是北海水师无敌舰队,
    目前高丽全境属于北海王,我方侵犯他们疆域,
    现在命令我方缴械投降,否则就地歼灭!”
    我的天,这是赤果果的最后通牒!
    但是,“无敌舰队”是什么?
    还有,哪里又冒出个“北海王”来?
    幕僚提醒:“东家,陛下宣布三大叛军,
    其中就有北海军,听闻其首领是北海总督……
    或许其自封为王……他们肯定是冒充长江水师……”
    章鸿李摇了摇头,
    说这些有个屁用,人家现在把炮口顶在自己咽喉,咋办呀?
    因为北洋水师的战舰,大部分都停泊在港口中,
    很难机动,只有当靶子的命。
    眼下,除了两艘和长江水师对峙……估计这会也被俘虏了吧?
    幕僚绞尽脑汁,忽地突发奇想。
    “东家,要不咱们和北海军做个交易……或许可死中求活。”
    章鸿李很纳闷,人家发了最后通牒,还能做什么交易?
    幕僚只说了一句:“死道友,不死贫道!”
    章鸿李的念头高速旋转,很快,就明白其中深意。
    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向北海水师提出建议。
    陆远听到北洋水师的提议,差点笑出声,
    想了想便说道:“让他们拿出诚意,死罪可免!”
    章鸿李听到消息,终于心里有谱,立刻升帐议事。
    各舰舰长济济一堂,都是老部下,章鸿李也不废话。
    “诸位,北海军就在港口外,
    只要我们干掉东瀛水师,就能逃出生天,
    现在,我命令……”
    叭叭叭,一通命令下达,章鸿李拔出指挥刀。
    “北洋水师存亡在此一举,诸君努力!”
    “是!谨遵总兵将令!有进无退,北洋威武!”
    咵咵咵!
    各个舰长带领部下,水陆部队一万余人,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对港口另一侧的东瀛水师,发动奇袭。
    东瀛水师营地还等着瓜分高丽,
    根本来不及反应,顿时就被猪队友打了措手不及。
    千余人被杀,三千人被俘虏,所有舰船完好无损。
    大获全胜!
    章鸿李拿着倭人的首级和俘虏,向对方交账。
    上了战船,被带到毛文龙面前。
    章鸿李良久无语,还真是皮岛水师千总毛文龙。
    以往,对方就算想见自己一面,都不够格。
    现在,反过来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一言难尽。
    不过,为了一家老小活命,他不得不委曲求全,忍气吞声。
    “毛千总……”
    毛文龙的亲卫历喝道:“大胆!这位是我们北海无敌舰队的毛司令!”
    啊?
    司令?
    没听过啊,好奇怪的称谓?
    具体啥官职,啥品级?
    亲兵似乎了解章鸿李的不解,解释道:
    “北海王规定:舰队司令,武官二品。”
    章鸿李捏着鼻子,自己是三品……差一级。
    “在下见过毛司令!”
    毛文龙摆足派头,这才过瘾的哈哈大笑。
    “哎,这不是章总兵嘛!
    以前想见一面都难,哪阵风把您老吹来的?
    快快快,上座,上茶!”
    章鸿李脸上一整红一阵白,勉强坐在毛文龙对面的小木凳上。
    下面的谈话简单明了,毛文龙快人快语。
    “留下一半舰船,放你们回去!”
    章鸿李涨红了脸,迟疑地说道:“这让我回去,
    如何向陛下交待,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
    毛司令,能否看在往日情面,少要一些?”
    毛文龙可不是好人,这货一贯是吃着嘴里看着锅里的。
    如今章鸿李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想怎么吃都由着他,那自然不可能客气。
    “章总兵,您是我的前辈,也是老江湖,
    纵使有许多难处,可今时今日,这条件,
    你方只有‘允’与‘不允’两个选择。”
    章鸿李难堪到极点,仍然委婉地说道:
    “事关重大,请毛司令容我与部下商议……”
    “哈哈,听闻北洋军务,无论巨细皆由章总兵一言而决,何必借故拖延呢?”
    章鸿李气的头晕,忍不住埋怨道:
    “舰船已在司令口中,何至于逼迫若此?”
    毛文龙哈哈大笑:“尚未下咽,饥甚!”
    形势不由人,章鸿李只能全盘答应下来。
    最后,带着五艘战舰和十艘运兵船,灰溜溜跑回天津卫。
    在回程的海上,幕僚已经写好奏章。
    大意是,战事顺利,全胜在望时,岂料东瀛狼子野心,欲独霸高丽,背弃盟约对我部发动突袭,章总兵临危不乱,依然率兵迎战,在付出重大牺牲后,终于将倭寇全部歼灭,扬神凌国威军威。
    嗯?
    有人要问了,北洋水师为何折损过半?
    自然是和倭寇拼死作战的战损。
    那北海军怎么占据了仁川城?
    幕僚微微一笑,振振有词。
    那是叛军裹挟高丽百姓围攻,我方乃仁义之师,为了避免伤及高丽百姓的生命,故而暂时隐忍退却,只待合适时机,便发起雷霆一击,救援高丽。
    总之,北洋海域无战事,君明臣贤,国泰民安!
    啧啧,这文字,这理由,完全无可挑剔。
    可以预见,不久之后,章总兵会得到一枚帝国勋章。
    毛文龙光复仁川港,白虎团率领高丽王以及权贵到港口,迎接北海王陆远。
    高丽王高建武,身穿羊皮袄,双膝下跪高举王印,
    当着高丽文武和百姓,表明,自愿退位,将高丽国事托付贤明勇武的北海王。
    陆远立刻配合表演,表示自己才学浅薄,德性不足,不能受让。
    于是,三辞三让,高建武以头抢地,发毒誓。
    “若王上不允,臣一头撞死!”
    这时,高丽官民纷纷呼天抢地的劝进,
    搞得陆远不得不接下高丽王印,勉为其难的代理高丽国事。
    第一道命令,封高建武为济国公,兴建全新的国公府邸优待安置。
    第二道命令,高丽群臣马照跑舞照跳,该干嘛还干嘛。
    第三道命令,高丽百姓无论农工商,只需要缴纳一成赋税,并且以工代赈。
    “哗!”
    现场的高丽人全都惊呆了。
    天呐!
    北海王说的是真的吗?
    以前,高建武农商赋税要交六七成,这下,老百姓有好日子过了。
    很多百姓当场自发地跪拜,山呼:“北海王仁义无双,万寿无疆!”
    高丽的人心,从这一刻,
    永远也回不去高建武身上了。
    当然,目前,北海军兵力有限,仅仅控制了仁川城和仁川港。
    高丽还有大小数十个城池,都需要陆远一一去征服。
    看到奴儿哈奇,陆远笑了。
    这个女真蛮子,果然没辜负自己的期望,仁川一战真给他做到了。
    他招了招手:“奴儿哈奇!”
    奴儿哈奇立马小跑上前,“啪!”地立正:
    “仰仗王上威名!卑职幸不辱使命!”
    陆远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胸膛:
    “干得不赖!白虎团扩编为旅,你现在是旅长了!”
    奴儿哈奇大喜过望,马上跪下磕头。
    “奴谢主子赏赐!”
    “好啦!都是旅长了,不嫌丢人啊?”
    陆远把奴儿哈奇搀起,看了看他身后,奇怪地问道:“额亦多呢?”
    团长升旅长,副团长自然也要跟着升官。
    奴儿哈奇笑着说道:“卑职让他守着王宫……
    王宫太漂亮了……卑职下了禁入令,只等王上亲自察看。”
    陆远很惊讶,没想到这蛮子还有这份细腻心思。
    不过,高丽旧貌换新颜,确实需要大笔钱财,
    也不知道高建武这个草包,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奴儿哈奇领路,众人直奔高丽王宫。
    果然,王宫坐北朝南,富丽堂皇。
    王城大门紧闭,城头由白虎团精锐据守,未经许可,接近者一律射杀。
    看见陆远和奴儿哈奇来了,额亦多立马率领部下打开宫门,单膝跪地。
    “卑职恭敬王上驾临!”
    陆远点头道:“辛苦了!都起来吧!”
    额亦多谢恩起身,陆远当面宣布额亦和各级军官,官升一级。
    这下,大伙心里乐开了,纷纷表示忠心。
    奴儿哈奇知道陆远的心思,便带着主子,先到王宫宝库。
    宝库外,一名年轻将领和二十名彪形大汉全副武装,
    就这煞气盈天的阵势,估计鬼怪见了都会被吓哭。
    年轻将领是白虎团参谋长田嘉斌,
    奴儿哈奇把王宫里最重要的地方,交给他来监管,可谓聪明之极。
    打开库门的那一刻,就算陆远见多识广,也着实吃了一惊。
    满眼都是金银河珠宝,比阿里巴巴的宝藏还夸张。
    陆远下意识地问道:“这有多少钱财?”
    奴儿哈奇招手,参谋长田嘉斌立刻奉上高丽宫中的账簿。
    “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二百五十万两,铜钱一千八百万贯,珍宝古玩不计其数!”
    哈哈,这真是天降横财!
    只要有了钱,平定高丽,事半功倍!
    陆远将账簿交给李青鸾,
    原因嘛很简单,老婆管账,天经地义。
    李青鸾立马进入状态,带着一众女眷进入宝库,清点明细。
    田嘉斌心中好笑,高丽国库,没三天三夜别指望清点明白。
    陆远心里有数后,没在宝库逗留。
    再多的钱财都是用来的,留着一点用也没有。
    奴儿哈奇打发额亦多,继续去守着宫城,
    田嘉斌必须等着,李青鸾盘账后才能离开。
    看看四下无人,奴儿哈奇低声说道:
    “王上远道而来,想必劳顿乏力,宫内有一处温泉水浴,可洗涤歇息一番。”
    不提还好,听了这话,陆远确实从海上长途而来,难得用淡水洗浴。
    于是,从善如流。
    不大会功夫,奴儿哈奇领着陆远,到了一处绿树掩映风景绝佳的温泉水池旁。
    陆远看着温泉青翠碧绿,十分满意。
    “不错!好地方!”
    奴儿哈奇满心欢喜,说道:“王上喜欢就好,卑职在外面守着。”
    陆远点点头,奴儿哈奇退了出去。
    解除衣衫,陆远跳入池水中。
    哇,温热的泉水,带着微微的硫磺味,
    浸泡其中,神清气爽,真的爽翻了。
    要不怎么说,王侯将相,最会享受了。
    不多久,陆远靠着池边,闭目休息。
    忽地,有脚步声靠近,很快就来到温泉边。
    咦,脚步轻盈,两个人,没有奴儿哈奇。
    陆远微微睁眼,眼前一亮。
    嘿!
    竟然是两名绝色少女!
    而且是双胞胎!
    她俩穿着又薄又透的纱裙,步步生莲地进入池中,靠了上来。
    纯净无暇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带着忐忑和怯生生的表情。
    发现陆远打量自己,其中一女低声:“奴婢前来侍候大王沐浴!”
    陆远微笑,这肯定是奴儿哈奇的主意。
    不过嘛,这是一个胜者拥有一切的时代。
    既来之则安之。
    陆远张开双臂,左拥右抱,盯着两位小美人仔细看了一会。
    忽然问道:“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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