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娘并未如何,她端坐在主座上,没有忽略任何一人。
    但她身侧的太子殿下,身穿玄色劲装,没有任何外在装饰,用的沉稳冷淡的颜色却中和了他本身昳丽,将韧实的轮廓恰到好处显现。
    在薛姑娘身边的姿态如同怀抱明珠的巨龙,睁着森冷硕大的双眸屠戮每一个试图靠近珍宝之人。
    乔承东在秦昭明身边多年,自幼被选在东宫,从未见过他对某一个人某一个东西,有这么大的占有欲。
    因为一切得来得并不费劲,连失去也不觉得可惜。
    可是如今,他好像也有了想要珍视之人,但他意识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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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闻没管这些,她就知道自己想要喝醉,所以就喝了起来。
    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清楚,明日没了她运筹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至于明日外头运河会不会结冰,这场
    雪要蔓延到多大,都不该是现在的她要考虑的时候。
    她该醉了。
    她的意识告诉她,要为阿昭和友人的相聚留下空隙,即便是他要走,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要不要再进宫里,就好了。
    酒过三巡,她没用查查搀扶,朝他们摆了摆手后自己带了灯踉跄着朝自己屋内走去。
    雪已经很深了,走在路上一步一个脚印。
    银朱的身影落在暗影里便与黑暗融为一体,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柔软的光亮里。
    乔承东正要开口支走查查,就见本端坐在座椅上的秦昭明快步迈入雪地里,径直朝着那身影而去。
    放心不下。
    这是换恩。
    秦昭明拿着灯笼在被雪迎面扑簌一脸,心里涌起这个念头后没有任何犹豫地追上薛闻。
    追上后也不知道自己要跟过来是做些什么,只抢了她手里灯盏,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身影,将她安置在自己视线之内。
    保护她,这是他酒醉后只剩下的一个念头。
    乔承东看着二人消失在暗影里的身影还有微弱光亮,忽然想起来执灯之人多为位卑者,他为皇太子执灯,奴仆为他执灯。
    而今时今日,在这种偏远之地,殿下为一女子执灯。
    若非亲眼得见,半分难以想象。
    他们都走了?那我开始了。被薛闻一直重点关切不爱动筷子的姜逍等人都走了,直接把整个桌子包圆。
    你你你你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吗?到底是要提醒殿下明白自己心意,还是该劝殿下当断则断?
    怎么来俩人,就他一个有急智的?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姜逍用丰富的清盘经验,一边吃一边说话,丝毫不影响自己仙风道骨的形象。
    看见了查查探究的眼神,朝着她招呼:姑娘也去歇下吧,这里的碗碟交给我来清理就好。
    你们救了我们的好友,那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墨守成规地守着。
    那你收拾一下就行,早上李婶子会来洗碗的。打着哈欠说道。
    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等人刚一离开,乔承东忍不住开口诘问。
    这雪一看就要下至少三日,三日的时间足够殿下安排了。外头暗沉沉,姜逍望了一眼。
    殿下自然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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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里的夜变得暗沉沉的。
    夜色凉如水,暗云掩住繁星月光,此夜寂寥。
    都算着这天气不对劲,浓雾密行,今夜恐怕有一场大雪,鹣鲽院里亮着烛火,灯火通明,刚进月亮门就能从外头看到。
    曹国公府长公子难得在这个时候披星戴月地回来,步伐匆匆,大氅将他英俊挺拔的身形显露无二,等他径直掀开帘子到了内室,被里面的药味和香气弥漫熏得下意识驻足。
    姑娘,姑娘,是姑爷回来了。
    嘉庆子听着响动,忙出暖阁查看,见是沈今川,直接朝内探出头喊着。
    在暖阁软榻内的薛阮阮露出一个笑,下意识等待着铜镜看自己究竟有无哪里憔悴。
    她自从入冬以来,身子越发不好了,浑身无力,看什么都懒洋洋地打不起精神,唯有见到沈今川之时才有些荣光。
    可她的夫君在朝堂上越发得力,她也连说说话的时候都少了。
    娇娇,何事唤我?
    心里的激动被迎面而来的一句质问而僵直在原地,她擦了擦眼里氤氲出来的泪珠,撑起身来屏退了嘉庆子和含桃,笑说:无事便不能思念夫君吗?
    你都日日不着家,只怕被外头的温香软玉给拴住了脚跟,哪里还能想起故人来?
    她以为是张弛有度地回话,实际上嗓音已经到了绵弱无力的地步。
    她最锋利的刀便是她娇嗔怪罪的温柔刀,她从没怀疑过沈今川会被外头勾引住,却依旧要拿着这话来拿他。
    暖阁无窗,四面不透风,又燃着炭火,只有迎来送往之时打着帘子来一下外头的寒风。
    沈今川不肯靠近她,只一进便感受到她周身那弥漫着血腥气的味道还有遮掩药味的浓重香熏,只怕他会忍不住作呕。
    还有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柔的解语花,实际上心肠都是黑的,全部都是在他面前弄虚作假,丁点也没有阿闻在他面前的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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