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片月 作者:淡雨灯

    第二章

    #2

    “你来做什么!”见梁小帅许久不发言,只是狠狠地瞪着自己,别搞笑颇为尴尬的自找话题。

    “切。”梁小帅回了座位,坐了下来,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才道,“我约你来的,我当然要来。”

    “你约我来的?那,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吧,我很忙的。”在熟知自己一切的梁小帅面前,别搞笑总是努力表现出一股不耐烦,以防他发现她不规律的心跳与不自然的态度。

    对于别搞笑的不耐烦,他早已是习惯了,但每次内心依旧是溢出无法抑制的疼痛,她就这么不待见他?“为什么不愿嫁给我?”

    “这.....这有为什么吗?你不是也不愿娶我。”别搞笑闷闷地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娶你了?!”真是莫名其妙!虽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她怎么始终不明白他的心呢?!

    “你要娶我?!不要吓我好不好。难道你不要倩儿了?!”

    倩儿?梁小帅思忖了一会儿,这几日一心扑在了自己的婚事上,倒是真把倩儿给忘记了。不过,这关倩儿什么事,“你老母的,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反正我娘是认定你这个媳妇了,改不了了,你就认命吧。这么看我作甚!你不要误会,其实本少爷也不想娶你的......”

    “不想娶我?那么你为什么不去和你娘说啊!你平时不都是牙尖嘴利,说的别人百口莫辩。这个时候你为何不发挥出你唯一的优点?!”

    嫁给梁小帅,可是全长安城女子的梦想啊。梁小帅长得如此之俊,若是嫁给了他,纵使日子过苦点,也会觉得不枉此生。何况人家梁家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只要嫁进梁家,那么这辈子你都吃喝不愁了。但别搞笑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着实令梁小帅生出了一股挫败感。

    “还是说,”别搞笑眼珠转了转,些许期许道,“你喜欢我,所以就顺水推舟的娶了我。”突然间,别搞笑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说出口的话,句句都命中要害。

    梁小帅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激动的跳了起来,“怎么可能啊!你想太多了!我.....我只是.....只是有把柄落在了我娘手里!仅此而已!”

    “哦,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别搞笑喃喃自语。放在桌下的双手松了开来,深深的指甲印留在了手上。

    一时间,两人都无话可说了。

    过了许久,梁小帅道,“嫁给我,听见没有。”他霸道地命令着,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嗯。”

    别搞笑仿佛神游太虚,但听着梁小帅说出的话,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办法拒绝,嘴巴比大脑先做了选择,一个“嗯”便轻轻地说出了口。

    听见她的回答后,梁小帅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切,如此简单,她就答应嫁给他了。

    梁小帅镇定的将门关上,静静地在门前站了会儿。

    然后,他笑了。笑得就像一个乞丐,突然间捡到了一百两银子。

    终于,他娶到她了。

    ***

    夜晚,别搞笑如往常一般爬上了屋顶。那里,已有人等候了许久。

    “终于来了,今个儿怎么这么晚。”展寒皱着眉,原以为,她今日不来了。

    别搞笑并没有说什么,浅浅地笑了一下算作回答。

    “听说,你要嫁给帅哥了。”展寒问。自午时听见别搞笑要嫁给梁小帅的传闻后,他便坐立不安。念叨了大半日的话终于说出口了。

    “嗯。”别搞笑有点不耐烦。今日,不论她走到长安的哪个角落,只要遇上个熟人,必定会问上自己一句,“你要嫁给帅哥了?!”,真不知她这是造的什么孽。

    “是不是他逼你的?”如果是他逼她的,那么他就可以带她走了。

    “不是,是我自愿的。”别搞笑并不知道展寒在想些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继续盯着她所遥望的地方。

    原来,是她自愿的。忽然间,他的心好似冷了下来。

    展家七年前搬到别家隔壁后,展寒便日日陪伴着别搞笑在屋顶赏赏月吹吹风。

    别搞笑将展寒视为自己的亲哥哥,除了一些小女生不愿吐露的心事外,她对他,可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展寒从未将她视作妹妹。

    可如今,她就要嫁人了......

    终于,他失去她了。

    ***

    五日后,别搞笑嫁给了梁小帅。

    虽说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了,但是别搞笑依旧惊叹于梁家的办事效率。短短的五日,所有成婚用品一律备齐,就连请帖也全部发到。

    “新郎踢娇!”红娘的声音在梁府门前清脆地响着,梁小帅被众人簇拥到了花轿前,他随意地往轿门一踢。别搞笑被红娘搀扶着下了娇,由于喜帕遮着脸,她看不清地上的路,一路上走的歪歪斜斜、笑料百出。

    高堂之上,梁家二老欣慰得笑着。

    另一旁,别老爷眼里闪着些许晶莹的泪光,对于两人成婚的消息,他并不惊讶,梁小帅这小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那些花花肠子,他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他只是有着些许的不舍,他没有想到,这么快,他们都长大了。别搞笑的母亲张宁是因为难产而死的。别老爷一人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别搞笑带大,转眼间,他的乖女儿就要出嫁了。今日过后,他的女儿便是他人的女儿了。

    “一拜高堂......”

    别搞笑听着喊声跪在了地上,但梁小帅却迟迟不跪,众人吸着气惊讶地望着梁小帅。这小子,不会在这种时候发疯吧。

    良久他启唇,“跳过,这种麻烦事不适合本少爷,直接送入洞房吧。”他抬腿往既往后堂而去,并不曾等过别搞笑。

    众人张着嘴,面面相觑。

    季风摇着纸扇轻笑,这小子,他就知道,只要与别搞笑有关的事,他都不会安分守己。

    堂上的二老不免尴尬。

    房中别搞笑闷闷地将喜帕掀了开来,搞什么呀,婚礼一生只有一次,她的婚礼就这么被梁小帅毁了!

    “谁让你自己掀开来的!你不知道这是礼仪吗!”梁小帅等着眼怒吼。

    “这种麻烦事不适合梁少爷您。”他都敢将拜堂取消了,那她为何就不可将喜帕揭开呢。

    “你!哼!”梁小帅摔了门去前厅了。

    听着门外越走越远的脚步,别搞笑从梁小帅的衣橱里随手捞了一件衣服,换上后走出了房间,轻车熟路的穿过后花园,踩着一块假山石翻出了梁府。

    ***

    穿过几条街后,她回到了别府。

    “笑儿?!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你的大婚吗!”房顶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毫无防备的别搞笑吓了一跳。

    他怎么就在这儿,她还以为他们都去参加婚礼了呢。

    顺着梯子,别搞笑爬上了屋顶,坐在了展寒身边。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梁家人为难你了?不会吧,现在才刚过拜堂的吉时......”

    “哥,我不想嫁给他了。我后悔了。”别搞笑憋着气,闷闷地道出这句话。

    “后悔的话,就去和他说。”我会不顾一切地带你走。

    “现在会不会晚了......”别搞笑的话音刚落,天上意外地坠落下一物,若是形容的准确些,那物体可以算是一个人。

    那人好似是昏迷着的,他(她)“庞大、沉重”的身躯直直砸在了别搞笑的身上,两人一同从房顶上滚落了下来。幸好展寒有先见之明,害怕别搞笑会一不留神地从房顶滚落,早早的在屋下停了一车稻草,虽不雅观,但关键时刻总还是保住了命。

    展寒飞速爬下屋顶,从稻草中将别搞笑与天外来物拉了出来。

    “娘喂,这是什么东西啊.....”别搞笑艰难地吐出了抱怨。

    “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伤风败俗的女人。”为什么只要和别搞笑在一起,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令人措手不及的事呢?

    “啊.....大夫!大夫!哥!快去找大夫!别发呆了!大夫!”

    “呃......今天全城的人都被梁家请去喝喜酒了......”

    ***

    “你这是什么意思?”梁府的新房里,梁小帅质问着。

    原本他好好的在大厅里陪朋友喝着酒,谁知别搞笑却突然风风火火、毫无礼数地冲了过来。他满腹疑问,为什么应该在新房里好好待着的她,此刻她却以一身男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那男装还该死的眼熟?不过这也都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她竟然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顺道拐了一个他不怎么喜欢的男人(展寒)回来。更可耻的是,她竟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扔在了他们新床上。

    古语有云: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那个....说来很复杂啦.....”

    “你是怎么出府的?”今日,梁府的家丁比平时足足是多了一倍,她要是出府,这么会没一个家丁来向他汇报?

    “爬......爬墙。”

    “爬墙?!那个混蛋告诉你可以爬墙出府的!”爬墙?!她竟敢爬墙!才刚嫁进来就学会出墙了!她胆子倒是不小啊!

    “....你.....你以前告诉过我的.....你忘了吗?”干嘛这么质问她呀,她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哼,哼,哼......”梁小帅凄惨地冷笑三声。你忘了吗.....她竟然这么问他.....看看她那眼神,像是控诉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般。真搞不懂这女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现在很生气,难道她就没有看出半点来吗?十多年的相处,她难道都不曾了解过他半分?

    想到这里,梁小帅不由得觉得自己万分凄凉,留下一个微微有些寂寞的背影后,离去了。

    呃,他有必要留下这么一个寂寞的背影给她看嘛,搞得她的心都跟着纠结起来了。

    ***

    夜晚,梁小帅回到了自己从小住到大的房中睡觉,而别搞笑则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住进了梁府的客房。

    月上三更天,梁府正熟睡着。

    某人,轻轻推开了别搞笑的房门,在别搞笑的床前蹲了下去,像一只小狗。

    “死丫头!”

    他轻声嘟囔着,宠溺地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万般小心,不忍吵醒熟睡的她。

    天很快便亮了,别搞笑醒来后愣了愣,她的床边静静躺着一谷莠子,俗称狗尾巴草。

    这算什么,谁能够告诉她?

    “少,您起了吗?”门外有一丫头敲着门。别搞笑应了声,示意她进来。“少吉祥,少爷派画柳来伺候少。”画柳微微一屈膝向别搞笑行了一礼。

    画柳与别搞笑可以说是很熟。她是梁小帅娘的女儿,虽为丫鬟,但长得清秀,手也巧。在梁府里,不知道有多少家丁在暗暗垂涎着她,其中首当其冲的乃是梁小帅的贴身小厮阿三。此人对画柳的情意整个长安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道阿三这人,应要提点一下这名字。

    此人进府时管家取名为墨杨,但三岁的梁小帅嫌这不好记,愣是将其改成了阿三。

    “画柳,这草是怎么回事?”

    “草?”画柳摇摇头,“奴婢拿去扔了吧。”

    “嗯....还是算了。找个盒子收起来吧。”

    画柳原想开口问为什么,可现在她是她的主子,身份变了,有些话,自然就不会再说出口。“少,这些是夫人送的簪子,您今日戴哪一支?”

    别搞笑细细挑了会儿,娘喂,这些簪子都好俗气。这话她自然不敢说出口,尴尬地笑了笑,“我还是不戴了吧。现在这样挺好。”

    “少,您现在已嫁给少爷,按规矩应戴上簪子。”

    在别搞笑那个时代,女子年满十五及笄,需束发。若有了婚配,则要戴上簪子,若未有婚配,则年满二十时束发戴簪。

    “这种麻烦的规矩不适合本小姐。”别搞笑学着梁小帅的口气道。只可惜别搞笑的声音太柔,用这口气说话,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是。”画柳点头称是,总觉得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少,少爷让画柳带了句话来。”

    “什么话?”

    “少爷说......说......您若不在半柱香内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您今个儿的餐就甭用了。”

    娘喂,这么重要的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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