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在利比里亚驻华大使馆举行了一场隆重的捐赠仪式,签字的双方分别为利比里亚大使和本市明星企业海昌国际贸易公司总经理。据悉,这是利比里亚内战扩大以来,国内民营公司进行的首次捐赠活动,总价值约为二十万华夏币,主要以食品、药品、生活物资等的形式履行”

    这其实是昨天的新闻重播,液晶大屏幕电视上,胖子满脸堆笑地握着一双黑人的手,站在闪瞎眼的镁光灯前频频示意,别説,这家伙一身人模狗样的,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当然这种数量的捐赠,根本上了不央视的新闻,就是在地方台的帝都新闻频道里,也只有短短的十几秒钟,相当于花钱打了一个广告而已,而这正是刘禹想要达到的目的。

    看到电视上短暂的内战画面,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哭泣无助的孤儿,原来战争离我们也并不遥远。二十万华夏币,不过是总公司一个月的利润而已,説不定就能拯救一条生命。

    现在已经是清晨,昨夜的宿醉还留在他的记忆里,没想到苏微会那么能喝,就连新学的游戏也和他不相上下,两个人一共喝了多少?刘禹看着堆散在地上的空罐子,揉了揉有些泛疼的脑门子。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胡乱地在沙发上4▼,..躺了一夜,当然,是苏微在沙发上蜷缩着,他自己只靠了上半身,两只脚搭在茶几上,苏微的头还枕在他的大腿上,似乎这样很舒服,她睡得很香。

    所以尽管自己已经醒了,他却没有动弹,只是从沙发角落里摸了个摇控器,打开了很久没有看过的电视,国际局势发展成什么样了?世界人民是不是还处在水深火热中?国内工农业总产值又上升到了哪种新高度?他都需要重新加以了解。

    “唔。”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还是梦到了什么,苏微发出了一声梦呓,正当刘禹以为她醒了的时候,又翻了一个身睡向了另一侧。

    从侧面看过去,她的脸上还泛着红,像个大苹果似的非常可爱,身上穿着一件带着卡通图案的短袖睡衣,和一条碎花宽松短裤,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头发散乱地披在他的大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短发变成了长发。

    苏微睡得很踏实,整个身体都在沙发里,一个晚上都没怎么变过,从心理学的角度説明她一直都活得很小心,知道怎样保护自己,然而刘禹马上就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难道她不担心自己会做些什么?

    两个酒醉的男女,如果放到电视剧里,第二天一早多半会是女的惊醒后打开被子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然后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而她却睡得这么香,在梦里都带着笑容。

    “叮铃”

    正在胡思乱想的刘禹突然听到了一阵门铃声,如果不理睬这么一直按下去肯定也会吵醒她,刘禹只好轻轻的抬起她的脑袋放在沙发上,自己走出去开门。

    “几diǎn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不起床?老实交”

    “嘘!”

    不等陈述的快嘴説完,刘禹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走出房间反手将门带上。

    “能不能不胡説八道,什么叫奸夫淫妇,我俩男未婚女未嫁,这是正当交往好不好?”

    “交往?这么説,昨天晚上”

    陈述自动忽略了那些解释,开始了自行脑补,刘禹被她的八卦精神打败了,他一个男的倒是无所谓,可人家一个女孩怎么办?

    “好了好了,就喝了一晚上酒,什么事也没发生,让你失望了。”

    “去,骗谁呢,喝酒能喝一晚上?”

    显然陈述并不相信,説实话,刘禹自己也不太敢信。

    “信不信随你,等会你去问苏微不就行了,对了,你老公上电视了,昨天怎么不提?”

    “你看到了?死胖子上回电视有什么好説的,花的还不是你的钱。”

    对于自己老公的得瑟,陈述表现得一脸的不屑,倒是让刘禹有些奇怪。

    “有烟没,头疼死了,嘴巴也苦。”

    刘禹知道她有抽烟的习惯,女强人么,这也算是标志之一。

    “只有这个。”

    陈述摸出一包,是那种细长的女人烟,刘禹饥不择食,挑出一根放到嘴上,陈述帮他diǎn着了,猛地吸上一口,一股薄荷味夹着烟草香沁入脾间,刘禹仰头靠在墙上,美美地吐出一个烟圈。

    也许是被他的动作勾起了烟瘾,陈述也给自己来上了一支,两人在走廊里吞云吐雾,一时间谁都没有説话。

    “老这么分着也不是个事,你看,这边弄得差不多了吧,就赶紧回去,我怕到时候胖子骂我不够义气。”

    “再説吧,这边挺好的。”

    陈述的语气有些低落,感觉敷衍的成份居多,又是这样的回答,刘禹扭头看了她一眼,涂着指甲油的细长手指夹着烟,眼神落寞地看着前方,一股子的小资颓废。

    “好什么好,你是个女人,还是个结了婚的女人,完事了就回去,这事就这么定了,听到没有?”

    刘禹有些见不得她那样,难得説出一句霸道不容人分辨的话,两个都是自己的好朋友,他不希望闹出什么矛盾,更不希望这个矛盾与自己有关。

    “谢谢你,禹子。”

    陈述转过头,回了他一个笑容,可他总感觉那笑容里带着些勉强,有一种説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咦,述姐”

    没等刘禹再劝説下去,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了,苏微露出半个脑袋瞅了一眼,然后又飞快地退了回去,因为她发现这是刘禹的房间。

    “哈哈,被我抓住了吧。”

    陈述扔下半截烟头,一下子就冲了进去,两人在里面嘻笑着打闹着,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句拷问。刘禹无语地摇摇头,或许她説得对,在这里活得更开心些吧,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心里充满了疑问。

    “真的没有?”

    “真的,不骗你,不信你检查。”

    “啊!你个死丫头,你害得老娘输了钱。”

    房间里最后是以陈述的一声惨叫做为结局的,她们出来的时候,苏微的脸上红得很不自然,不像是宿醉未醒的样子。恰好刘禹的烟也吸完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件浴袍加一条短裤,正好。

    “你就这样走啊。”苏微见他朝电梯的方向走去,出口叫住他。

    “嗯,去海边游泳,不可以吗?”

    “啊!”

    这回轮到苏微吃惊了,照惯例,通常这时候就是老板离开的时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难道今天不走了?

    “去不去,今天全体放假,都去海滨玩,我请客。”

    看她们的神情,刘禹干脆大手一挥,他身上带着姜才的军报,不能过早地回去,否则解释不清楚,正好在这里呆上两天,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一下,为的是投入马上就要到来的更为紧张的战斗中。

    泉州城的蒲府别院,包括知州田真子、禁军都统夏景在内的文武官员,齐集在他家的大堂上,一同商讨如何应对眼前的局势。

    从京城返回的眼线带来了切实的消息,那样的盛事根本瞒不了人,随手在街上叫住一个人就能打听得到,几页薄薄的纸片在众人手里传递着,每个看完的人都面色不豫。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真看到上面的数字,蒲寿庚仍然吃惊不已,那帮吝啬之极的土财主居然搞出了这么大一个手笔,还真让他刮目相看。

    “泉州被抛弃了。”在座的每个人都有一种这样的思考,没有了市舶司那天文数字一般的进账,这些人还有什么可以指望?人家已经摆明了不想多分一杯羹,看起来几十年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诸位,都看过了吧。”

    过了一会儿,看看纸条传遍了每一个人,蒲寿庚站起身,咳嗽了两声,将众人的视线传到他的身上。

    “不瞒诸位,朝廷方面已经无望,催债的人就在这城中,天天往某的府上,不得已,只能在此招待大伙,还望恕罪。”

    他的话让众人更是沮丧不已,原本倚为干城的靠山一个个都翻了脸,説出来的话一次比一次难听,直当他们是奴仆一般,换个人也受不了。

    “眼看着信风将至,往日里早就应该开海祭神,迎接客商的到来,如今你们看看,码头上全是咱们自己的船,他们做得很绝啊,竟是一只都没有放过来。”

    “今年没有了收入,蒲某人大不了毁家弃业,赔给了他们就是,可是诸位呢?”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赔?拿什么赔,靠着几十年的海舶厚利,在座的个个富得流油,可那些身家有多少真正是属于自己的?谁也説不上来,原本想的是都在一条绳上,现在人家吹断了绳子,让谁都活不了,众人的神色各异,不愤的倒是占了多数。

    蒲寿庚扫视着他们的反应,利益的话已经説透了,如果这样还能认命,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顾自己,而如果还能齐心,倒是未必不能一搏。

    没等他继续鼓动,一个手下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到他的目光,暗地里打了一个手势,表示有紧急的消息传回来。

    “诸位先坐坐,蒲某失陪一下。”

    出大堂之前,他朝着夏景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起身跟了进去,田真子虽然有些疑惑,却什么也没有説。

    “竟然会如此!”

    这一回,蒲寿庚被传来的消息震惊到了,将近三百只海船,上万名贼人,居然没有攻破只有数千官兵把守的琼山县城,还让对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损失根本无法估量。

    海贼的死活并不放在他心上,自己失去的也不过就是一条船而已,这样的船他有很多。他担心的是,官兵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根本不像训练不足、装备低劣、士气全无的样子啊。

    “怕个鸟,依某説,一不做二不休,之前那件事,可以做得了。”

    夏景毫不在意地説道,既然琼州方面也失了手,那就只有一条路了,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早就不耐烦了。

    “时机还未到,再看看。”

    蒲寿庚没有被他杀气腾腾的语气影响到,这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一旦发出来,就真的回不了头了,他还想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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