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遍地撒网,随处开花的女人,脸皮厚得跟一堵墙似的,随便从哪个男人身上刮来一件好看的衣服,拿回来给老妈穿在身上,多少都会带点儿社会风情,这件衣服到底值不值钱,谁心里不明白怎么回事啊,说得好听一点儿那是用青春饭换来的,说不好听的,当了五年的小三,才给老妈换件衣服穿,有什么值得可炫耀的。”

    这倒是一句实话。有些事儿忍忍,大不见小不见稀里糊涂就过去了,可有些忍无可忍的事情,就没那么容易被原谅了。晓红不想当面揭穿,也不想让四婶儿小瞧自己,接下来就剩下尴尬了。

    晓红这样较真,也不是想把两家的关系弄成僵局,她就是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说起来,玲子还比晓红小一岁呢,有时候在胡同里见面,一口一声姐姐,叫得特别亲热。要不是被四婶儿气急了,一向单纯的晓红,她怎么也不会这样黑玲子。

    为了一句两句不该说的话,弄得邻里之间狗咬狗一嘴毛,谁家都不得安生,又是何苦。

    其实,四婶也没啥可得意的,养了四五个孩子,就玲子一个能借力的,还得靠攒私房钱照顾自己。子不教父之过,正因为她家风不好,家教不严,还见钱眼开,若不然,玲子也不会出息今天这样。女儿混成这样,她应该给遮着点儿羞耻,可她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不佩为人父母。

    晓红鄙夷地看着四婶,她的衣服确实穿得挺美,可是没等穿坏,都被人指坏了。玲子也是,人品不好,再漂亮的脸蛋,掉进烂人圈里,也就是一堆社会渣滓,光有钱当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孙晓红不屑一顾地想着,我怎么了,她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我天天抬头走路,迈一步走两个脚窝,走得正,行得正,又没有出去招蜂引蝶,败坏门风,跟这些人相比,我又没低谁一等,有啥可自卑的!

    这倒是事实,孙晓红并没有扑风捉影,如果胡同里的人不都千篇一律地挤兑自己,她的脑子也不会产生这么多尖酸刻薄的形容词。说起来这都被一个模子里的嫌贫爱富给害的,因为她们的人身攻击,实在是太过分了!

    妈妈忙里忙外地干活,她越过围栏,喂了鸡鸭,又去喂猪,没有一刻能闲下来。四婶儿则跟在她的身后东一嘴西一嘴地瞎转悠,嘴里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妈妈连听的功夫都没有,她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这是要干嘛呀?”晓红越看越烦,当时想把她撵走,又怕老妈骂她,不撵走吧,她跟条尾巴一样在眼前转来转去,都把人给转迷糊了。

    晓红心里这个恨啊:“你说你那么大岁数,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不行吗,谁还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啊。非得还穿件红袍,跟个老妖婆似的,一大清早,跑我家里晃悠来晃悠去,以为谁买不起衣服,故意来家里恶心人,这不是心理有病吗?”

    再听她说话的腔调更是气人,不是谁家有钱,就是谁家有势力,弄得自己跟救世主似的,谁都不如她知道得多。她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前门牙都快磨平了,也没说出一句正儿八经的话来。

    “这都是什么人啊,表面上都装好人,背地里都会编瞎话骗人。害得我妈拿她们都当好人,家里有啥事儿都愿意跟她们说,她们倒好,转身就把人卖了,真是不可理喻!”

    “我看晓红也挺能做买卖的,再锻炼几年,也是把好手,可比念书强多了。看我们家玲子,虽说没念多少书吧,可比村里的小姑娘可强多了!”这含沙射影的话,笨人都能听得出来,她明摆着是说给自己听。晓红就算心里有气,也只能装做什么都没听见。

    “狗眼看人低,讨厌死了”晓红就是看不惯,现在才哪到哪呀,怎么就一碗水把我给看到底了!我也没得罪谁呀,感觉胡同里看我热闹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当矬子不说短话,谁也不能一杆子支到头,有啥可显摆的。如果自己不念这么多年的书,就这样的衣服别说一件,就算是十件,可能也买的起,没准开个服装加工,然后成车往回拉呢。太伤自尊了,不就是玲子找了个有钱的对象吗,给她买件衣服也不能穿一辈子,还能美上天啊!

    “神经病!”小红心里叨咕着,那么要尖干嘛,腰包里再有钱又能怎样,太阳也不总在一家红,马粪蛋子还有发烧的时候呢。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谁啥样还不知道呢。

    这样想着,晓红也就不生气了,她摇摇头,再也无心去听这些闲言碎语,她无语地拿起脸盆,顾自到一旁洗脸去了。

    “晓红,你身上这件衣服穿好几年了吧,我看都洗得发白了,要是再洗几次,都能洗出布丝来!现在的小姑娘都爱打扮,你咋不买一件新衣服穿呢?你看我家玲子,家里衣服多得是,有的衣服买回来也挺贵的,还没等上身,一看不时兴了,就都给人了!反正家里有钱,她也不在乎这些……”

    四婶的话,说得太露骨了,要说不生气,那肚量得多大啊!晓红的脸上露出冷漠的神情,她强忍着羞愤看了四婶一眼,意思是让她马上住嘴。而且她看四婶的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鄙视。

    四婶显摆完了还是显摆,真是瞎子闹眼睛没治了。她故意跟唱对台戏似的,晓红越不爱听啥,她就越说啥,弄得自己很是难堪,四婶的舌头像把尖刀,刀刀见血,专往晓红心尖上扎。

    她可以用厌恶至极的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看来人到难处,不狠狠被踩上一觉,都不知道啥叫痛苦不堪。她不想一大早就闹得很不愉快,能忍的时候,还是忍忍吧。

    四婶这些话说得实在是太伤人了,她明明知道晓红手里没钱买衣服,还用软刀子挖苦她,其实四婶也不太地道,她一步迈不了三指,常年靠姑娘活着,有钱就偷着花呗,这么大岁数,还跑到晓红面前卖弄风骚,这跟大岩他妈也没啥区别。

    出于礼貌,开始的时候,晓红还凑合忍气吞声听上几句,后来她越说越不像话,晓红见她还不走开,干脆把洗脸盆端进里屋,把门咣当一关,以示愤怒,再也不出来了。

    四婶吃了闭门羹之后,又在院子里面绕了几圈,见也没人搭理她,就迈着娘娘步走出了院子。这不是变态吗,经她这么一顿骚扰,连晓红家院子里的鸭子都气得嘎嘎乱叫。

    有钱就了不起呀,再说玲子对象家有钱,又不代表你家有钱,玲子是怎么嫁到人家去的,村里人都知道,还起早跑到家里来打马红眼,那不是神经病吗?

    晓红就是想不通,两家前后院对门住着,谁不知道谁呀,穿件好衣服就美得不得了了,咋不上天去美呢,跟有钱的人家比,你连人家保姆都不如,还跟我妈较劲,真是烦人。晓红心想,这一大清早,招谁惹谁了,睡个早觉,也不能消停。

    她在心里不停地埋怨着,忽然觉得这个胡同里嫌贫爱富的人还真是不少,好像她们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愿意跟自己作对,好像她们都是自己前世的冤家债主,如果不找茬声讨自己一顿,都算是白活了。晓红洗完脸,刚坐到餐桌旁边,就听见妈妈在院子里面喊她:

    “晓红啊,菜都装到三轮车上了。你待会儿去集上,别忘买两袋盐回来,家里的盐罐子空了!”晓红妈又要出门卖菜,临出门前,她在院子门口嘱咐一番,上车就走了。

    “知道了!卖完菜我就去买!”晓红答应着,跑到院门口,把脑袋伸到外面,看胡同里空空的,回手把院门关好,就快速进屋吃早饭了。

    “晓红,你今天穿的这条裙子好漂亮啊?倒是岁数小,体型也好看,就这儿水水灵灵的小模样,穿什么都好看,美女吗,走在大街上,谁都爱多看一眼!”

    早饭后,晓红把嘴巴一抹,回屋换了一条白色的裙子,从门里出来,推起三轮车,匆匆忙忙地走出了院门。可她还没等走出几步,二姐已经笑盈盈地站到了她的面前,一眼不眨盯着自己看。

    孙晓红被二姐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一看,身上洗得发白的碎花裙子,也没觉得怎么好看啊,这都是姐姐穿旧的衣服,现在都过时了,能有什么好看的,纯属无中生有。晓红听二姐这么夸她,笑了笑,她放下车把,朝她摆了摆手,她哪里明白二姐话里的意思,就想尽快去市场,没有搭话,抬腿继续往前走。

    “先别急着走哇,我还有事儿想跟你叨咕叨咕呢。昨天我已经跟老姑说了,不知道她回家跟你说了没有?”二姐说着话的时候,脸上有一种浑浊不清的表情。这种莫名其妙的表情,让晓红感觉怪怪的,不就是穿了一条旧裙子吗,至于大惊小怪吗,真是病得不轻。

    孙晓红笑而不答,至于妈妈昨天跟她说了什么,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听了也是闹心。不然要是对自己有好处,妈妈回家也绝对不会一声不吭。自己也没有必要跟她解释一番,还是赶紧去市场吧,不然去晚了,又没位置了。

    “你看你长得这么白净,还穿条裙子,往市场里一站,还不得把市场上的男人都看迷糊啊?我看你哪里是去买菜,这不是去集市上选美吗?只要你站到集市上微微一笑,立马就能迷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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