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不酸呀!”可能是自己活得岁数小,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听二姐这么一说,她当时就不高兴了。还好是穿了一条旧裙子,就把她吃惊成这样,还弄出一堆废话来。要是穿件戏服出来,还不得把她惊掉下巴啊!

    她低头看看身上的裙子,又诧异地看看二姐,这也没啥不对的地方啊?真是少见多怪!

    “我出门卖菜都没觉得委屈,你有啥头疼脑热的。你就是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没事儿多养养身体,免得思虑过度,得老年综合症没人照顾!”晓红想马上甩掉二姐,推车要走,二姐又来纠缠。

    “开什么玩笑,不就是穿条旧裙子吗,有啥可奇怪的,就我这形象,还迷倒一片,挤倒一片还差不多,你这话吓我一跳儿,咱能不能不这么大惊小怪!”孙晓红抿嘴笑着。她把前额的头发向后一撩,满不在乎地说。

    “你要是能把人都挤倒了,就不用去市场卖菜了,就都成国家特级保护动物了!”二姐撇撇嘴说。

    “二姐,你咋啥都说呢,斗嘴是吧!我看你这条成精的舌头应该收敛收敛了,说说我倒没啥关系,抬抬手就过去了,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真跟你较劲的话,你就没有现在这么幸运呢!小心挠你!”孙晓红意在提醒她,再这么顺嘴开河的话,她也不是好惹的人。欺负人也得有个适可而止,若是急眼了,狗能跳墙,兔子也会咬手。

    “没看出来,这小嘴儿还挺厉害呀。看你没考上大学,整天跟萝卜白菜打交道,真是浪费人才了!”这句话倒是真心话,可是太敏感了,二姐随口这么一说,晓红的脸色一暗,她马上就不高兴。

    “这你就过奖了,和你比我可差远了,就你这口才,在胡同里练了这么多年,要是不去乡政府当妇联主席,都委屈你这张恶习不改的嘴巴了!我看天儿这么热,你应该站在大街上给大家扇扇风,要不然你那条舌头,真的成了高射炮打蚊子,大才小用了!”晓红的巧妙地应答,说得二姐当时一愣。她知道自己说走嘴了,可话都说出去了,想收回也晚了,只好陪着笑脸说:

    “我也是随便这么一说,你还真生气啊?行了,行了,你去买菜吧,不跟你说了。等你一会儿回来,我再跟你细说。”二姐见晓红生气了,她又把话兜了回来。

    “我跟你有啥可说的,我的事儿你不懂,你的事儿我又不懂,咱俩都说不到一块儿去,我还着急卖菜,还是别给你添乱了!”晓红是一个特别有自尊心的人,她不想让二姐把自己当成话柄,在胡同里乱说乱讲。

    其实, 孙晓红就烦这些无事生非的人。既然自己命里不顺,就不怕谁来折腾,脑残的时候,就应该补脑。缺心的时候,就应该补补心眼儿。人要是缺了德,人品自然矮化。二姐刚才说她的这些犀利话,她还是挺在乎的。她不想再和她墨迹下去,抬腿就走。

    “快点儿走开,小心压着脚!”晓红脚下一使劲,三轮车突然往前一冲,把二姐闪在了一边。

    “哎吆,这孩子真是性急,三轮车骑得这么快啊,你这是要飞呀!可别学人家思欢,整天跟个假小子似的,小心嫁不出去!”二姐龇着牙,往后一闪,惊慌失措指着晓红的背影喊道。她没想到晓红会来这么一手,看来她以后再和年轻人说话,可得多加小心了!

    她这样大言不惭地污蔑自己,孙晓红真想一个秤砣砸过去,让她满脸开花。见其面,知其心,看着二姐的夸张表情,眼神里带着一股嘲讽的味道,让孙晓红很难接受她的阴奉阳违。孙晓红不知道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感到心里阵阵发毛。

    “思欢挺好的呀,她嫁不出跟你有啥关系?二姐,你那张嘴巴可要管好了,这样背后说人家闲话,可是不太好,等我一会儿卖完了菜,就去告诉思欢,看你怎么和她交代。不跟你说了,走了!”晓红像一只愤怒的小鸟一样,她本来想快速离开胡同,不跟她这种人浪费时间,可她又提到了思欢,她又把三轮车停了下来。

    “二姐,你牵扯的人太多了,我劝你呀,没事儿别老打别人的主意!”

    “我就是替你不值啊!你看看,念过书的人跟社会人就是不一样,你看这细皮嫩肉的,天天泡市场干粗活,用拿过笔的小手去拎秤杆子,真是太可惜了!”二姐嬉皮笑脸地说,她的话越说越离谱,孙晓红看她吞吞吐吐,没话找话的样子,感觉她就是故意,可是自己着急去市场上买菜,还真是没细想。

    “顺便提醒一下,你的担心,都是多余,你还是免了吧!我还要卖菜,走了!”晓红看着一车青菜,说完就走。

    “我以前从来没见你穿过裙子,现在看了,觉得挺好看的,女大十八变,像你这么文明的的小姑娘,还真是不愁嫁,就怕心高眼浅,找不到满意的人家,误了大好的前程。”目的不纯,一定没有好话听。

    简直是无耻逻辑!晓红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她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的脚也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去。

    “你看,我还没说啥事儿呢,你就要走,小人儿不大,还挺有个性。这要是将来找个婆家,脾气这么犟,还不得受老婆婆气呀!”二姐诙谐地拦着晓红,她故意没话找话说,弄得小红满脸通红。二姐的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达目的不罢休,自己又了解内情,她哪里知道里面有什么猫腻。

    这不堪入耳的声音跟在她的身后,像一条恶心毛毛虫,一声比一声烦人,晓红被烦得不行,脸色非常难看,她虽然没有觉得二姐的话里有什么不怀好意,但这肉麻的话,她还是第一次从二姐的嘴巴里说出来,而且越说越不像话,让她实在接受不了。

    她越走越快,可她越想甩掉这条尾巴,这声音越是紧追不舍。晓红非常生气,索性把三轮车放置路边,不走了。

    她回过头来,用凌厉的目光看了二姐一眼:“二姐,你想说啥就说吧,不用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我见识短,听不懂。你就明说好了,我不生气!你快点儿说,我还要急着去卖菜呢。”

    “我看你也挺好的,这不是想给你介绍个对象嘛。我寻思男方家里有钱有房也有车,人也挺能挣钱的,我觉得你俩也挺合适的,就想撮合撮合,我昨天都跟你妈说了,你妈也说了,她们也是帮着把把关,至于成与不成,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二姐见彻底惹怒了孙晓红,就眨巴眨巴眼睛,自圆其说起来。

    二姐绕了一个大弯,原来想说的是这么回事儿,晓红的怒气渐渐转为惊慌,她脑子里一阵慌乱,隐隐约约感觉胡同里面有无数双眼睛,每天躲在暗处盯着自己,鬼鬼祟祟地偷窥她的一切秘密一样,做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她们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啊!她们想要干嘛!”孙晓红脊背一阵发凉,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要去市场买菜,没时间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走了!”听了二姐的话,晓红没好气地推起三轮车,抬腿就走,她可没工夫和这样的人扯闲篇磨嘴皮子,有那时间还不如到市场上练秤砣,还能多卖点儿菜呢。

    “要说这个人,你可能不认识。我跟你说了,行不行你自己心里有个数,他就是坎下有名的富豪柳丛之的弟弟柳丛新,是个杀牛卖肉的,你一会儿到市场就能可看见他了!”二姐的这番话,晓红全当耳旁风了,她管他是谁呀,他就玉皇大帝的弟弟,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二姐见孙晓红跟她爸一样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跟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顿时心凉半截。

    她站在胡同里,特别恼火,没想到她如意的算盘,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落空了,看来这个孙晓红还真不好对付。

    打不着黄皮子,惹腚骚。二姐愿意是想给晓红母女从中挑拨离间后,再装好人,可晓红软硬不吃。人在江边站,哪有不湿鞋的,她早上这个事先准备好的计划,算是白献殷勤了。一时失算,她居然被一个小姑娘触了眉头,也悻悻地回家生闷气去了。

    不过,这个女人,她还真得罪不得。她要是暗地里做梗,自己在市场上可就麻烦了。出了胡同,朝北一拐,没走几步,晓红就到了市场。

    孙晓红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不料事有麻烦,她前脚刚到市场,铺开地摊,还没等往上面摆菜,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就悄悄地走到了身后。

    他绷着脸,看看孙晓红,又看看三轮车里的青菜,用手挨个扒拉几下,粗声大气地说了一声。

    “这三轮车上的菜可都挺新鲜的!芹菜多少钱一斤啊?给我约几斤!”男人的出现,把孙晓红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见是一个老板模样的人站在身后,心里有点儿局促。

    为了卖菜,她也顾不得多想,随口说道:“芹菜一元钱一斤,自家小园子里种的,一点儿化肥没有,您想约几斤,自己挑吧!”  孙晓红干脆地说着,麻利地把托盘秤拎了过来,然后把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递给了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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