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夏渊略带褶皱苍老的手,欣慰的不断捋着下巴的胡须,看向盛权的眸光中满是慰藉。

    “此人秀外慧中,福慧双修,更有虚怀若谷的气度。为人低调、一谦自益、不露锋芒。看来你的眼光还算精准,是将来助你成大器的合适人选。”

    夏渊的评价让盛权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却也因为低首着,没有表露出来。

    只是还没等盛权高兴过后,夏渊饱经沧桑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此人虽是百年难遇的人中龙凤,却也是不易降服之人。如不能为你所用,他日你务必不能心慈,免得此人成为他人的助力。今日,你定要谨记为师的话,对此人既要用之,也要防之,到必要的关头定当弃之,免日后遭来灾祸!”

    听到夏渊的话,盛权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向夏渊。

    虽然还不能理解夏渊的话,但盛权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再次躬身作揖说道:

    “徒儿谨遵先生教诲!”

    夏渊满意的点了点头,疲惫的站起身,朝着盛权挥挥手,一边朝着另一侧软榻走去,一边传来悠扬的声音:

    “为师老了,未来是你们的天下,去吧!好好筹谋,别让为师失望!”

    “那先生好生休息,徒儿告退!”

    盛权识趣的作礼,后退三步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的侍从看到盛权走出来,连忙跟上了盛权的脚步。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直到走出夏渊的老宅,盛权这才冷声对着身边的心腹寻问道。

    “请主子放心,一切都已经解决妥当,定不会留下后患!”

    盛权满意点了点头,再次对着身边的侍从吩咐道:

    “让那边时刻关注着动向,接下来是时候上演新的戏码了!”

    “是!”

    那心腹小心谨慎的躬身回答着,神态与语气中满是恭敬。

    这一次,盛权没有再说话。脑海中的思绪却飞到,没回到夏渊老宅前的情景。刚刚结束后,盛权与叶婉若共同离开,直到叶婉若一直推诿着不让盛权再继续相送,盛权才不再坚持。

    “什么时候才能再与景兄相见?”

    离别前,盛权看向叶婉若问出心底迫切想要得到的答案。

    “有缘自会相见,盛兄,景远先走一步!”

    看着叶婉若离开的背景,盛权心中对叶婉若充满了无尽的好奇与探索的欲望。

    一定会再见的!景远....很期待下次相见!

    盛权固执的在心里对着叶婉若说道。

    叶婉若回到公主府时,依旧是从后门进入,只是刚走进听雨阁,叶婉若便看到正中间凉亭处端坐着的尉迟景曜。

    叶婉若连忙利落的从门外退了出来,心里想着这尉迟景曜还真是执着,分明是不见到自己,不肯离开的趋势。

    这时看到走过一名粗使丫头,叶婉若朝着那丫头招了招头,一边还小心的观查着里面正品尝的尉迟景曜,生怕惊动了这位嗅觉敏锐的五表哥。

    常年在公主府做粗活的丫头,除了府里的丫头、伙计,就是那些老嬷嬷,哪里见过这么俊朗的年轻公子?

    尽管是丫头,也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少女怀春也是正常的。

    那丫头在叶婉若的召唤下,低着头,红着脸,踱着莲步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是?”

    虽然面带羞涩的红润,却还是故作镇定自若的大胆问出叶婉若的身份。

    即使是府里的粗使丫头,也知道听雨阁是大小姐所住的地方。

    古人对女子的贞洁名声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此时大小姐的闺阁门前站着一位俊秀的公子,如若被有心之人看到,恐怕会对小姐的名声有所影响。

    听到那丫鬟的称呼,叶婉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男装,府里的丫头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只见叶婉若连忙从袖袋里拿出一枚碎银子,递给那丫鬟的同时赔着笑脸:

    “这位小姐姐,我是受人之托来府里给你们家小姐送物件儿的,没想到这府邸太大,在下走进来后却不小心迷了路。那就麻烦这位小姐姐受累,将这物件给你们家小姐送过去,到时候她自然知道是谁送来的!

    一定要记得要亲手交到你们家小姐的手里哦,在下先谢过这位小姐姐了!”

    那丫鬟还在沉迷于叶婉若男装的英俊清秀的面容时,叶婉若已经迅速的将手中的那方砚台交到了,正在犯花痴丫鬟的手中。得不到丫鬟的回应,叶婉若却瞥见尉迟景曜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向,缓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来。

    还不等那丫鬟反映过来,叶婉若连忙小跑着,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听雨阁的门口。

    “哎....”

    等那丫鬟反映过来时,已经不见了叶婉若的身影,如若不是手中沉甸甸的物件儿真实存在,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境而已。

    “发生了什么事?”

    沉稳的声音在丫鬟的身后响起,那丫鬟连忙转过身,朝着尉迟景曜施了礼,谨慎的回答道:

    “回五皇子的话,刚刚有一位公子命我将这物件儿交给我家小姐,然后人就不见了踪影。”

    听到丫鬟的回答,尉迟景曜负在身后的手转过来抬起,便拉下了表面盖着的绢帕,当接触 到那方“石眼”纹端砚,眉眼一紧,不解的问道:

    “你们家小姐会识字?”

    “回五皇子的话,奴婢只是个粗使丫头,并不知晓!”

    在那丫鬟的回答后,尉迟景曜这才顺着她的话,扫到她一身粗布麻衣的装扮,知道她没有说谎。

    便也了然的点了点头,不再为难她,只是伸手将那方砚台抱回怀里,告知道:

    “你们家小姐正在休息,反正我也在这儿等她,就交给我吧!”

    “这....”

    想到刚刚那位公子的嘱咐,那丫鬟面露为难之色,并未转身离开。

    “怎么?你还怕我堂堂皇子会耍赖不成?”

    似乎是意识到了那丫鬟神色之中的难言之隐,尉迟景曜突然冷着一张面容,沉声质问道。

    “奴婢不敢,奴婢先告退了!”

    那丫鬟连忙惶恐的跪了下来,俯身朝着尉迟景曜磕头求饶,语气中的惊慌且略带着颤抖的音调。

    尉迟景曜面无表情的将冷冽的眸光从那丫鬟身上收回,抱着手中的砚台,转身走了回去。

    心中想着,看来自己这表妹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自闻羲和公主生下的这位大小姐,从生下来便倍受羲和公主与驸马的宠爱,从小并不喜读诗书,也不会女工与琴技。

    曾经还成为过宫里的笑柄,都知道羲和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其女儿却是这番的不堪入目,难免让人有些失望。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时流言所致使的拙见而已。

    叶婉若将手中的那方砚台塞给那丫鬟后,并没有很快离开,而是躲在了一边,小心观察着这里的动向。

    当看到那方砚台被尉迟景曜抱走后,心里不免对那笨拙的丫头感到懊恼。

    只是当务之急是怎么回去,看这尉迟景曜的趋势,好像大有看不到自己就不准备离开的意思。

    情急之下,叶婉若便转身离开,朝着听雨阁的后院院墙走去。

    当站在后院的院墙下,看着这高高的院墙,叶婉若不免有些眼晕。

    还好有地方可踏,否则自己今天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叶婉若将长袍的下摆别在自己的腰身处,感觉到行动没有了障碍,叶婉若这才小心翼翼的朝着院墙翻去。

    这位置是叶婉若好不容易找到的准确位置,从这里翻过去,就是自己卧房的后身。

    只要自己轻点别发出声响,就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下,从窗户回到内室。

    换了衣服后,再出门见尉迟宜修,免去了他每天在这里守株待自己的劳苦,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现实总是告诉我们,想像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而想像与现实的距离,却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在叶婉若的周密计划与不懈努力下,叶婉若已经距离院墙越来越近了,只是更高难度的考验也正在等着叶婉若的挑战。

    直到叶婉若距离院墙至高点只剩下一步之遥时,叶婉若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只要翻过上面的院墙便大功告成了,就在叶婉若白皙的小手攀上至高点的院墙时,右手上突然传来一阵蚀骨的痛感,让叶婉若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可本已经悬空的脚却无处可放,强烈的安全意识让叶婉若想要依附什么,却感觉到墙壁似乎一时之间变得光滑,脚下一滑,身体迅速的下坠着。

    “啊!”

    惊惶之下,叶婉若大声的叫了出来。

    只是突然想到前院正等着自己的尉迟景曜,叶婉若便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如果此时有人在高空中,便会看到叶婉若此时丰富多彩的表情。

    紧闭着的双眼,黛眉紧锁,粉嫩唇瓣紧闭。心中还在神游的想着:这高高的院墙,自己摔下去,摔不坏也会变傻了。

    叶婉若真的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情急之下,莽撞的举动,可是此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急速下坠的身子,似乎已经让叶婉若感觉到了那落在地上的痛意。

    就在这时,一抹白色飘逸的身影突然出现,当看到叶婉若的身影后,连忙迎了上去,将叶婉若稳稳的接在了怀里。眸光接触到叶婉若右手心还依旧沁出殷虹的血液,伤痕累累且触目惊心的伤口让那白衣男子仿佛还心有余悸一般。

    叶婉若似乎是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一双眼睛依旧紧闭着。

    “你这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欺上瞒下,罔顾皇恩,你可知罪?”

    耳边传来凌厉的质问声,以及身上并没传来的疼痛感,叶婉若猛的睁大眼睛,便看到尉迟景曜放大的面容应入自己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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