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尉迟景曜,叶婉若满脸的不可置信。

    此时的心神不宁让叶婉若失去了自己原有的判断能力,其实对于会武功的人来说,都具有着超强的听觉以及警惕性。

    对尉迟景曜来说当然也一样,昨天等在听雨阁,尉迟景曜便听出了房间里的人儿,凌乱的呼吸,伴有心跳加速,明显是过分紧张导致的,而不是在休息。

    所以,尉迟景曜便几乎可以断定闺房内的,并不是真正的叶婉若。

    今天尉迟景曜再次借着皇命来探望叶婉若,便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

    况且那晚是尉迟景曜亲自救下叶婉若,当然知道叶婉若的身体并无大碍,受了惊吓的话也只是骗骗不知情的人罢了。

    接连两天不在府内,让尉迟景曜有些好奇叶婉若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原本叶婉若刚刚在翻墙的时候,尉迟景曜便已经听出了异常,顺着那声音来源,尉迟景曜便来到了只有一墙之隔的位置。

    尉迟景曜几乎可以断定,此时正在翻墙的人正是这听雨阁的主人--叶婉若无疑。

    想到接连两天的等待,还有叶婉若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更是引起了尉迟景曜的好奇心。

    怕惊着了正努力爬墙的叶婉若,尉迟景曜放轻脚步转身离开,绕出听雨阁的院落,朝着叶婉若靠近过去。

    叶婉若当然不知道这些,一心只想快速越过面前这堵墙,回到房间里,搪塞过尉迟景曜。

    当尉迟景曜绕到叶婉若的身后时,叶婉若只需要一步更可以翻过去,只是那墙上的玻璃碎片,似乎并没有引起叶婉若的注意。

    待尉迟景曜想要制止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的叶婉若觉得,今天能够得到那方砚台一定是耗光了自己所有的运气,不然怎么会在自己的一再小心下,还是尉迟景曜抓了个正着?

    此时听到尉迟景曜的质问,叶婉若连忙从尉迟景曜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完全忘记了手上传来的疼痛。

    待距离尉迟景曜一段距离后,叶婉若这才朝着他躬身施礼道:

    “婉若给五表哥请安!”

    尉迟景曜并没有回答,只是看到叶婉若这副惊慌的神色,不知为什么,尉迟景曜竟生起了捉弄之意。

    “婉若表妹,虽说你深得父皇的疼爱,但这样做未免有负了皇恩。我因承父皇之命,特来探望受了惊吓的表妹。可是表妹却接连两天没有露面,让表哥没有办法回去复命。

    本以为表妹确实病情严重,却没想到表妹别有雅兴的换了男装,迫不急待的出去享受这外面的太平盛世去了。表妹依你看来,我回去应该怎么与父皇回禀?”

    尉迟景曜这一招用得也真是极好的,寻常女子给她扣上一个欺上瞒下,罔顾皇恩的帽子,或许她会吓得跪地求饶。

    而叶婉若是谁?古灵精怪是她的代名词,现代21世纪小有名气的美女作家,她可以在文章里无穷无尽的套路别人,却单单不会中了他人的圈套。

    如果尉迟景曜只是想单纯的想戏弄叶婉若,那这结果恐怕会出乎尉迟景曜的意料之外了。

    只见叶婉若并不像意料中那样泪眼娑婆的求得自己的原谅,反而落落大方的起了身,而后朝着尉迟景曜坚定的说道:

    “着实禀报!”

    简单的四个字,让尉迟景曜的眼中反而充满了质疑,反问道:

    “着实禀报?”

    “是啊既然表哥都还没听婉若的解释,便已经定了婉若的罪行,那五表哥不如就着实禀报给舅舅好了!”

    看着叶婉若无辜的眨着一双大眼睛,如若不是那受了委屈的小模样,还真是差一点让尉迟景曜以为这丫头受了惊吓,脑子也跟着不灵光了!

    强忍住眼底的笑意,尉迟景曜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问道:

    “哦?如此听表妹说来,倒是表哥唐突了,不知道表妹对此作何解释?也好让表哥回宫对父皇有个交待不是?”

    “表哥只是看到婉若穿着男装,便认定了婉若是欺君罔上,出了府。可实际上,这也不过是表哥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婉若只是看这男装好看,便换上在别院里走一走,兴许对婉若的病情恢复还有好处。

    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凑巧的是表哥刚好来探望婉若,婉若就知道表哥是不会相信表妹的说辞,可又怕表哥等得太久,所以才想着从这里翻过去,避免与表哥产生了误会。

    没想到五表哥果真误会了婉若,早知道婉若就让表哥等下去好了,还免除了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看着叶婉若神色间透出来的委屈,尉迟景曜完全叶婉若的聪颖惊呆了,本还想逗逗这丫头,吓她一下。

    却没想到她反而指责自己太过于武断,被这丫头将了一军。

    想到这,尉迟景曜的神色中染上了一抹耐人寻味的探究神色,可叶婉若却举止得体的站在一旁,丝毫不介意。

    想来,当年羲和公主的聪慧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如此颖悟绝人的丫头倒是与外面传言的一无是处可不太一样。

    “你这丫头,真是生得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姑姑若在天上看着,也会欣慰的笑出声来,不用再担心她的宝贝女儿受欺负了!”

    听到尉迟景曜暗指自己太过于强词夺理,叶婉若也只是撇撇嘴,一副十足的小女儿神态。

    当看到尉迟景曜走过来,亲昵的拉起自己便要离开,叶婉若却依旧呆立在原地,看着尉迟景曜那再自然不过的举动而愣神。

    “随我去上药,难道手上的伤口无碍吗?”

    尉迟景曜似乎也看出来叶婉若的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牵着她手腕的手举起。

    看到那伤口,叶婉若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手心传来的刺痛感,原本身着男装的袖口也被血迹染红,就连叶婉若所站的地面上也有着清晰可见的殷虹血迹。

    “唔....好痛!”

    叶婉若挣扎着挣脱了尉迟景曜的大手,满脸心疼的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嘴巴下,轻轻的吐着气息,仿佛这样便可以缓解了疼痛一般。

    果真还是个孩子,刚刚那副较劲的样子,可不见叶婉若顾忌过自己手上的伤口。

    不过,别说,自己表妹这身男装打扮,也不施为一枚俊朗的秀才,或许还可以让无数少女的春心为之萌动也说不定!

    尉迟景曜收回了视线,便首先大踏步的转身走了回去。

    “五表哥,婉若都受伤了,你也不说等等婉若?”

    “谁让你放着好好的门不走,一定要去爬墙?怎么样?这滋味还好受吗?”

    眸光扫到尉迟景曜离开的背景,叶婉若眸光流转却又很快恢复了往常,朝着尉迟景曜的背影追去。

    当听到尉迟景曜的嘲讽时,叶婉若暗自在心里还了一句:毒舌男!

    “听说五表哥府内,还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此事可当真?”

    “干你何事?”

    “婉若只是在想,五表哥如此毒舌,没有女子倾心也不足为奇!”

    .....

    两人一边拌着嘴,一边朝着听雨阁走去,还别说这一路吵回来,竟让叶婉若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手上都是血?”

    菱香与迎香远远的便看着自家小姐被五皇子逮了回来,心里难免为自家小姐担心。

    原本如果是平时,叶婉若换男装出行游玩,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偏偏赶在南秦皇命五皇子来探望受了惊吓调养身体的叶婉若,这样的大胆行为难免会被扣上欺君罔上的罪名。正在两丫鬟担忧之时,越是走近,便越是看清了叶婉若的手心以及袖口,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菱香与迎香对视了一眼,不敢耽误连忙迎了上去。

    顺着两人担忧的神色,叶婉若却全然不在意,停下了脚步与尉迟景曜再次周旋着:

    “表哥,舅舅让表哥代为转达的心意,婉若已经收到了。婉若受了伤,还要沐浴更衣,不如表哥也刚好可以回去与舅舅复命,如何?”

    听到叶婉若下了逐客令,尉迟景曜依旧不瘟不火的样子,神态慵懒的含笑道:

    “不看到表妹安然无恙,表哥怎么能放心离开?”

    如此言不由衷的话语,叶婉若才不会相信,挑了挑眉,摆出一副随你的神色,不再理会尉迟景曜,转过身朝着两名丫鬟唤道:

    “菱香进去给我换女装,包扎伤口!迎香,把我的那方砚台给我捧进来,千万切务打碎!”

    说完,叶婉若便大踏步的走回了自己的闺房,那气势磅礴的步伐还真是没有一点宅门小姐的委婉。

    尽管两个丫头不知道自家小姐与五皇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依旧可以强烈感觉到在两人之间萦绕着的不正常的火石电光。

    两名丫鬟也怕这股无名之火会烧及自己,在听到叶婉若的吩咐后,连忙朝着尉迟景曜福了福身,转身便跟了上去。

    看着迎香走到凉亭处去捧砚台,尉迟景曜也跟了上去,从自己的怀中取出巴掌大小的一个小玉瓶,递到迎香的手中:

    “一会儿包扎伤口就用这个,上好的金疮药,不用说是我给的!”

    迎香低垂着的头,连忙福声要道谢,尉迟景曜虚扶了一下迎香,便转身离开了听雨阁。

    直到走出公主府,尉迟景曜依旧站在门口,望着这雄伟壮观的门庭,思绪流转。

    想到两次与叶婉若的接触,每一次都带给尉迟景曜不同的感觉。几年未见,两人均已不再是少年无知的孩童。今日叶婉若的锦心绣口,相较于第一次的莽撞冒失,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叶婉若?

    尉迟景曜第一次觉得自己失去了看透一个人的把握,想到羲和公主香消玉损前对自己的那一句不完整的话,究竟是警告还是嘱托?

    缓缓,尉迟景曜才收回了心神,走在回府的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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